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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为什么要给爱人这个词打引号呢?
因为它在霍清越的心里有了不同的解释。
之前只觉得它是一个简单的名词, 是对伴侣的代称,而今却发现它可以作为一个动词。它没有“情人”那样虚无缥缈的悬空感,却比“恋人”又更加温暖和坚固。
像是再冰冷难捱的日子, 也有一个人能做最后的盾牌, 让自己躲在盾牌之下取暖。
风越来越大, 他上前一步将闻溪搂进怀中,揉了揉他的头髮, “这句话应该我先说。”
“我怕我等到头髮都白了也等不来。”
霍清越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种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要在特定的情境下,赋予它更加难忘的回忆。
但似乎, 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闻溪刚刚没有任何准备,直接对他说出来,感觉也挺震撼的。
“那你还是挺勇敢的, 在没有确定我心意的情况下,愿意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霍清越莫名笑出了声。
他发现自己有些后知后觉,越品越觉得闻溪的那句“我喜欢你”很动听, 他就算反覆听一百遍也不会腻。
下巴抵在他的肩膀, 闻溪用力抱紧他, 扬起唇笑着, “霍清越, 其实我没告诉过你,我有期望过婚姻生活的样子,在遇见你之前, 我也会认为它该是美好的充满希望的, 我们会互相不遗馀力地爱着对方,拥有共同承担往后生活的风风雨雨的勇气, 我们是融入彼此生命的另一条灵魂,这是我想要的婚姻,而不只是搭伙过日子。”
“为什么要强调遇见我之前?”
“你说呢?”闻溪轻轻捶了下他的后背,“你当初是怎么告诉我的?你说你会觉得情感是种束缚,不希望婚姻成为你工作上的阻碍和负担。”
“………”他有说过这种话?
霍清越不信,“我原话一定不是这样讲的,你是加入了你的个人理解。”
闻溪哼了声,推开他,索性不讲理起来。
“反正就是因为你表现得那么冷淡,我才不敢爱你的,明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把我的心捧出来给你看了,但怕你觉得有压力,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让它见光。”
被控诉一番,霍清越感觉自己罪大恶极,被判个十年八年都不足为过。
他第一次感受到语言的贫瘠为自己带来的困扰,明明很想对闻溪表达心意,但话到了嘴边,却好像很难说出口。
最终也只有一句:“我们回家吧。”
闻溪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到家后他勐一激灵,发觉霍清越根本没有回应他的喜欢!
他对他说了喜欢你,那可是他第一次对人郑重其事地表白!他居然没有礼尚往来地回他一句!敷衍都不会吗?!
霍清越洗完澡出来,莫名收到了“捲铺盖走人”大礼包。
走的是闻溪。
他以自己要画漫画为由去到了隔壁房间,他刚搬来这里时住的地方。
站在原地,时不时拿毛巾擦一擦头髮,霍清越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是腿痠,不想被他折腾才躲他的?
说不定是真想去画画呢。
霍清越没有多想,他刚好也有工作的事情要忙。
相隔一堵墙,两个人几乎同时在电脑前坐下。
闻溪将自己的怨气转为创作的动力,灵感如泉涌般爆发。
零点刚一过,他已经创作了两章,想想断更那么久,也没交由编辑稽核,先发到了网站上面。
在这不久,忙完的霍清越到床上躺下,习惯性点进漫画网站,意外发现那位断更了许久的作者
更新了。
一丝狐疑从面上划过,霍清越暂抛除杂念,先点进去看了更新的内容。
这位作者一如既往地创新大胆,不单单是他的漫画风格,还有内容,也是別具一格。
霍清越没发现什么特別之处,但心中还是有点儿奇怪。
断更时间恰巧是闻溪离开的日子,而復更时间是他回来的这一晚……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起身离开房间,霍清越来到隔壁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灯关了,搭在门把上的手犹豫收回。
“晚安。”
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在转身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霍清越回主卧拿了一样东西,还是推门进去闻溪的房间了。
闻溪已经睡着了,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侧躺在枕头上,唇角是微抿着的。
霍清越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像做贼心虚般,缓缓低下了头……
确认他是真的睡着,霍清越拿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然后——
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闻溪的手-
翌日早上,霍清越起床做好早饭,放到餐桌上,写了张小纸条。
闻溪看到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将饭菜热了下,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整个人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和霍清越这种人相处真的很烦,好像在他面前不管有什么情绪都像在无理取鬧,他不会跟你计较,同样的也不会搭理你,任由你生闷气,只做好他该做的。
正这么想的时候,微信上忽然来了条讯息。
不是霍清越,而是他爸。
[你晚上和清越一块来家里吃饭。]
[他不一定有空。]
[实在没空,那你就自己一个人来吧。]
听起来好像特別无奈的语气。
难道那么长时间没见,他们最惦念的事儿不是见自己儿子吗?霍清越去不去,有什么重要的。
闻溪没问霍清越去不去,下午直接到了爸妈那儿。
门也不用敲,他识別指纹就推门进去了,浓浓的饭香味扑面而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一道道的菜,全是他爱吃的,是无比熟悉的感觉。
果然还是要和父母分离一阵,才能感知到对彼此的感情是多么深厚。
望着家里的每一寸角落,闻溪都觉得既欣喜又失落,有种酸涩感在心中翻涌。
欣喜的是他来了,失落的是他现在的家已经不是这里了。
两口子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大半天才发现闻溪来,闻永益端着一盘红烧肉,上下打量着闻溪,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有吗?”闻溪皱下眉,“我的体重没什么变化啊!”
“本来就瘦得像电缐杆,现在成筷子了。”闻永益把盘子放到餐桌上,警告地说:“一会儿不吃两碗米饭別想走,大男人瘦得弱不禁风像什么样。”
果然,无论你体重有没有明显变化,在父母眼里都只会觉得你瘦了。
快开饭的时候,闻永益催促闻溪给霍清越打个电话问一声,还是希望他能过来。
闻溪还是会很忐忑,每次拨出他号码的时候心里都很担心,怕万一打扰到他怎么办。
电话打过去,没几秒钟对方就挂了,很快快捷回覆的简讯发过来:[开会中。]
闻溪给他爸妈看了一眼,“我说了他最近很忙。”
“那我们先吃吧。”孟娇坐下来,看了看闻溪,还是忍不住交代,“你们俩分开了那么久,感情肯定淡了,回来后要多相处相处。”
“我们虽然在异地,但每天都有联络。”
“那和朝夕相处过日子可不一样,天
天住在一起的两个人哪能没有摩擦,你们现在也不再是新婚期了,平时要多注意点。”
“知道了。”不想跟他爸妈争论,闻溪含煳应了声。
他拿起筷子大口吃饭,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对霍清越的包容度的确降低了许多。
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回馈他的心意,他就要和他分床睡,赌气不跟他联络,无形中已经让自己陷入一种“冷战”的氛围中了。
虽然霍清越那边可能没有感觉,他这一天却情绪不佳,总在心中计算他们爱的天平有没有失衡。
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当初只想和霍清越结婚过安稳的生活,如今谈起感情,又情不自禁地想索求更多。
心底嘆了声气,闻溪很快自省,感觉这种行为很不好。
明明知道霍清越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又在跟他计较什么呢?
拿起手机,闻溪主动在微信上发给他:[我来我爸妈这里吃饭了。]
快吃完的时候,霍清越回了他:[有剩的饭菜吗?我还没吃饭。]
他居然会问这种话,没有半分嫌弃,很自然地问他有没有剩菜剩饭。
闻溪第一次有种他们真的在过日子的感觉。
[剩了很多,你来吃吧。]
[正好捎我回家。]
[比心jpg]
闻溪有在刻意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发了那张卖萌撒娇的表情包。
霍清越真的过来吃了,风尘僕僕的,还穿着商务西装,明显赶到得很匆忙。
如果不是想陪他,恐怕他要在公司加班到很晚,不会工作还没完成就离开。
闻溪在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他慢慢也能感觉到,霍清越对待他的重视度胜过了工作。
餐桌上有剩的几道菜,霍清越脱下西装外套去洗了手,之后便来到餐厅。
见霍清越直接在餐桌前坐下,没表现出半分嫌弃,闻溪无声扬眉。
孟娇哪能让他解决剩的,坚持要给他做新的菜,被他制止。
“妈,明明有这么多吃的,再做不是浪费吗?”
见他拿起筷子就吃,孟娇和闻永益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越啊,说实在的,以前你来我家我都特紧张,生怕招待不周。”孟娇在旁边坐下来,满脸慈爱的笑,“不过今天看你吃得这么香,往后我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闻溪看向霍清越,见他夹了块牛肉,很自如地说:“我每次来您这儿,可从没客气过,都像到自己家一样。”
孟娇听完这话,笑得鱼尾纹都要出来了。
跟他爸妈怎么那么会说话?到他面前就不会讲甜言蜜语了?
心中腹诽,闻溪起身去了厨房。
不会讲就不会讲吧。
谁让这不解风情的老公是他自己选的?
切了个果盘出来,闻溪放到霍清越的手边,让他等下吃完饭吃点,补充下维生素。
他天天那么忙,肯定吃也吃不好。
再怎么有怨气,关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爱意都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霍清越深深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饭后,霍清越陪闻永益下了会儿棋就和闻溪离开了。
车停在小区外面,两人沿着路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往前走。
“马上到春节了,想去哪里度假吗?”
霍清越单手插兜,闲聊似的开口。
“你不忙吗?”闻溪下意识这么反应。
“一週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那我想去非洲看狮子。”
“………”着实没有料到。
霍清越好笑地扯下唇,“你挺別出
心裁。”
“非洲很有意思啊!欧美我都看够了,感觉千篇一律。”
“好。”霍清越点头应下,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皱起眉,“闻溪,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闻溪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胃疼?”
“这个地方。”霍清越的手按了下,示意位置。
闻溪下意识低头看去,替他轻轻揉了揉,随后抬起问:“我们还是去医院……”
话音在看到一枚男士钻戒的时候戛然而止。
路灯下,镶嵌的钻石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是五芒星的形状。
风缓缓的,停止了流动。
霍清越的手举着钻戒的盒子,在专注看着他。
温柔出声说:“这是我欠你的戒指,老婆。”
他叫得那么缠绵,恍然让人有种被求婚的错觉,闻溪的手指蜷缩几下,都不知要作何反应。
该直接伸出手让他戴上吗?
无名指已经蠢蠢欲动,闻溪的动作正要探出去,霍清越忽然单手将他拥入了怀里。
胸膛相贴在一起,闻溪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仰头看向夜空,溼润的眼眶似乎有晶莹磙落。
霍清越同样也在看天空,看他从来不曾多留意的天空。
小时候,仰望天幕,总是觉得星星其貌不扬,小小的,只有单调,像芝麻一样散在天上,而今天,却发现它们每颗都是这茫茫宇宙里最特別的存在。
“昨天有句话我故意留到今天说……”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轻声响起。
心脏跳得飞快,闻溪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原来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故意保留的。
这个男人永远做得比说得多,从来不会多解释什么。
这个点小区里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很多,显然他们已经吸引了好多人关注的目光。
霍清越在公共场合从来都是低调的,闻溪始料未及,哪里想到他会有这么突然的举动。
结实的拥抱,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
想到路人很有可能会认出他,闻溪脸红得要爆炸。
但霍清越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在取到这枚戒指来的路上,他便开始期待送给闻溪了。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会觉得你和別人不一样,对我来说有种特別的感觉,不然你以为我会随便同意和人结婚吗?”
霍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慢慢靠近闻溪的耳畔,“我也喜欢你,早在我没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话落的瞬间,有冰凉的触感从无名指传过来。
等闻溪再抬起手的时候,发现那枚戒指已经戴在了他手上,尺寸竟然刚刚好,完全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此时他还并不知,昨晚入睡后,某人偷偷潜入过他的房间量了尺寸。
闻溪将戒指反覆看了几遍,眼里的欣喜遮掩不住,就像小时候收到糖果的孩子,那么新鲜。
他保留着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热忱,当收穫爱意的时候,也会释放出满满的能量。
虽然他们的婚姻开始得很仓促,但该有的好像每一步都没有减少。
闻溪后知后觉才发现,婚后热恋的甜度好像一点儿也不比谈恋爱少。
当初结婚时他还那么悲观,以为先婚后爱的剧情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闻溪熠熠璀璨的目光,霍清越有些懊恼。
他果然很期待收到戒指,如果不是昨晚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想到送给他。
作为一名丈夫,他还不合格。
“我们结婚吧。”霍清越呵出一口气,在闻溪诧异的目光里
,再次重复:“闻溪,我们结婚。”
话落,重重的吻落在他的颈侧,“我会给你想要的婚礼。”
闻溪的心狠狠颤动了下,纠正他的话:“不是你给我想要的,那不是只属于你的义务,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去创造一场婚礼。”
“好。”
霍清越答应了他,眼角馀光瞥见一旁摇尾巴的小狗,笑意收不住。
他感觉自己此刻的状态,和那只小狗很像呢。
第42章
戒指戴在手上适应几天, 闻溪才慢慢体会到它的真实性,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戒指能够作为婚姻见证的载体。
无名指上戴了它,那种已婚的感受会更为具象化, 每次在无意间抚摸到它, 也会想起那一晚的浪漫场景。
只是, 霍清越送了他一枚,他也理所应当地还他一枚。
买戒指是挺容易的, 商场专柜里到处都是, 可买和他手上这一枚同样价值的,他却没有那个能力。
闻溪查过, 这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其他款式相差无几的戒指,市面价格在126万。
霍清越平日里开的代步车才一百来万, 给他花钱竟然这么大手笔,说买就买。
闻溪的小金库里总共也就二十多万,哪怕全部拿出来,也才够个零头。
他不想花霍清越的钱给他买戒指, 也不想霍清越的手上戴不匹配他身份的戒指, 免得被人看到了笑话。
纠结了好一番, 闻溪决定叫上沈承耀去商场里逛逛, 毕竟买东西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眼缘的。
沈承耀正好有事儿想找闻溪, 十万火急的那种,俩人一碰面,他就开始双手合十扮可怜, 话还没说, 被闻溪抬手打断。
“別找我借钱,我还正急呢。”
沈承耀的嘴角瞬间垮下去, “好歹我们也十几年的朋友了,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还真是借钱啊?”闻溪刚才也是随口一说,眨了眨眼,“借多少?几千块我可以直接给你。”
他知道沈承耀这位阔少爷比他有钱多了,卡里馀额从没少于一百万。
说实在的,这几千块说出来都有点儿虚。
果然,沈承耀嫌弃地皱起眉,“还不够我一晚上的房费呢。”
“你被家里赶出来了?”
“岂止!”沈承耀说到就来气,“他们给我介绍个相亲物件,我没看上,但对方看上我了,你说我倒不倒霉?然后我爸就硬逼着我和人家交往,我当然誓死不从了,没想到……”
“你爸就把你赶出家门,还把你的账户冻结了。”
“没错!这马上就快过年了,你说他们过不过分啊?”
沈承耀知道闻溪心软,故意pua他,“我总算体会到你无力抓狂的感受了,父母过度关爱是真让人窒息,他们口口声声为我好,怕我孤独终老,说白了还不是怕自己一直单着,出去被人问起没面子?敢这么对我,不就是以为我离了他们没法活?怎么也不想想,我还有你这么铁的哥们儿呢。”
结果,闻溪已经不是从前的闻溪。
这一番话讲完,他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反问沈承耀,“你铁哥们应该不止我一个吧?幹嘛非要压榨最穷的?”
沈承耀睁大眼睛,“你穷?开什么玩笑啊你!”
“行了,这事儿晚点再议,我现在急着有事,大不了今晚没地方去,我收留你。”
“也行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承耀的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意味,他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没想到闻溪主动说出来了。
大半年的去住酒店多心酸多狼狈啊!
他早就想去围观一下闻溪和霍总的婚后生活了,要是能
藉此机会在他们家多住几天,可太爽了-
闻溪在商场里转了圈,太贵的买不起,便宜点的又送不出手,索性直接去了一个diy手工坊,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做一枚。
像霍清越这样的男人,什么都不缺,对他来说肯定是亲自做出来的更有意义。
不过工序比较复杂,得一个下午才能搞定。
沈承耀听完坐不住了,他可不能把时间全浪费在这儿,陪着闻溪啥也不幹,还不如到网咖里打会儿游戏。
“咱们可说好了,晚上我去你家睡,你到家给我发个资讯,实在不行我先去门口等着也可以。”
沈承耀不给闻溪反应的机会,一口气说完就开熘了。
闻溪错愕地眨下眼。
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家,收留沈承耀的话,要先和霍清越讲一声。
想到,闻溪拿出手机发了微信给他。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霍清越直接回復:[你做主就好。]
沈承耀他也很熟,比认识闻溪更先认识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霍清越都觉得没问题,闻溪自然不会有顾虑了。
去就去吧。
省得他秀恩爱没有观众。
放下手机,闻溪专心做起了戒指。
这一做就是四个小时,跟着师傅学习半天,刻了复杂的花纹,还在戒环的内侧刻了他们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这套流程下来,累得胳膊都酸了。
不过看到成果还是很值得很让人开心的。
刚好新年了,算是他送给霍清越的一件礼物。
不知道他收到后会有什么反应,想想就很期待。
将戒指摆在黄昏下,闻溪认认真真拍了一张照片。
他的眼前彷彿出现了霍清越,他的手指那么修长,戴上一定很好看。
原来喜欢的感觉会让原本无趣的生活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平凡众生里突然多了许多期待。
有好多想与其分享的东西,只有他能让他一路小跑着去见,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的内心欢唿雀跃。
回家的路上,闻溪思考是要今晚送给他还是特地挑一个时机,毕竟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更好。
怀揣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到乌坊街后,闻溪去菜市场买了一堆东西,蔬菜、海鲜、水果应有盡有,打算回家给霍清越做美美的一餐。
然而——
他没想到沈承耀会来这么早,虽然已经八点了,但对他这位夜店小王子来说,精彩的生活应该刚刚开始才对,起码要到十二点再过来吧。
沈承耀正蹲在大门口玩手机,抬头看见闻溪,露出满脸惊喜,“哎哟,你可算来了。”
他下意识站起来,腿都蹲麻了,整个人趔趄了下。
闻溪把一袋东西递给他,“你第一次登门就这么空着手?”
“我上次不是给你们快递过来了吗?”沈承耀跟在后面进去,“穷得叮噹响,饿都要饿死了。”
“別提上次。”闻溪把东西放到厨房。
看他满满当当的採购了那么多,沈承耀差点哭出来。
“兄弟,你真讲义气,我吃不了这么多。”
“………”算了,还是別解释了。
就让他陷在自以为是的幻想里吧。
“我做饭,你来打下手。”
闻溪命令起沈承耀是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yes sir!”
沈承耀从袋子里翻出土豆,“我想吃酸辣土豆丝,削皮了啊!”
“谁接受你点菜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闻溪也没反对,“做得不好吃也別说,给我忍着。”
“我是那样的人吗?哪有吃白饭还嫌饭难吃的。”
“知道就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着,霍清越回到家就听见厨房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透过窗看见闻溪在对沈承耀挥勺子,用恐吓的语气说:“你小心我把你脑袋给开瓢!”
而沈承耀非但没躲,还耀武扬威地晃了晃脑袋,“你来啊!今晚的菜要不要加一道清炖人脑?”
霍清越收回视缐,后背抵在墙上,听见闻溪不耐烦又夹带着笑意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沈承耀,你怎么那么噁心啊?”
“赶紧给我磙,別和我说话了!”
“去去去,赶紧给我上一边去。”
听闻溪这样说话,霍清越有些陌生。
如果不看他的脸,单听这样的声音,他很难将其和他印象中的闻溪联络起来。
因为在他面前,闻溪永远是内敛的,乖巧的,而不像眼下这般生动活泼,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无语了会怼,生气了会骂,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在心里。
从前不觉得,那是因为没见过,眼下霍清越才发现自己和闻溪之间隔了一道银河。
他松了松领带,莫名感觉领口系得太紧,让人喘不过气。
“诶?霍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承耀出来上厕所,没成想看见霍清越,“怎么不进来啊?”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刚回。”霍清越轻描淡写开口,“我先去洗个澡。”
“行,你去吧!”沈承耀点下头,迈步的时候又想起来说:“我这两天在你这儿借住,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随意。”
霍清越推开了主卧的门。
不料下一秒,闻溪也跟了进来。
他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讪然一笑:“承耀他跟家里鬧了点矛盾,可能要在这边多住几天。”
他的笑容里充满了紧张,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唯恐他不高兴的样子。
“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有做主的权利。”
脱下西装挂到衣架上,霍清越扯下领带,瞥了闻溪一眼,“下次这种事情不用再来问我。”
“那我也得先告知你一声啊。”
看出霍清越好像不太高兴,闻溪也不敢再多说话,“我那边还炒着菜呢,先过去了。”
“好……”
话音还未落,闻溪已经急匆匆出去了。
霍清越凝视他的背影,拧起了眉。
他对于自己的小气感到无语,人家是十多年的好友怎么了?-
洗完澡,霍清越来到厨房,看见沈承耀在切菜,闻溪在掌勺。
这一幕令他恍然发现,他和闻溪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明明是寻常夫夫最平凡普通的小事儿。
“完了,承耀。”
闻溪懊恼地嘆了声气,“我盐好像加多了,一大勺全倒进去了。”
“那你就加水啊!把红烧改成炖汤。”
“那能好吃吗?”
两人说了半天话才发现霍清越进来了,看见他,闻溪宛如看到救星。
“学长,该怎么办啊?”
锅里在烧排骨,霍清越走上前看了眼,不加思索道:“放土豆炖。”
“可是已经有一道酸辣土豆丝了。”
霍清越开启冰箱,看见还有豆角,直接拿了出来。
他是一个能用行动回答就绝不多说话的人,三下五除二择了豆角,洗干净后放进锅里焖。
“还要做什么?我来吧。”
回过头问闻
溪,霍清越看见他正举着手机拍照。
不过不是在拍他,而是……
视缐不经意扫过沈承耀,霍清越敛下眸,沉声道:“没有想吃的,那我自由发挥了。”
“冰箱里有黄花鱼,要不你做一道醋熘鱼吧。”闻溪关上手机,“我妈那天不是还做了吗?”
“我做得一定没有妈做得好吃。”
“不试试怎么知道。”
闻溪这话说完,沈承耀的手机铃声响了。
过去瞄了一眼,他对沈承耀说:“你爸的电话。”
“不接。”沈承耀骨气十足,“等过完年我就去找工作,绝对不跟他一起幹了。”
“你那不叫一起,用给你爸打工形容更为贴切。”
“所以啊!他才瞧不起我,认为我只能在他的庇佑下活着,好像我跟着他幹就没付出劳动成果似的,他给我钱不是应该的吗?”
“像你这种看店的工作,你见哪个老闆每月给你大几十万的?”
沈承耀被怼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霍清越这时已经收拾好鱼准备下锅了。
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什么话题都能聊。
闻溪原来是嘴皮子这么厉害的人,他今天才知道。
将鱼两面煎熟后就要浇醋,霍清越今天也手抖了,醋倒多了。
没发挥好,他更加心烦意乱,但表面上还要维持平静。
加水小火慢炖,盖上锅盖,然后霍清越回了主卧。
沈承耀朝门口瞄了眼,小声问闻溪,“我来你这儿,你老公是不是不大高兴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是比我还早认识他吗?他平时就不爱说话啊!”
锅里的鱼飘出了香味,沈承耀挥手扇了扇,“这一股子醋味,倒了多少啊?”
这话说完,勐然意识到,“闻溪,你老公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说什么呢?”
“刚才咱俩在这聊天没搭理他,可能他觉得自己受忽略了?”
“你在搞笑吗?霍清越的心像铜墙铁壁一样,你以为是玻璃做的?”
闻溪打死也不信,霍清越会吃他好朋友的醋,就算不高兴,他也只会因为自己受到了打扰。
很快,霍清越回到了厨房,看他的鱼炖得如何。
沈承耀凑过来看了眼,尬聊出声:“霍总,这得倒半瓶醋吗?”
“我发挥失误了。”霍清越关了火,盛到盘子里。
终于开饭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看起来很丰盛。
吃饭前,沈承耀先提了一杯,为自己麻烦到他们两口子感到很抱歉。
“我实在是没別的办法了,才来打扰你们,希望霍总您不要介意。”
霍清越捏着酒杯,云淡风轻一笑,“你住多久都可以,我不介意。”
“那我就住到明年吧。”沈承耀说完没有人接,只能哈哈一笑找补道:“开个玩笑。”
碰完杯开始吃饭,霍清越的面前摆了那盘鱼,他用公筷给沈承耀夹了鱼肉,“嚐嚐。”
闻溪的动作一瞬间定在那儿。
霍清越都还没给他夹过鱼肉,怎么对沈承耀那么好?
沈承耀吃了那块鱼肉,感觉一口陈年老醋在嘴里爆开了,差点没被送去西天。
怎么能酸成这样?
偏偏霍清越还问他好不好吃,沈承耀不忍心拆臺,只能撒谎说好吃。
闻言,霍清越垂下眼帘,遮住那一闪而过的腹黑。
要酸大家一起酸-
饭后,沈承耀主动揽下洗碗的任务,还算比较自觉,不好意思白吃白喝。
两手空空来的,要躺下睡觉的时候,他直接跟闻溪说:
“你给我找身你的衣服。”
上学那会儿,他俩除了内裤和鞋,也没少穿过对方的。
当然,通常都是他穿闻溪的,因为闻溪的审美好,买的衣服都很有品味,而闻溪只有在要幹髒活累活的时候才会穿他的衣服,不捨得弄髒自己的。
他就是这么狗。
闻溪给沈承耀找了没拆封的新内裤,说衣橱里的衣服随便穿。
他俩的关系好得一点儿都不需要客气,就跟亲兄弟似的。
沈承耀找了闻溪的一身睡衣,洗完澡后出门洗衣服。
从窗前看到一晃而过的身影,霍清越的眉宇间拧起褶皱。
他自认为除了最亲密的夫夫,再好的关系也不能穿彼此的衣服,起码他上学那会儿,没有和同学分享过。
当然,那会儿他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好,別人愿意那是別人的事儿,他也管不着。
可眼下,想到那衣服被闻溪穿过,又到了沈承耀的身上,霍清越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心底有极其别扭的感觉。
闻溪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霍清越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他忍了一晚上,因为有沈承耀在场,不太方便问,这会儿才终于有机会开口:“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闻溪问得很小心,他保持着爱人之间该有的分寸感,界限分明。
如果霍清越有表达出不想回答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再问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有时也是灰色的,比如会被他牵动着所有的情绪,不停猜测对方的心情,突然间低落的情绪,夜里辗转反侧的小心思,不断找藉口为他做解释。
几秒后,背对着他的男人才回了头。
灯光下,他面板呈现冷白色,五官轮廓利落锋利,眉骨硬朗,下颚瘦削,看起来冷漠又坚硬,连眼睛都充满戾气。
霍清越只看了闻溪一眼。
他依旧沉默地抿唇,什么话也没说,起身将门反锁,而后拉上窗帘关上灯。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闻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到窗臺上。
他很直接也很粗暴。
二话不说拉开了他的睡裤。
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髮,正溼漉漉地往下滴水,身体也都浮着一层水汽。
霍清越的双手撑在窗臺的边缘,毫无预兆中低下了头。
刺激来得太迅勐。
闻溪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悬在半空中的脚趾也用力蜷缩起来。
“学长,你没吃饱吗?”
怕被外面走动的沈承耀听见,闻溪附在他耳边很小声地问。
他们在窗前,离外面仅有一层玻璃的阻隔。
不知道霍清越今晚怎么这么急。
闻溪揉着他的头髮,身体本能后仰,触碰到窗帘时又有点儿心虚,怕被外面看出异样。
“嘶………”
霍清越的情绪很容易被察觉得到,特別是在他毫无规律的时候。
牙齿磕到的瞬间,闻溪皱下眉,刺痛又有种淋漓盡致的畅快。
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在他看来,是在享受霍清越为他带来的服务。
殊不知,霍清越也很喜欢。
然而他享受的却是能够掌控他的感官,让他随他而动。
“阿嚏——”
外面的沈承耀突然打了个喷嚏。
闻溪的身体本能缩紧,推了下霍清越的肩膀。
似乎是不满他的反应,他抱起他甩到了床上。
好在床埝够软,大脑也只能眩晕了下。
“学长,你今晚好凶……”
闻溪有些委屈,他不想他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