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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信拿来。”李唯眼都没抬的说。
吕轻裳笑了, 娓娓道:“不韦哥真的以为可以赢我吗?”
李唯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到底如何,不要废话。”
吕轻裳极轻的哼了一声, 在账本箱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账本, 双手呈出道:“吕不韦在比试期间, 共卖掉楚国吕氏商社店铺十二家, 齐国临淄吕氏商铺三家,其他商铺六家, 共计出卖族中财产二十一家,得金一万八千。”
说到此处,落座两旁的吕氏宗亲纷纷诧异起来, 有些甚至睁大眼睛怒骂起来。
吕轻裳很享受这种针对李唯的来自众人的指点和谩骂,他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望着李唯道:“这些巨资的去向青裳没有资格问不韦哥,只待族长和各位族老细细盘问。轻裳要说的是, 当初我们约定在规定时日内谁能够用手上的三件铺子赚到更多的钱, 谁就赢得比试。不韦哥,我知道你在齐国和燕国机缘巧合经营盐场,获利不止万金, 但是毕竟这都不是来自齐国临淄的三家布庄店铺, 而你,不要说获利,你将布庄都卖了,还拿什么跟我比试, 还拿什么跟吕氏列祖列宗交代!”
吕轻裳说到最后已经是义正言辞,俨然一副为吕氏宗族讨公道的样子。
“吕不韦太过分了!难怪会有千金纳姬的流言传出来,原来拿的是卖铺子的钱!”
“他凭什么卖我们全族的产业!那是全族的,不是他吕氏嫡系的!”
“到底谁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这是要彻查!我看他父亲吕薪也脱不了干系!”
“比试已经不是重点了,那些铺子钱让他吐出来,归还宗族才更重要。”
头发花白的老族长在一片愤然的议论声中抬起拐杖,笃笃笃叩了三声,现场顿时陷入了安静。
“不韦。”族长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祠堂里,“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吗?”
李唯站的笔直,正色傲然道:“吕轻裳句句属实,不韦无话可说。”
此言一出,吕氏子弟更不能忍了,有些已经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吕不韦,把这么钱还回来!这么多钱,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吞!”
族长拐杖又是一顿,怒道:“肃静!”
他佝偻着身体步下台阶,看着李唯用沙哑而缓慢的声音问道:“那些店铺,是你父亲用吕氏商社的印信让你出卖的?”
李唯看着族长,目光清明而坦诚,她摇头道:“是我盗取了父亲的印信,他当时并不知情。”
吕薪闻言要起身说话,可想起方才在外面与李唯的约定,又蹙眉坐了下来,只能静观其变。
“不肖子孙!逆子逆孙!”族长愤怒的杵着拐杖,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你,你把出卖店铺的巨资,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还用说,肯定是拿去挥霍了!吕不韦在赵国千金纳姬的事天下谁人不知,他在那女人身上花的钱不知凡几,在齐国还做海盐生意,后来遇上大战也都赔了进去,定是把那笔巨资全部败光了!”人群中早有吕轻裳安排好的族中子弟高声喊道。
李唯随口道:“钱怎么花不重要,但确实是被我花了。我在燕国还有一些盐场生意,以此利润为计,将全部归还吕氏,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结账,总之我绝不拖欠吕家分毫。”
那人群中的吕姓青年义愤填膺道:“还清?你作为吕氏子孙,家族养大你,栽培你,让你和你父亲有一席之地,你还的清吗!”
李唯冷冷一记眼刀过去,凉声道:“养大我?栽培我?我父亲难道没有为你们这些蛀虫赚取金银利润吗?没有他,你们哪有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
他说完哼笑一声道:“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就事论事吧,你们还想怎样,直接说了。”
“猖狂!”族长怒道,“族中有族中的规矩,是非对错,岂容你一个后辈说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今日不罚你,难以平众怒!”
族长说着走上了台阶,来到主位上用低沉的声音宣布道:“此次比试,吕不韦擅卖店铺,全部利润清计不算,吕轻裳赢!吕薪教子不严,印信遗失不报,从此收回总社半部印信。今后吕氏商社的总印信按照比试规则,由吕轻裳接手。族中对这个决议,还有谁不服吗?”
两边上首的族老商议几句,纷纷复议。三叔公坐在组长旁边露出得逞的笑容,脸上的大黑痣随着他的小微微抖动,要多邪性有多邪性。
“吕薪,还不交出半部印信!”三叔公起身道,“你当族长和各位族老的话是耳旁风吗!”
吕薪起身从身上取出那半枚印信,走到厅中,再三摩挲,终于拱手道:“请族长收回。”
吕薪为吕氏宗族操劳半生,族长都看在眼里,他对吕薪毕竟感情深厚,视他为看重的肱骨后辈,到了现在也有些感慨不忍,长叹一声道:“阿薪啊,你日后再不要糊涂了。”
三叔公却不管这些,眼见吕薪交出印信,赶紧给吕轻裳使眼色:“青裳,还不快接过来。”
吕轻裳还保持着无辜惋惜的后辈模样,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对吕薪一笑道:“叔叔,那侄儿就依照族规接过叔叔的印信,也算为我父亲了了当年的心愿。叔叔放心,侄
儿一定不负众望,将吕氏家业经营的蒸蒸日上,绝不让不韦哥那种败坏家业的不良之事再度发生。”
他说完起身,得意一笑,正要接过印信,却忽然被李唯抢先。
李唯手拿半边印信,忽然冷声笑道:“吕轻裳,要便要,话不要说的难听。”
吕轻裳道:“不韦哥敢做,怎么害怕当兄弟的说呢。”
李唯望着手上的半边音信瞧了瞧,忽然笑道:“原来这就是吕家的半个烂摊子。好,你想要,来,给你。”
她说着抬起手,手指轻轻一松,那半枚鱼形的印记就从她手上落了下来,在光洁的请示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拿吧。”李唯冷淡的说。
“吕不韦!”吕轻裳咬牙,握紧了手指,却不得不低下了头,在李唯身前弯腰捡起了那半枚印信。
李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低头弯腰,不屑一笑道:“这只是个开始。”
“你说什么?”吕轻裳直起身,眼神怨毒的看着李唯,他贴近李唯,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开始?好哥哥,今天只怕是你作为吕氏子孙的结束呢。”
吕轻裳言罢忽而转身想主位拢袖行礼道:“轻裳感谢族长及各位族老、族中子弟的看重,今后手握印信,定然全力以赴。只是轻裳刚接手家业,眼下就有一件大家人人关心,不得不理的家事必要当场处理,请族长定夺。”
他一撇吕薪和李唯,一改之前谦和敦厚的后辈笑脸,沉脸怒目道:“吕薪吕不韦父子擅自出卖吕氏二十一间店铺,其中折金一万八千有余,就算吕不韦愿以盐场利润为补,根据一般私盐贩卖,也要将近七年才可还清,若以我的盈利计算,一万八千本金七年计息,所得利润不下五千,吕不韦若要清还必须七年之内全部还清两万二千金。若是不能,便要将他所有私产充入宗族,以正风气。”
吕薪停了他此番言论,不禁气急道:“吕轻裳,枉我受你父亲所托,将你这白眼狼养育长大,你竟然要如此咄咄逼人!你吕轻裳何德何能,有多大本事可在七年间用一万七千本钱挣得五千金,难不成你是陶朱转世,白圭再生!分明就是想要谋取我嫡脉产业!”
吕轻裳笑道:“叔叔,你现在还好意思说你们嫡脉的产业,若不是族内对你们多有宽容,我哪怕现在让你拿出这一万八千金填补族内亏空,你也没话说!今天你就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人人都要效仿吕不韦偷窃印信变卖家业,那吕氏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吕轻裳是言论立刻就得到了一些族中子弟和三叔公支持。
三叔公对族长小声进言道:“您看,这事是不是就按照青裳说的办,不然以后都没了规矩,祖宗留下的产业可就守不住了!”
族长为难道:“那也不必如此紧逼,毕竟阿薪他……”
“族长祖爷,青裳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不让您如此为难。”
吕薪一看吕轻裳这小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正要开口反驳,李唯却将他拉住,低声道:“父亲,让他说。”
李唯冷淡的望着滤清,冷冷道:“想要我的产业?就凭你只怕做不到。”
吕轻裳露出阴沉的笑容,在李唯耳边轻声道:“你的那点产业你还是留着尽快归还家族欠债吧。七年时间我还等得起,毕竟兄弟一场,让你倾家荡产也不在这一会儿,比起现在就让你一无所有,我更想等着看你慢慢绝望,到时候再来求我。”
吕轻裳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低下头,面对族长道:“青裳的主意是按照族规依规行事。但有族中子弟私自变卖祖产,让他父母亲人等价赔偿之外,还要将他赶出氏族,自此除名,永不入祠堂!”
此言一出厅中爆发了最为激烈的讨论。毕竟以当时的礼制而言,赶出宗族可以说是对这个人最高的否定,尤其是在名声显赫或者家赀万贯的家族,如果真的被赶出宗族将来的子孙后代都不可能回到家族,不能再认祖归宗,这与断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会被当事人任做奇耻大辱,是以吕家百年基业,即使犯错的族内子弟无数,也从未有一人真的被赶出家族。
但是李唯可不这么想,李唯做了这么多,留着吕轻裳上蹿下跳等的就是这一天,赶紧让她跟吕氏一刀两断,自己挣的钱自己花不好么,分给他们得是疯了。
“这……”族长听了吕轻裳这番话都震惊了,犹豫道,“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毕竟阿薪……”
三叔公见族长并不想按照宗法行事,立刻进言道:“族长你可不能糊涂啊,一万八千金,这是天大的数目,若是这都不按祖宗的家法办,此后咱们吕氏的家法就只能形同虚设了!你看看,你看看坐下上百子弟,您难道就不想想怎么给他们交待吗?”
老族长沉默了。三叔公赶紧趁热打铁道:“族长要是念着阿薪以往对家族的功劳,咱们也没有说连阿薪一同逐出去,就人论人,咱们就按照宗法只将吕不韦逐出去,再说,只要阿薪在,还不怕吕不韦不还祖产。您可想清楚,这事关宗族,您不能以自己的感情用事!”
三叔公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族长的心坎里,族长年纪也大了,为了宗族一狠心道:“那好,你们都看议一议,看这件事按照宗法行事,还
有人不同意吗?”
家中几位族老早都拿了吕轻裳的好处,而且吕轻裳现在又顺利的拿到了吕氏商社总社的印信,怎么看今日的夺权斗争都是一边倒的胜利态势,谁还会为吕薪父子说话,当场就同意了。
老族长眼见众人都无异议,不禁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吕不韦……”
“等一下!”与老族长苍老声音形成对比的是一个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
厅中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看了半天却见一个不及成人腰高的三四小娃娃从族中子弟的坐席中走了出来。因为他站着还不如别人坐着高,所以直到他摇摇晃晃拖着羊皮纸大账本走到祠堂大厅的中央才被所有人看清。
赵十五斜挎着小熊猫包包,手上拖着羊皮纸大账本,小脸上一脸高傲的坚毅神色,看着象模象样,俨然一个小大人。
“我有话要说。”赵十五扬起稚嫩的小脸,面对上首的一帮老头们毫不怯场。
“你们是骗人的,想欺负祖父和仲父!这个本本里面的数不是真的,骗大家,骗十五,不过我十五怎么可能被骗!”
赵十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小孩子独有的清脆,况且正值大厅安静,一旦说出尤其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吕氏宗亲听说账本数据有假不禁神色各异。都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谁不知道账本作假的原因和利害关系,若是今天这账本有假,那么掌握着家族半壁生意的吕轻裳怎么可能脱得了关系。
吕轻裳起先听了赵十五的话,神色微变下意识有些慌张,但他很快意识到这话不过是出自一个三四岁小孩,这有什么可怕的,别说这小孩是信口胡说,就算拿得出证据怕也没人信,更何况他做的账面□□无缝,若不深究根本不可能看出问题。
想到此处,吕轻裳阴柔的脸上就出现了自信与不屑的神情,他故作君子的笑了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韦哥的孩子还真是可爱,不过有些话可不能让孩子乱说呢,教小孩子骗人就更不应该了。”
赵十五吕轻裳说他骗人,愤愤的瞟了一眼穿着蓝色莲花纹直裾的吕轻裳,双爪叉腰道:“你个蓝莲花算哪根葱,我仲父从未教过十五骗人!再说你说十五骗人,你有什么证据说十五,拿出来呀!”
吕轻裳并不把奶凶奶凶的赵十五放在眼里,他掩唇淡笑道:“不韦哥,你没教过我这好侄儿吧,哪有先说别人骗人反过来让人拿证据自证的,这道理可不是那么说的。孩子可爱是一回事,大庭广众下这般无理取闹可就不合适了呢。”
李唯看一眼赵十五道:“十五,回去好好坐着,乖一点。”
赵十五斜了李唯一眼,并无所动,哗啦啦翻开了羊皮纸账本,小爪子一抬道:“长眼睛的自己看。”
这话要是一个长者说,保不齐真的有人会看,可是这话从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口中数出来,众人就只当是儿戏了,纷纷吕不韦教子不严。
吕轻裳更是有恃无恐,捏起手指,眼眸一转道:“大家看看,这可真是神童啊,这么小年纪就能看出我们几十名先生核算出来的账本是假的呢,看来是陶朱公再生啊,难怪不韦哥您散尽我们吕家的钱财去千金纳姬,看来是想让这位天才幼子去给你全部挣回来呀,不韦哥真是厉害,轻裳自愧不如。”
吕轻裳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孩子就能看出他们账本的漏洞,就算请上一批最有经验的账房先生挨个来看,只要不去下面核查,单从这账面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正好抓住机会嘲讽李唯。
赵十五听得出吕轻裳在讽刺他,冷冷一抖账本,摸了摸自己的熊猫小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只谁都不认识的铅笔,刷刷在账页上圈出好几个数字道:“你们看看这些账本上的数字,就那这一页说,一开头的……”
赵十五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唯一把捞了过来,捂住他的小嘴巴对众人道:“小孩说话别当真,你们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对,说到要逐我出吕氏宗族,下一步,下一步怎么做,需不需要办仪式,我全力配合,大家不要被小孩子影响。”
李唯说完又瞪了赵十五一眼,压低声音道:“十五,不要乱说,你一个小朋友懂什么,这是他们数十位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一起统计出来的账本,怎么可能是假的,快把账本放下。”
吕轻裳只觉李唯的行为不同寻常,怎么好像还有点盼着被赶出去的意思,不禁觉得他又是在用欲擒故纵的诡异招数,不禁阴阳怪气的说道:“不韦哥,我的好哥哥,干嘛拦着小天才啊,让这位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买了舞女生出来的小天才说说,这账本怎么就是假的呢,正好也让我们开开眼。”
李唯盼星星盼月亮赶紧跟吕家断绝关系呢,她本来不想理会吕轻裳,但吕薪见不得别人对赵十五有任何言语上的诋毁,上前一步拉开李唯道:“让十五说。”
赵十五脱开了李唯的钳制,赶紧独步走到了祠堂中央,人小小的,气势却有两米八。他扶了扶自己的熊猫冠(熊猫头花),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和熊猫挎包,冷冷看了眼满衣蓝色莲花的吕轻裳说道:“这位莲花,账本是你拿来的吧?你给的就是假的东东,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翻看一下,是不是最后统计结果那里面一开
头的数只有总数数量的九分之一。”
吕轻裳见有些宗族的人正在翻查,轻笑着对李唯道:“不韦哥,你教的这儿子也不怎么样呀,一共就一到九共九个数字能作为数字的开头,难道一开头的不是九分之一么,这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你这儿子会数数了么。”
“这位莲花,十五在和你说话呢,你找我仲父干什么,刷存在感吗?一点科学都不讲,今天就叫你开开眼!你们都听着,只有九分之一就说明这个蓝莲花给的账页数目是经过了编造,数字并不是从生意中直接统计产出,因为真实的数据统计,正常的一开头的数字只占全部数据的三分之一,这叫本福特法则。”
李唯心里一慌,万万没想当当初自己看账本时给赵十五随讲的本福特定律应用,被这小子全都学到了。
赵十五边说着边从自己的小熊猫包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邹衍造的纸本):“你们看这都是十五听了仲父教的定律后,从祖父邯郸布庄账本里总结出来的数据,都是这样的,很符合科学规律,不信你们去算!”
众人听赵十五说的言之凿凿,虽然听不懂他这小奶娃到底在说些什么,但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啊。
只是吕轻裳却真的有点慌了,他毕竟做贼心虚,赶紧说道:“一派胡言,尽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故弄玄虚,一定是你家大人教你出来搅局,来人,赶紧把这小孩拉出去找人看起来!”
赵十五毫不犯怵,硬杠道:“你们不相信的话,随便去找以前的账本,让人一核算就知道十五说的是不是对的!”
他说完又道:“另外,十五我随便看了看就发现这里也有一些假的东东,这里面说有一项开支是大家集资修建祠堂前院广场,广场修建用了三金的原材料,一共修建了面积一百平米的区域,可是根据圆面积的计算公式s=πr,圆周率π取314,半径r根据计数,那块地方分明只有三十一点六平米,用一金就可以了,这么小的地方不细算根本发现不了,但是既然错了,那就说明这个本本是假的。不信你们自己去算算。”
赵十五说完整个大厅全然的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没能从他连珠炮一样的计算中立刻明白过来。
过了一小会,人群里有个颤巍巍的声音试探的发出:“这个小娃娃说的,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要不,算算?”
吕氏世代经商,不少族中子弟都在各处管理店铺,或作总事或做总账,给他们一些时间计算,这种程度的计算还是可以较快算出来的,只是没有十五用现代数学计算方案算的快速。
既然有人提出来,秉着对自己集资钱财负责的态度,真的有些数算较好的子弟低头用白简算了起来,一时间厅中人声渐起,似乎更多人对赵十五产生了兴趣,更有甚者已经有人开始打听他是吕不韦和谁生的了。
李唯和吕薪都被赵十五的一番计算惊呆,反过味来吕薪简直欣喜若狂,抱起赵十五对李唯高兴道:“你瞧瞧咱们十五多聪明!啊呀,真是厉害,我就说十五是个天才吧,将来可是……可是大有一番作为的!”
赵十五一脸严谨,摸了摸自己的小熊猫包包认真道:“十五绝对没算错,十五是要当皇帝的小朋友,当皇帝可不能出错。不能让坏人欺负祖父和仲父,十五保护你们。”
李唯开始只想捂脸,她一个劲的折腾为的就是跟吕家彻底划清界限,早早让吕氏把自己赶出去,再不当那些吸血鬼的宿主,可赵十五偏偏有理有据,用这世上最严谨的科学和数学定律把吕轻裳那圣母莲花脸打的啪啪响。
也罢,孩子都是为了自己,李唯也有点感动,摸摸赵十五的小脸,在他额上吻了一下道:“谢谢十五。”
没过多大会厅中有个人称数算天才的吕氏总账先算了出来,他高举自己算出的竹简道:“奇了奇了!这孩子说的数与我算出的完全一致,一点不差!”
众人听了有事一阵不小的骚动,纷纷惊愕的看着赵十五道:“好生厉害的娃娃。”
这时又有几个总账算出了数字,无一例外与十五的结果如出一辙。
这下没人不信赵十五这奶娃的话了,人们不禁想,既然这笔捐献出来修祠堂的钱都能背着孩子通过计算发现问题,那他刚才说的账目问题是不是也是真的,吕轻裳看来不是个老实可靠的商社管理人啊。那他以后要是再给大伙分的钱里做手脚,有怎么说呢?
有人开始提议查一查赵十五提出的那本账的问题。然后更多的吕氏族人复议,毕竟再好的关系也没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族长虽老但不糊涂,他的责任是将吕氏的百年基业交到一个勤勉踏实,老实可靠的人手上,而不是处处玩心计,中饱私囊的人。
“孙总账,你在吕家和我身边干了四十年了,是咱们吕家公认的铁面无私,今日我们宗族的这件大事就拜托给你查一查。那孩子说了几处有问题的数字,劳烦你现在就带人去查账,今日务必给我们一个结果。”
孙总账是老祖长的长随,算起来说是半个吕家人都不为过,他当年因正直无私被总商社奉为总账,这些年因年纪大了退了下来,却一直干着查账分账整理的内事,对于他吕家是无人不信的。
吕轻裳看一眼
领命而去的孙总账,见他那布满皱纹的严肃面孔上一双坚定的眼睛,心里便开始打鼓。
“族长祖爷爷,这,这账也许是账房做的有些出入,可是吕不韦和吕薪父子犯的错却不是假的,这族规……”
“眼下把账查清楚是当务之急。”族长道,“不然不清不楚,这如何向全族交代。”
吕轻裳变了脸色,用求助的神情望向三叔公。
三叔公就指望吕轻裳当了家主早日将他推上族长的位置,哪里肯放弃大好的机会,赶紧对老族长道:“族长啊,大哥啊,这一码归一码,账再有错,能错出一万八千金来?这是多少代吕氏祖宗才能累积下来的财富,他吕不韦说败就败了,说卖就卖了,这怎么给列祖列宗交代!”
老族长眉间促成了“川”字,脸上显出为难。
吕轻裳见状立刻故伎重演,拿出了最擅长的扮弱势。他忽然跪了下来,膝行上前呜咽道:“族长祖爷爷,您以为轻裳就想为难叔叔和不韦哥吗,叔叔把我养大,不韦哥以前带我那么好,我难道真的愿意做个白眼狼?我是把家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啊,不韦哥是受了人的蛊惑,已经无药可救了。”
吕轻裳说着已经落下泪来,红着眼圈望向李唯,期期艾艾的说:“不韦哥你在邯郸一掷千金,纳姬置宅这都罢了,左右不过是喜欢几个女人,买几处宅院,也算置备产业了。可是你想想,你为什么卖咱们的祖业铺子?你还不是为了那个秦国放弃在赵国质子异人吗?”
老族长闻言看了三叔公一眼,三叔公做痛心疾首状,长叹点头道:“可不是,我也听说了,嬴异人是秦国扔给赵国的质子,据说是有殊色,引得邯郸城不少登徒浪荡子垂涎。不韦自从在邯郸结识了那个嬴异人就开始胡天胡地起来,为了那个嬴异人,还让轻裳跪在雪里给他道歉呢。”
“这是怎么回事!”族长听不得吕氏族人在外受气,若是吕轻裳有错在先李唯让他跪那无可厚非,但为了个以色侍人的外人,让自己的族弟跪在雪里,那成何体统!简直是丧心病狂!
吕轻裳苦着道:“我当时就是听说不韦哥又给嬴异人花钱,又给他送补品,听说那嬴异人在邯郸的名声不好人人恨之入骨,我就去劝不韦哥,谁知在他宅子里正好撞上他们俩,我劝了两句,不韦哥就让我跪雪给他道歉。我还听说,就连他之前千金纳金宅邸的赵姬都送去服侍赢异人了,挣得那些钱也都贴在了那个异人的身上,我是实在看不得他这样才想着通过族长收回叔叔的印信……”
他说着又膝行到吕薪面前,拉着吕薪的袖子道:“叔叔,你能理解轻裳的一片苦心吧。”
“理解你的苦心?你的苦心就是要逼的不韦离开吕氏,从此……”
“父亲,算了。”李唯看着又哭又装的吕轻裳,不屑道:“他最会颠倒黑白,我当初逼他给异人公子道歉也是真的,没什么可说。”
族长见李唯这幅态度,杵着拐杖怒道:“你真的为个男人丢了三魂七魄,为他不顾一切!好好好,我也明白了,你吕不韦还是吕不韦,不过是被人蛊惑失了心智。阿薪若是从此能让不韦发誓离开异人,好好管教他走上正道,我就豁出这张老脸违一回家规,保他留在吕家,你看着办。”
吕薪有着深刻的宗族意识,作为父亲,他是不希望李唯被吕家除名的,一时间有些为难的看向李唯,小声在李唯耳边劝道:“不韦,要不你暂且先……”
李唯傲然冷笑道:“公子品行高洁,待我如知己,我容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诋毁,你们若是要我与公子断交,我宁愿自请离开。”
李唯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祠堂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异人,再定睛去看时却又发现没有,大概真的看错了。
吕轻裳和三叔公刚才听说族长要留下李唯,差点气死,这会李唯话音一落三叔公可算抓到了机会,立刻指着她道:“族长,你看他果然是鬼迷心窍了吧!”
老族长自以为在给李唯机会,哪想到她还不知好歹,气的吹胡子瞪眼,拐杖杵的邦邦响,大怒道:“好,我们也要不得他这样的吕氏子孙了,为个连传宗接代都不能的男人,连祖产都敢卖,就让他滚出吕氏,从此他的死活再跟我们吕家没有关系!”
吕轻裳听到这句话终于如愿以偿了,挑起眼角瞥了李唯一眼,笑容一闪而逝,抽噎声却更大了起来:“叔叔,你就在劝劝不韦哥吧,这要是签了离宗书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李唯哪里再容得下节外生枝,看到家仆捧上来的笔砚和离宗书竹简,大笔一挥立刻写下名字,按上了私印。
这下所有人都终于安心了。只有吕薪没忍住,当场就抱着赵十五哭了,哭的赵十五都懵了。
“要是没什么事,我与父亲就先走了。”李唯一眼都不想多看吕轻裳,拉着怀抱赵十五伤感不已的吕薪就走出了祠堂。
李唯出来就吩咐荊燕准备马车回陈都卖房子,岂料哭的正伤心的吕薪忽然开口了。
“你,你给我等等。”吕薪擦擦眼泪道,“先跟我回祠堂后面的老宅,我在那还有点收起来的家资要拿。”
李唯差异道:“真的假的,不是在我卖家产去齐国的时候您老
就说把家资都传给我了吗,怎么还有?”
吕薪止了眼泪,横瞪李唯一眼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谁,那谁还没点压箱底的东西!我这可都是给十五留的!”
赵十五见祖父可算不哭了,拍拍小手道:“给十五的~”
李唯只好答应跟吕薪去搬东西,有怕人来人往搬东西乱,就让荊燕和奶娘带着赵十五先去马车上等了。
这时吕氏祠堂内的议事还没有结束。众人正怀着各种心思等着账本的验证结果,闲着也是闲着左右交聊得也开心,毕竟吕不韦和吕轻裳这俩人都是在太有料了。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人急忙跑了进来,大喊道:“齐国上将军安平君前来拜访!”
安平君不是别人,正是为齐国复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田单。他如今被新齐王奉为平安君,官拜上将军,在齐国可以说是仅次于孟尝君的第一肱股之臣。
听说安平君田单亲自来访,整个吕氏祠堂都骚动起来。人人诧异这么厉害的齐国实权人物怎么会来小小的濮阳拜访吕氏家族,也不知道哪位族人在外结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这时以三叔公为首一部分族人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吕轻裳,因为这里只有吕轻裳在齐国与达官显贵有过关系,曾经还在族中申请了一大笔费用打通齐国贵族,才获得了运送红绫去燕国的机会。
不过这会儿吕轻裳心里也没底,毕竟齐国经过齐燕大战贵族内部大洗牌,谁知道当年的田氏贵族还在不在,又与这田单是个什么关系。但他今天刚接过族中的大权,在众族人面前好不容易有这么露脸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于是便说道,:“轻裳不才,当时在齐国做生意时,安平君还是齐国的国商,与他有过几次生意交往,这次过来大概是齐国刚刚复国,百废待兴,有什么生意合作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说吕氏族人纷纷对吕轻裳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其中含义不言自明:你看离开吕不韦,我们的族人也是很优秀的,可以带领大家继续挣钱,连齐国的安平君都来了,将来说不定咱们吕氏也能做齐国的国商!
“还不快请安平君这位贵客进来。”老族长说道。
老族长话音刚落,忽然又听门外一声通报:“楚国春申君特使昭芷前来拜访!”
出国特使又来了!还是楚国第一权臣,天下有名的四公子春申君的特使昭芷!谁不知道昭芷在春申君面前第一得脸,他来濮阳吕氏就跟春申君来那是一样的有面啊!
吕氏族人简直要激动哭了,这是什么神仙好日子,为什么各国的权臣一个接一个的跑到了吕家,这场面,只怕卫国的国君都没见过哩,太长脸了好吗!看来吕不韦真是个祸害,把他一赶走,就时来运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示作者君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呀,回来的真的太晚了,我还在赶万更,有好多内容是之前写好的,我正在修改,一定会完成的。目前的版本有重复内容,都会替换亲亲们放心,不过整个万字替换上来会比较晚,大家可以明早来看,求原谅。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