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弯了<!>
“你, 你这是……”
李唯被异人甩在榻上, 起先是惊得的说不出话, 继而回过神来,按着他的肩膀道:“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异人一语不发侧身将她禁锢在臂弯里,俊美的脸上并无欲色,有的是全然的认真和求证。
“绝不是赵姬。”他像在为自己定心, 又像是一种强烈的暗示。说完这句话他心一横就要去拉李唯的交领。
李唯哪里肯让他拉开,单手死死按着交领怒道:“公子无礼!”
异人冷着脸却不肯再听她多言, 此时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执拗的坚持, 秋水瞳紧盯着李唯的交领, 沉声道:“冒犯了。”
“等等等”李唯好像出水的鱼, 捂着交领奋力挣扎,情急之下脱口道:“嬴异人, 你连跟你上|床的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吗!”
方才魔怔一般坚持的异人听到这句话, 忽然如遭雷劈, 伸出的手顿在了空中, 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唯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连忙指着自己的“喉结”趁热打铁道:“你看清楚,我和你一样,男子之身!”
异人定定的看着李唯喉前的凸起, 澄明的黑眸闪出慌乱的神色,他漂亮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手指蜷曲, 显然人已陷入了思维的死结。
“这,这,这不可能,只有你,怎会……”异人下意识的呓语着,忽而眸色变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望着李唯蹙眉恨道:“只能是你!我要亲眼所见!”
他说着手指已经拉上了李唯领口,却听一声沉重的闷响,外面竟有人闯了进来。
“主上,主上出大事了!”荆燕的声音在外室响起。
李唯连忙推了异人一把,低声道:“嬴异人,你闹够了吗!”
原本就有些进退维谷的异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弄的有些不知持所措,他对听从李唯已经有了条件反射,慌张之下立刻就放开了手。
李唯趁机脱身起来,整整交领快步走出去道:“荆燕,什么事。”
荆燕习武耳力惊人,能听到的声音远比别人多。方才她刚从吕宅回来,一进院门就听到了李唯被异人扛起时发出的一声惊呼,所以立刻就赶过来,为防李唯发生意外,也就顾不得礼法闯进了异人的外室。
荆燕见李唯没事低头拱手,赔罪道:“主上见谅,属下方才……”
李唯冷脸打断她道:“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荆燕观察力惊人,看她神色不似往常,强自冷静中带着疲惫,耳垂还红的厉害,目光不由向内室望了一眼,低声道:“濮阳老宅来信,吕氏族老齐聚,宗亲全部到场,要开祠堂断大事,请先生和东家立刻赶回,五日之内务必到达。”
李唯眉梢轻挑,微一沉吟,幽声道:“吕氏宗族要断什么大事?”
荆燕摇头道:“不知,但听东家的意思,该是与吕轻裳脱不了干系,毕竟半年之期近在眼前,吕氏总商社的掌印权花落谁家就要水落石出了。”
李唯冷冷一笑,其中不屑,不言自明。
荆燕道:“请先生暂且放一放邯郸的事情,东家让先生立刻准备与他启程返回濮阳。”
卫国小国,接壤楚国,与赵国距离不远。吕莘作为吕氏总商社的前任掌印人,对宗族关系看的极重,必然会响应吕氏号召按期赶回,李唯作为他的“儿子”肯定也不能例外。
当然,就算吕氏不来这一出李唯算着日子差不多也该回去跟他们了断了。
李唯踱步到荆燕身边,侧眸问:“之前飞鸽传回齐国的书信,差不多该到了吧。”
荆燕点头道:“若无差错,凭我墨门的信鸽前日就应该到了。”
李唯唇角勾出意味深长的弧线,点头道:“回去告诉田双收拾一下,我带他去濮阳,见见世面。”
“喏。”荆燕低头应了一声,又眼神古怪的看着李唯,压低声音道,“主上,里面那位对你……”
李唯狭长的眼睛一瞥止住了荆燕道话头,她淡淡道:“在这里等我。”
李唯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因为荆燕在外,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进入内室闭上了雕花门。
“公子。”李唯站在门边平淡的看着异人,拱手道,“濮阳吕氏有宗族大事待我父子回去处理,因此不韦要拜别邯郸一段时间,特来向公子请辞。”
异人坐在床榻边缘怔怔发呆,侧脸五官完美,肌肤白皙,身上松垮的长衣和散落的黑发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尽显清瘦落寞,与方才的犹疑偏执判若两人。
李唯见他长睫翕动垂首而坐,对她的话似是无知无觉,不觉有些担心,上前两步轻声道:“公子。公子?”
异人怔忪着回头,秋水眸没什么焦距的看向她,看了半晌才偏开视线,红唇微启道:“怎么了?”
李唯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微蹙眉心道:“公子,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异人在听到她说离开时眼神倏然变幻,像是一瞬间回魂一般急切拉住李唯,好像不抓住她就会立刻消失,他急急道:“离开?你去哪里?”
李唯不知怎么,看到失魂落魄又缺乏安全感的异人就泛起酸涩的恻隐之心,不太忍心伤他,准备好要放的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况且她心里也有些没底,看他这个无辜的样子,怕不是又被她激出什么片段性失忆或者神经过敏这类精神疾病了吧,人格分裂本来就是病,现在要真的再添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症状,李唯还就不得不负责到底了。
关键是凭异人的作法,没有什么不可能。
李唯不敢再拿强硬的态度对异人了,她尽量放轻声音道:“公子,我只是回卫国濮阳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回来。”
异人的指尖有点抖,他想了一会抬头道:“我方才,怎么了?”
李唯被他这么问问的有点懵逼,她能怎么说,说他刚才要脱她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吻痕吗?笑话,她说不出来。但是有些事必须得讲明白一点,免得以后再有什么误会。
“公子,昨晚我们喝多了,我送你回来之后,是赵姬在照顾你,公子不要多想了。”
李唯说完见异人似要出言反驳,立刻坐下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与公子不是外人,自是无话不说,所以公子莫怪不韦直白。我与公子都是男子,昨晚什么境况公子也能略略回忆起一些,是男是女公子心里应该清楚。”
异人听了她的话眉心逐渐锁起,好想想了很久才抬起头道:“我爱她。”
他倾身靠近李唯眼神明澈的说:“不韦,我真的爱她。”
李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异人忽然当着她的面给死去的白月光表白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装出非常尊重异人的样子,点头道:“我知道。”
“所以不可能是赵姬。”异人的眼睛充满期许的看着李唯,好像特别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只不过李唯这个正常人的逻辑实在弄不清楚神经病的意图,而且今天异人这病好像又有点病入膏肓的趋势。
李唯真的抱着求知的态度,语重心长的问:“公子,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你这么确定。”
“如果是赵姬我就对不起她。”异人理所当然的坚定说,“所以不是。”
李唯品了品这话,大概有点明白异人的意思了,她试探道:“公子的意思是如果你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你就对不起她,你只能爱她一个人,别的女人活该倒霉被你睡,是不是?”
“也不是……”异人虽然说着不是,可是语气却弱了许多,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起,低声道,“总之我不能也不会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我分得清她和别人,我真的分得清。”
放屁!你分得清昨天你还和我睡!
李唯一瞬间怒气填胸,竟然冷冷的笑出了声。她一改方才温声轻语的态度,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嗤笑道:“那如果是跟男人在一起就不算对不起她了是不是,毕竟‘男女有别’啊,死了一个挚爱的女人,还能再找几个逢场作戏的男人在一起快活,嬴异人,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异人被她说的愣愣的,甚至不完全明白“刮目相看”、“肃然起敬”的含义与缘由,他不及深想,只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所以,昨晚,是你和我在一起吗?”
“是又如何,你以为这样就算对得起泉下之人了?”
李唯霍然起身,全身都是怒火中烧的戾气,她一指身旁的灵位凛然怒道:“异人公子不是自称对她长情难泯、此生不换吗?怎么,对方是个男人就这么快要变心了?若我是她,我真的要庆幸一番,当初幸好没有和你这渣男在一起!”
“不是!”异人仰头看着李唯断然道,“我确定昨晚就是她,就是她。”
李唯笑了一声道:“那公子就更不该疑心与我有关了,这种事以后请不要拿出来在我面前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龙阳君还是弥子瑕(春秋宋灵公的男宠)?呵,抱歉公子,吕不韦不屑分桃,更不是短袖!娶你的赵姬去吧!”
她说完转身便甩袖离开。
异人眼神无辜的坐在床榻上,带着惊愕的神情望向李唯的背影道:“那你何时回来?”
这是拿准了她不可能扔下他吗!还有恃无恐了,连追都不追了!能耐!
李唯简直要气死,脚步不停的愤然道:“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我没跟你睡过,我再回来!”
李唯走后异人坐在榻上,无辜懵懂的焦急表情逐渐褪去,恢复成往日清癯淡定的模样。
如果不装作失神,可能她在再次进入内室的时候就要说出绝情的话了。异人了解自己,他是优柔寡断,是软弱逐流,可他不傻。
异人想试探她,可是试探的结果却并不那么理想,他低估了李唯,他以为如果昨晚真的是她,至少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会在乎他,所以在他应允娶赵姬的时候她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可是他却被李唯将了将了一军,当李唯提到他的心中挚爱时,他的确动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而强烈的感觉。异人虽然没有证据,单他笃定昨晚绝不是赵姬,昨晚他明明就是和他阔别多年的挚爱在一起,那种感觉他此前唯有一次,确实刻骨铭心的记忆,绝不会有第二人给他同样的感受,绝不可能。更何况是男是女他就算醉死过去也分得清!
可是,她死了,她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李唯说得对,他纠结昨晚是谁已经没有意
义了,无论是谁他都背叛了他的爱人。但是不知怎么,异人就是觉得如果是赵姬,他就不可饶恕,但如果是李唯,他竟然,他竟然是可以接受的!
异人忽然打了个冷战,后知后觉的想起李唯火冒三丈时说出的那番话。难道她刚才说的并不是气话,龙阳君、弥子瑕……难道他嬴异人也喜欢男人?!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异人想到这里竟然慌的站起了身,他赶紧抱起榻边的灵位紧紧拥在怀里,心底不停的告诫自己,不是不是不是的,他对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不喜欢男人,不光是男人,女人也不行,他只喜欢一个人,他只喜欢她一个人!
异人越想越害怕,他对其他男子看他的裸露目光都觉得恶心,更不要说触碰了,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绝不!
但是转而想到事事帮他筹划,天天为他着想的“不韦”,他就有些慌;想到自己最近为她泡冷水,争宠姬,甚至不希望她娶亲的行为,他就觉得不可思议;再想起李唯细长的丹凤眼,偶尔因为迁就他露出的浅淡笑容以及颈间的那颗朱砂小痣……他甚至已经坐立不宁了。
异人站起身在原地徘徊几个来回,双手搅在一起不知如何安放。
难道他真的错了,他背叛了他的爱情,他不可思议的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他上了一个男人?!
异人消瘦的肩膀一抖,顿时失神的坐在了榻上,他不能正视自己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感情,背弃誓言,对辅佐他的人生出不该有的情愫,甚至还——上了他!!!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想他却不觉得恶心呢,比起跟他共度良宵的人是赵姬,他为什么还有点期待呢?只是因为吕不韦跟他的心上人有着诸多细小的相同之处吗?所以他才会笃定昨夜和他在一起的就是他已逝的爱人?
异人唾弃自己的想法,甚至觉得能有这种想法他干脆死了都不为过。但他却止不住不让自己去想,甚至他现在就想去找李唯问个清楚,或者哪怕不问也行,他就是不想让她离开邯郸。
异人坐在榻上,黯然失神的望着昏暗的铜镜,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低声道:“子楚,你说,昨晚,是不是不韦?”
李唯离开异人宅邸后直接回了平昌里的吕宅。吕薪正在家中交代两个家仆收拾东西,又跟新开布庄的总事交代生意,看起来是要走一阵子的意思。
李唯心情不好,随便翻了几身衣裳放了半个箱子算完,左右不过十天,她懒得收拾。李唯见天色还早,索性躺下补了一觉,也省的醒着总想起异人那个作精,不把她气死不算完,简直比赵十五还烦。
李唯醒时经到了晚膳时候,她换了衣裳挡住颈上的红痕,准备去前厅见吕薪,路过赵十五的院子时却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声不绝,不禁有些奇怪。
李唯诧异之下跨步入内,见纯酿正带着十五的奶娘和两个小丫头打包东西,听声音是这也带那也带,恨不能把整个院子都打包好。
李唯入内,负手站在一颗未开花的石榴树下面问:“做什么呢。”
纯娘见李唯来了,走上来招呼道:“先生都忙完了?东家让给十五收拾东西,要带十五回濮阳。”
李唯原本心情不大好,听说要带赵十五去濮阳,不禁冷声道:“去什么濮阳,邯郸是住不下了吗,非要去濮阳做什么!”
“仲父~”
李唯抬头见赵十五从房里探出小脑袋来,闪着黑漆漆的眼睛朝她眨。李唯脸上的冷漠严肃立时散了七分,朝他招招手道:“来。”
赵十五颠着小短腿跑出来,他的头发长长了,前面的齐刘海还是很萌,但是后面的头发都可以扎一个小辫辫了。李唯以前不想他留长发,出生以来给他剪过几次,但后来吕薪不准她再给十五剪发了。李唯想想也是,这个时代就是长发的时代,非要剪短反倒让十五与别的小孩子愈发不同,他对外人的态度本就有些冷淡孤僻,李唯其实希望他能和别的孩子玩在一起。
李唯蹲下来与三岁的赵十五差不多高,说起来这孩子虽然早产却被上天别样偏爱,好吃好喝的养着竟然比平常人家的小孩更高更结实一点。
李唯忍不住伸手轻轻拧一下他的小脸问:“赵十五,你干嘛呢?”
赵十五揉揉自己的小脸嘟嘴道:“你再欺负十五,十五就不帮你向公子‘以身相许’了,你要自己去以身相许哼。”
李唯本来想笑,但一想到这个“以身相许”的对象瞬间就冷下了脸。
赵十五看她变了脸色,不由好奇道:“怎么了?前几天我听祖父说你经常去见的那个公子病的很重,救你的那个是不是他?”
李唯默然点了一下头道:“你好好准备高考吧,别瞎操心了。”
无奈赵十五就是个小操心的命,两弯小眉毛蹙起来忧心道:“那我们明天就去濮阳了,你不担心他吗?”
李唯啧了一声,心情乱糟糟的,伸手揉着赵十五软软的碎发道:“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赵十五不悦的扭着西瓜太郎似的脑袋,使劲挣脱李唯的魔爪,冷下的小脸跟李唯特别神似。他的小爪爪愤怒的指着李唯道:“你要是再揉十五的头发,十五就再也不让你抱了!咬屎你!”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还是万更哦,有没有觉得异人是个心机boy哈哈哈,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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