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把东西交出来！”江又夏二话不说，飞快逮住狗仔，声色俱厉，“拿来！”
许清让抽烟，这样一个事实，可有太多东西写了，真的假的混在一起，随便编纂一篇出来，都是轰动娱乐圈的大新闻。
狗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死死拽着相机，就是不肯脱手。
“江又夏。”许清让微微拧眉，“不是什么大事，放了他吧。”
江又夏看向她，一个分神，竟让狗仔跑了，她下意识想追，却被许清让拉住了，瞬间，她身子一僵，彻底动弹不了了。
她躲着许清让的目光，飞快道：“我不会给他机会放出来的。”
“不用，公司会处理。”许清让放开手，无所谓道。
许清让的手有些凉，拿开后，她的手腕却开始微微发烫。闻言，江又夏腹诽，那个狗公司正忙着捧新人呢，哪会管？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签了这么一个吸人血的公司！
白痴！
别看许清让外表看着清冷疏离，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傻白不甜！记得有一次，她们上综艺营业的时候，需要采购完节目组规定的东西，许清让独自承担了这个任务，她在家左等右等，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大兜青菜。
“肉、面粉、鸡蛋……在这下面？”她指着青菜试探性的问道。
许清让眼神躲闪，摇了摇头。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亲手扒拉起来，“你不了解物价，没买全很……”
在看到空空如也的筐底后，她的话戛然而止，就在她要“发飙”时，突然想起还有镜头，努力绷住了脸，和蔼友善地安抚道：“没事，还有时间，我跟你一起去买。”
她去拉许清让的手，没拉动，她暗暗咬牙，背着摄像机瞪了许清让一眼。
许清让偏过头，低声道：“没钱了。”
“什么！两百块钱你就买了这一筐青菜！”
她又惊又气，许清让吓得直眨眼，拧眉往后退了退。
许清让：“那个阿婆说，这个菜新鲜。”
“新鲜也不能当肉吃啊！”
“而且，还营养。”许清让弱弱补充。
“……”
她气得不行，可木已成舟，两人围坐在青菜两边，大眼瞪小眼，她直愣愣看着许清让，眼泛绿光。
许清让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瞥她两眼，在触及到她杀人的目光后，忙心虚地低下头。
“噗嗤——”
她忽然就被逗笑了，在她以往的印象中，许清让清高、镇定、理智，同时也代表了呆板、无趣。可现在，许清让不再是一个代名词，她变得生动鲜活，富有人气。
许清让没搞懂她为什么笑了，有片刻懵逼，江又夏笑得更欢，“没想到冷美人原来是个傻白甜啊！”
片刻后，她又纠正道：“错了，也不甜。”
许清让的脸立刻黑了。
“走吧。”她站起来，朝许清让伸出手。
“干嘛？”
“总不能真拿这些青菜交差吧。”
“……没钱了。”
“有钱有有钱的法子，没钱有没钱的法子。”她有点不耐烦了，“怎么这么磨叽呢，快点！”
许清让乖乖伸手，任江又夏把她拉起来。
“你要干嘛？”她跟着江又夏，在古镇里穿梭。
“傻白甜，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看姐姐怎么操作的。”又酷又拽。
许清让严肃纠正，“我比你大一年零六个月。”
“哟，记得还挺清楚。”江又夏目带促狭，凑到她耳边，“你不会暗恋我吧？”
许清让拧眉，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不要脸！”
“得，多亏我这个不要脸的，不然换作别人都没法给你收拾烂摊子。”说着，她提起一袋青菜，笑盈盈地向一个大婶推销，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换得两个鸡蛋。
许清让在后面看呆了。
“怎么样？”她拿着鸡蛋，得意洋洋地炫耀。
许清让沉默，夜色下，这抹笑太耀眼，也太招人厌了。
两人继续走，她忽然兴起，开启了说教模式，“许清让，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傻白甜在娱乐圈是怎么立足的，别人说什么都信，哪天别人把你卖了……”
“我不傻。”
她笑：“不傻，只是用两百块钱买了一筐青菜而已。”
夜色微凉，苏爽怡人，没一会儿，江又夏就将食材凑了个七七八八，许清让一路跟从，不得不承认，这人真厉害啊。
就像死水里忽然投了一颗石子，江又夏就是这颗石子。
两人难得有这么和谐的时候，以至于牵着的手一直忘了放。
当时，这段播出去后，cp粉磕疯，同时深深奠定了江又夏“夏清”的总攻之位。
“回去吧。”见江又夏走神，许清让喊了声她的名字。
江又夏看着眼前的人，只感觉一朝回到解放前，不，比以前还惨。
不过，许清让的手软，心也软，重走一遍就是了。
两人回到化妆间，开拍的时间所剩无多，江又夏连台词都没记熟，更别提其他了。
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本剧本，转头，许清让已经拖着椅子坐在了旁边。
江又夏呼吸一窒，但相比前几次好多了，只是仍不敢正视许清让。
“我不想加班。”淡淡解释了这么做的缘由。
剧本上的字有些小，两人开始还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但为了看清上面的字，距离渐近，许清让长发及腰，时不时吹到江又夏脸上。江又夏本就有些神思恍惚，这下，神识全然从剧本移到了人身上。
这样极近又极远的距离，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出现过了。
刚认识的时候，反感得不行，她巴不得离许清让远远的。后来两人渐熟，她爱逗许清让，加上营业，勾肩搭背都是常事。等真正在一起时，更是什么亲密姿势都试了个遍。
那时，许清让看着清瘦，但一坐下，肚子上就会堆起一圈小小的软肉，她发现后，当即便忍不住戳了戳，同时毫不留情地嘲笑。
说来也奇怪，许清让一向淡泊，很多事听过便罢了，却没想到在这儿犟了起来。一个月后，许清让肚子上的赘肉被漂亮的马甲线取代，赏心悦目。再后来，就便宜了她。
也不知道现在马甲线还在不在，江又夏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目光漂浮，不停往许清让身上瞟，马甲线没扫到，倒窥见了一点泄露的春光。
好巧不巧，她咽口水的空挡，被许清让逮了个正着。
空气瞬间凝固。
许清让周身温度骤降，脸上蕴着薄怒。
江又夏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不看剧本搞颜|色，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许清让一语不发，霍地起身，踩着高跟鞋，极富节奏感。
“呼——”江又夏瘫在椅子后，望了眼卫生间，叹气扶额。
就在这时，魏微发来消息，询问她进度怎么样了。
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刚把人气走。
魏微：……
片刻后，魏微又补了个抱拳的表情包。
江又夏：这难道不算进度？
魏微：算。
魏微：倒退的。
江又夏把手机扣在桌子上，郁闷不已。
卫生间。
许清让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拧紧，耳尖微红，心里的烦闷再憋不住。
江又夏！江又夏！！
永远都这样！
五年，不是五天，凭什么！
她手紧紧抓着洗手池的边缘，直到刺痛传来才回过神来。
江又夏，你真行！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片刻后，泄气似的把领口的纽扣系到了最上面。
许清让出来的时候，江又夏下意识往某处看去，果不其然，春光无限好，只是纽扣藏。
摸不到就算了，连看都不让看，江又夏撇嘴，不由腹诽。
沉默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化妆室开始进人，化妆、做造型……
开始工作，许清让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专业，冷漠。
第一场戏是江又夏和许清让的，剧中，简宁多年后从城市回来，却被情敌挡在外面。
“《青梅》十五场一镜一次，action——”
镜头扫过这座古老的城镇，落到许清让的眼里，眷恋哀愁，可在看到石阶上的人后，她的脸色猛地一变。
许清让入戏快，很能感染人，比如现在。
“卡！怎么回事？江又夏情绪不对，重来！”
情敌！我是情敌！
这么暗示了几遍后，江又夏迅速切换了角色，然而，许清让一看过来，她就不行了。
“卡卡卡！”
这部电影的导演叫李景山，对节奏的把握和画面的构建都有极高的造诣，他导过的电影，几乎部部满座叫好，高质量的作品离不开高质量的要求，李导也素以严厉出圈。
所以，哪怕是对着投资方的江又夏，也丝毫不买账。
“情绪还是不对！”李导放下大喇叭，大步走到江又夏面前，“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情敌！你的情人，在这座小城等了她那么久，你该嫉妒、愤怒、不平！”
好久没被导演这么训过了，江又夏臊红了脸。
她一向自诩为天赋型演员，一路顺风顺水，今儿这一遭，别提多丢人了！
李导:“好好想想，ok了示意。”
江又夏转过身去，努力把许清让假想成情敌。
“……一镜三次，action——”
李导蹲在镜头前，比江又夏还紧张，“对，就这样，保持下……卡！江又夏，眼神飘了！该心虚的是简宁，是她抛弃了爱人，不是你！”
鬼知道她心虚个什么！
特别是现在，李导训完话后，她感觉以许清让为中心，寒气直逼向她。
完蛋，更虚了！
“你们俩，单独到一边练，小许，带带她。”李导恨铁不成钢地拧着眉，挤出的皱纹能夹死好几只蚊子。
许清让应下，冷着个脸，淡淡瞥了她一眼，江又夏忙低头跟上去。
“看着我的眼睛。”许清让直截了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