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直播对许喃来说就只是兼职，主业是宠物美容师。
他和很多宠物店有合作，不需要坐班，店里有客户需要宠物美容或者老客户预约，他就上门服务，虽然收入算不上稳定，但好在时间比较轻松。
许喃搭公交车前往约定好的宠物店。
下午时分，刚好错开了最热的时间段，这家宠物店位于高档小区附近，生意很好，客人也舍得为宠物花钱，充卡办会员。
到店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店里还有很多送猫猫狗狗来洗澡的客人，也有快洗完了等着接的。
许喃带着黑色的口罩，头上是棒球帽，穿着简单宽松的烟灰色t恤和工装裤，垂着眸，无声穿过人群。
“阿喃，来了！”坐在前台的小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试图低调的许喃，迎着许喃的面，用力地挥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许喃注意到她的动作，抬眼看向对方，“今天来得好准时！”前台小妹笑嘻嘻道。
许喃也跟着笑了笑：“还好，我不是一向都准时吗。”
前台小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准时难道不是因为提前预约了一个半小时吗？”
许喃讪讪摸了下鼻子。
他对时间不太敏感，经常迟到，后来他干脆和别人提前约一个小时，即便如此，也经常是踩着时间到。
小妹的声音引起柜台附近的客户注意，就有人和许喃打招呼，是一位常客，姓杨。
“阿喃，好久不见啊！”
许喃对那位中年女客户挥挥手，赶在被包围前几个大跨步，进了美容间。
他和这家店的合作时间很长，店里很多老客户对他都很熟悉，就像刚刚柜台附近的几个，每次见到他都要和他聊上许久的宠物常识，他实在是不喜欢被人围着，也不适应人太多的场合。
眼看他走了，打招呼的人笑骂一声，但也不在意。她身边是跟着一起来的朋友，见状有些好奇：“这美容师看着好像还挺好看的？”
青年身材清瘦，个子挺高，t恤展露出来的手臂修长而纤细，虽然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也清晰地勾勒出青年高挺的鼻梁，细碎的额发下，眼眸黑亮透彻。
杨语瀞闻言挑挑眉，笑道：“何止好看，这可是镇店之宝，帅着呢。”
没有人能对好看的人有抵抗力，这朋友也是，只不过……
“他怎么都不过来跟你聊聊，感觉，嗯……”朋友斟酌着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不太有礼貌？”
杨语瀞静了一瞬，后很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容易的，耳朵不好使。”
“聋子？”朋友惊讶出声。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将那些注视遮挡在身后。
杨语瀞嗔怪地拍拍她，示意她小声点，得到对方歉意的目光，这才缓声道：“嗯，双耳完全失聪。”
要不是店长说起，许喃也承认了，她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完全失聪这事儿。
朋友讶然，忍不住回头去看已经关了门的美容间，好像这样能把刚刚那个隐约觉得好看的青年看得更明白一些：“看上去不像啊，他刚刚不还和你们打招呼吗？”
“你知道唇语吗，”杨语瀞说，“他唇语很熟练，很厉害，大多时候都能跟上我们说话，但唇语要靠看和解读，这人一多就顾不过来了。”
朋友恍然，很是惋惜：“可惜了，看上去挺好的一孩子。”
美容室里。
许喃从背包里找出自己的围裙穿上，他的流动性很强，所以工具都是自己带到店里来用。
做完准备工作，许喃给店长发信息。
店长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告诉他狗狗和狗主在门口等，这就进来。
信息刚收到，美容室的门被推开，迎面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刚才在柜台遇到的老客户杨语瀞。
许喃挑眉，看着她手里牵着的萨摩耶：“您这是又养了一只？”
店里常来的客人许喃多少都记得，包括她们的爱宠，他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人养的应该是一只小老头雪纳瑞才是。
杨语瀞一笑，指着身边的朋友道：“朋友捡到的，脏兮兮的，我们就送过来洗洗。”
许喃闻言将目光专向她身边的那位，口罩下眉眼微弯，笑着点点头，当做是打招呼。
刚刚离得远，看不清楚，这下近了，朋友确认了这位美容师眼睛是真的很好看。
许是唇语的习惯使然，他看人的眼神很专注，柔和的凝视，落在人身上，有种自己对他很重要的感觉。
“你真的会唇语？”朋友忍不住好奇，“你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吗？”
许喃一怔，目光转向杨语瀞。
这客人许喃是第一次见，能知道这些，显然是杨语瀞告诉她的。
杨语瀞知道自己这朋友说话很直，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当着人的面这么问，当下尴尬地伸手去拽她的袖子。
许喃收回目光，对着她笑了笑：“会一些，但不多，所以还得麻烦您说话慢一些。”
比起早些年，如今的他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许是这种不在意，反而很少有人会意识到，大多时候，他不说甚至没人会发现。
“抱歉，身边有认识的小孩儿也是听力不好，我就替他问问，”朋友说，“唇语难学吗，真的能看懂别人说话吗？”
许喃摇摇头，言语温和道：“我是后天意外造成失聪，本身有听力言语基础，先天失聪应该会比较难。”
“你是怎么……”朋友有些失望，还想问什么，被旁边的杨语瀞拦住，杨语瀞看着她，眼里满是不赞同。
她一怔，放弃了到嘴边的疑问，有些歉意道：“也是，怪我唐突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喃一笑，垂下眸将话题转开：“狗狗的造型有什么想法吗？”
杨语瀞摆摆手，顺着他的问题接下去：“雪球那样的可以吗？”
许喃无奈：“杨姨，雪球是雪纳瑞。”
雪球就是杨语瀞养的狗狗，很粘人的一只雪纳瑞，每次见到许喃都要亲亲热热地乱蹭一通。
雪纳瑞在美容上自成一派，和其他的狗狗还真是不太一样，
杨语瀞哦了一声，笑道：“那就随你吧，我相信你的技术。”
说完杨语瀞将牵狗绳递给许喃，挽住朋友的手臂，带着人出了门，临走前摸摸狗狗的脑瓜子：“宝贝乖，麻麻在外面等你哦。”
两人一离开，美容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是许喃的生活日常。
十五岁，许喃和父母遭遇意外，三个人出行，最后回来的只有许喃
他听不到别人说话，听不到身后轿车鸣笛，他的世界没有笑声，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
只要他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人，就会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许喃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萨摩耶身上，也不知道这只狗流浪多久了，身上脏兮兮的，毛发很长，把眼睛都遮不见了。
大概是乍然离开了熟悉的人，狗子有些焦虑，耳朵时不时抖动几下。
许喃尝试性地伸手，缓慢地递到狗狗面前，见它没有什么明显的抗拒，就把手放在它小小的脑袋上。
许喃一笑，低声夸赞：“小宝真乖。”
萨摩耶仿佛是听懂了他说什么，刚刚还懊丧耷拉的尾巴突然就欢快地甩起来，还用鼻子蹭了蹭许喃的手心。
“你可真会挑，”许喃轻笑着摸摸它的小脑袋，“专门挑个有钱人，以后日子好着呢。”
他对杨语瀞的了解不多，但两万块的狗说买就买，显然家境很不错，平时买狗狗的零食，护理这很舍得花钱。
看她这么喜欢这只萨摩耶，十有八九是要收养的。
萨摩耶甩甩脑袋，一个劲儿往他怀里凑。
许喃感觉到它声带的振动，能想象它一定是哼哼唧唧的小奶音。
许喃一笑，伸手接住它，借力把它抱到操作台上，纤细的手臂鼓胀，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好了，乖乖的别动，哥哥给你剪个超帅的发型，以后就是富二代了。”
按照习惯，他先用手机给狗子拍了张照片，记录它现在的模样。
拿出手机才发现，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置顶的火箭队大哥，用户哥。
许喃愣了下，连忙点开。
[用户哥：花很漂亮]
没有下文。
许喃：“…………”
很好，直接把话题聊死了。
宁一俞师姐说了，想要留住大哥，就必须把大哥聊开心了，这根本就没得聊，还怎么开心。
忧愁地挠挠头，许喃生活中本身也不是很会聊天的人，遇到这种能把话题聊死的，更是没了辙。
“嗷呜～”身边的小狗不甘心被忽略，又哼唧着凑过来，用鼻子拱着许喃的手，温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他的手背上。
许喃伸手摸摸它，安抚道：“乖，等哥哥一下……”
话到一半，许喃收了声，他好像想到该怎么跟大哥创造话题了。
是夜，余戌用平板将今天的工作事宜详细地做了备注，写完后，确定没问题便按熄了屏幕。
关了灯，盖上被子，还不等他闭上眼，旁边柜子上的手机蓦地一亮，在黑暗中，存在感极强。
熟悉余戌的人都知道，晚上十点后，他不会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电话也是转接到助理那边，除非是非常紧急的事情。
余戌皱皱眉，有些不耐烦地伸手捞过手机。
点开消息来源，是微信信息，对方发了一张图片，是一只脏兮兮的大白狗，毛发乱糟糟的，但很蓬松，乍看像是一直圆滚滚的绵羊。
[小主播：用户哥养过狗狗吗？捡到一只大狗狗，不知道该怎么办，惊慌jpg]
余戌动作一顿，他家里也有养狗，对于狗狗还算是了解。
目光在右上角的时间上短暂的停留，他的作息非常规律稳定，十二点已经是他以往睡觉的时间。
正在斟酌是否回复，对面又发了一条信息。
[小主播：它一直用鼻子蹭我，哼哼唧唧的，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饿了，它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啊，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它吗]
这小主播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余戌按了按眉心，第一次在晚上十二点给人回复了信息。
[yu：你先带着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做驱虫]
[yu：微笑犬，萨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