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课
“你放开我，我看下时间。”
安黎感到十分尴尬，因为中午没吃饭的缘故，他的肚子抗议了。
还被郁述听了个清楚。
“哦，好。”郁述很快放开了安黎，因为他再不放开，他的恋人就真的要推开他了。
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他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喜爱。
安黎迅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同学们正在上下午第三节课。
“几点了？”
“四点零二。”
“我们去吃些东西吧，我也饿了。”郁述说完，就掀开被子下了地。
他感觉好多了，头也没有之前那种难忍的疼痛感。
只是穿鞋的时候顿了顿，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安黎把他送到了校医院，把他抱上了床，还帮助他脱了鞋。
他又给安黎添麻烦了。
“可是现在食堂还没有做好晚饭。”安黎轻声道。
“那我们去校外吃。”郁述穿好鞋，再次直起身子后又恢复了好心情的模样。
他双手插兜，靠在一旁的柜子处，神情格外舒缓。
“可是现在才四点，保安不会让我们出去。”安黎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我们翻墙出去。”
“翻墙？”安黎微微睁大了双眼，他感到难以置信。翻墙这种行为在他印象里都是不学习且叛逆的学生用来逃课的。很难想象这句话从郁述口中说出来。
这也太不学霸了。
“嗯，怎么了？”郁述笑了笑。
没怎么，就是有些惊讶。安黎在心底默默的想。
“可我们吃完饭还回来吗？我的书包和伞还在班里。”安黎说完，朝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因为他看到云彩散开了。
张漾应该给他们请过假了，所以现在出去吃饭，也许不算逃课？下午第四节课是英语，是他很擅长的科目，上不上对他影响不大。
想到这里，安黎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因为他错过了两节物理课和一节化学课。
昨天作业不会写的题、写错了的题，今天晚上要努力看懂学会才行。
“那我们去班里把书包偷出来。”郁述忍不住笑出声，他直起身靠过去揽安黎的肩膀，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很熟络的好友一样。
这是一个很单纯但很亲密的动作。男生和男生之间，普通朋友也经常这么干。
可他还是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僵了一下，虽然没推开他，但可以深切感受到对方很不自在。
“走吧走吧，第三节课四点二十下，我们趁课间去拿书包。”
郁述最后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先对方一步跨出了医务室。
和安黎想的一样，雨已经停了，地上也不再是潮湿一片。
出了医务室后郁述没有再拉他，他们并肩一起走。
学校里静悄悄的，偶尔听见远处传来的鸟鸣声。红漆的路面上浅浅的水洼，倒映着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年。
路边绿化带里高大的柳树垂着长长的枝条，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若轻声细语。
四面无人，这里果然很适合表白，安黎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么一句话。
他好像以前听班里同学聊起过，谁和谁在一起了，男生放学约女生去学校医务室旁少有人经过的博学路走一遭，表白成功后就成了情侣。
之后走哪里都是手牵着手，非常浪漫。
安黎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大胆。主动约对方去哪里，主动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然后再在散步的途中牵住对方的手。
他……他试想了一下，自己能做的最大胆的表白可能就是写一封情书，然后趁班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放进对方的桌兜。
在这场设想里，他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带入成郁述，以至于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谁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热。
可是这个人他可以肖想吗。
安黎若无其事地看了郁述一眼，身边的少年微微仰着下巴，神情舒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连走路都随意而洒脱。
“看什么呢？”
安黎偷偷地打量被发现了。
对方看到他在看他，还朝他挑了挑眉，眼里带着一种温和的笑意。
对方看向他的目光不是漫不经心的，仿佛一瞬间剔除了所有杂质，只余下纯粹的感情与坦坦荡荡。
“没有。”安黎垂下眼睫，看向前方不远处的路，然后跨过一个个小水洼。
郁述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现在的郁述能不能肖想一下，安黎不确定了。
过了一会儿。
“安黎。”郁述唤了一声。
“嗯？”安黎的神情略微不自然。
“可不可以往那边一点，柳叶老扫我的发顶。”郁述眨了眨眼，他有些想逗逗自己喜欢害羞的恋人。
“抱歉。”安黎赶忙往路中间走了走。
可郁述过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他身上，他慌乱地躲闪了一下。
“哎，小心，别踩到水坑。”郁述眼里流露出一抹狡黠，他顺理成章地拦住了安黎的腰，他们短暂的靠在了一起。
安黎被郁述这一连串的的动作打破了所有的镇静，原本胡思乱想的脑子瞬间空白，连中枢神经也出了问题，左脚拌右脚差点摔到一旁的水洼里去。
可腰间的手却稳稳地扶住了他。
“谢，谢谢你。”
安黎站好后离郁述稍微隔开些距离，好在对方很快就放下了手。
他的心像平静的湖面被飓风搅乱，心跳得太快，他光顾着加快速度往前走。甚至都没有往后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使郁述揽住他腰的水洼。
郁述在后面慢慢跟着，他抬起那只搂过安黎的手，打量了一瞬后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种套路他可以多来几次吗？
因为他想多和他亲近。
“等等我嘛，安黎！”
博学路上，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着，后面的少年喊了一声，声音传到很远很远，传遍整条博学路。
还带着回音。
只一句话，前面的少年就停了下来，站定在原地等他。
这一幕任谁看，都会觉得他们的感情十分要好。
走到班级门口时第三节课刚下课不久，安黎和郁述刚好和正往班级外面走的化学老师撞了个正着。
化学老师姓李，眼睛很大很好看，个子不高，喜欢穿裙子，是个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平时和同学们相处十分平易近人。
“李老师好。”安黎有些心虚，但还是礼貌地跟老师打招呼。
“好好写作业，不会的题问我。”李老师笑了笑，也没在说什么。
到了班级，安黎回到座位，然后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逃课，下午第四节课外加一节晚自习，其实可以忍忍。
饿一顿没有什么，但如果旷课他会有负罪感，感觉对不起老师也对不起……找关系把他塞进一班的爸爸。
“怎么了？”郁述站在安黎身后。
他没有拉开凳子坐下。
“没什么，等我一下。”不过想到郁述今天都晕倒了，安黎实在不放心对方一个人，他觉得自己除了陪对方吃完饭，还应该送对方回家。
想到这里，他把桌子上的练习册和桌兜里今晚需要用到的书收到书包里，余光看到郁述桌子上也有几本练习册，于是道：
“我帮你拿课本，到时候再给你。”
“那我帮你拿书包。”
郁述双臂撑在安黎椅子靠背上，低头看向安黎，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安黎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
他还看到，对方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他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什么，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靠了对方一下，胳膊碰到对方的背。
“好。”安黎垂下眼睫，轻声回答对方。
但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我不给你，你也没办法帮我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