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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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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二 巴东

    淮南城的消息一传过来,王柏立马急躁起来。zicuixuan原本若是李景和登基,与他同为兄弟的三皇子还有争一争的正统性。

    可现在魏宁帝好端端在魏国的龙椅上坐着,那身为人子的李景宴在巴东割据便是一望便知的篡位谋反。

    且李景和逃往南陈,南陈收留李景和后,那南陈那边便不可能再容得下自己了。

    于是王柏再三逼迫李景宴下诏书自立登基,但李景宴一拖再拖。

    王柏最后索性去找王眉儿,让王眉儿努力早日诞下皇孙。反正左右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用天家血脉做最后的遮羞布,皇子皇孙都是一样。

    另一边,王眉儿三番五次逼迫李景宴不成,便在饭菜里下手脚。

    察觉到不对的李景宴在自己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跑到院里用于救火的海缸前,哗啦一声将半个身子浸在已经结了层薄冰的冰水中。

    李景宴和李望舒一样,兄妹俩都是从小怕冷,这也是为什么李景宴去蹭李望舒演武殿的原因,寒冬的地龙烧的旺,叫他不舍得挪地方。

    在寒风侵肌的深夜里,袅袅的白气顺着李景宴湿贴在身上的单衣升腾而起,带走了他身上所剩无几的热量。

    当寒气似刺骨的尖针细细密密的锥入全身每一个毛孔时,李景宴感到一股极端的痛从骨缝里阴绵地生出,扎的他无处可逃。

    原来,这才是清毒时万万不可受寒的原因啊

    李景宴自幼给李望舒当习武的陪练,师父是面冷手狠的宋温安。后来,与宋温宁赐婚后,他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挨一顿公报私仇的好打。

    自认极能忍受疼痛的李景宴,此刻几乎是疼的站不起身,冷汗淋漓地靠在水缸旁,苍白的双唇被咬的渗出血迹。

    “李景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眉儿怒容满面,咬着牙齿,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喂狗:“既然夫君你这么喜欢大冷天玩冰水”

    她阴森森瞥了水缸一眼,对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吩咐道:“去把三殿下的被褥全泼上冰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给他换!”

    “王姑娘,你莫要管我叫夫君”李景宴缓和了一下,忍着浑身的疼,对她开口讲了成亲后的第一句话:“我李景宴虽出身薄情帝王家,但此生也仅有一位夫人。”

    他的声音因为受寒而控制不已的发抖,却依旧掷地有声:

    “她是魏国 淮南城 北平王家的小郡主,名叫宋温宁!是我三书六聘,十六抬大轿,于天地高堂前行过三礼,才明媒正娶到的夫人”

    冰冷的水滴顺着他湿漉漉发丝滴下,他似被厚雪压垂的青松,体外体内都彻着化不开的寒气:

    “哪怕我命薄,生前无福伴我夫人千千岁,死后我也要与她同椁相守。而你”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与反感:“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与我夫妻相称简直可笑荒唐!”

    “好一个生同衾死同穴!”王眉儿气的发疯,双手直接掐住了李景宴的脖子,眼睛死死盯着他冷白如雪的脸,恶狠狠地威胁:

    “倘若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还怎么与她相守?”

    李景宴笑笑,清潭似的双眸映着点散漫,毫不在乎她的威胁:

    “那我便去忘川河畔、孟婆桥上等着她,百年,千年,我都等得起。”

    “那她若是不肯等你呢?”王眉儿忽然松开手,娇媚一笑,看的李景宴心里骤然一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眉儿懒得敷衍,半个多月的相处,已经耗光了她的耐心:“我早已找人解决了那弃妇。”

    既然和离不能让他死心,那人都死了,总该让他死心吧。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派人把宋温宁直接做掉!

    许是王眉儿表情太过逼真,也可能是王眉儿平日行迹太过毒辣,李景宴一时愣在原地。

    “宁宁”

    李景宴双唇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眉儿,却从王眉儿脸上瞧不出一丝哄骗他的端倪。

    半晌之后,李景宴忽然剧烈颤抖着俯下身。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喊从他的胸腔中悲鸣而出,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他跪在地上捶地大哭,陷入疯魔般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身下的青石砖,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胸口处几近令他窒息的痛楚。

    他似受伤的野兽般凄厉悲泣,鲜血从掌下渗出,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心底卷过尖利的巨痛足以盖过浑身刀割似的疼。

    李景宴颤抖着抬起头,双目赤红,病体忽然迸发出惊人的力气。他撑起身,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猛地用坚硬的肘去击水缸,一指厚的瓦缸居然应声而碎。

    (知道为什么这么容易碎吗?因为陶瓷材料在低温下脆性增强。)

    “王眉儿!”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淋漓的淌下,混在一地的冰水中,他攥起一块碎瓦片,发了狠地向王眉儿扑去。

    一群下人团团将他拉住,他中着毒又寒气侵体,挣脱不得的他将手里的碎瓦掷向王眉儿,绝望的崩溃哭喊:“你个畜生啊!!!你还我的宁宁”

    王眉儿躲闪不及,被瓦片划破了脸颊,一行鲜血顺着她娇美的脸颊滴落,她抬手一摸,手上的鲜红让她厉声的尖叫起来。

    “他疯了他疯了!”王眉儿气到极点,对着下人们吩咐:

    “不必给他的被褥泼水了,直接将他关到前府的牢房里。”

    一个是自家小姐,一个是魏国皇子。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你们的耳朵不想要了吗?”王眉儿阴狠的扫了他们一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割掉他们的耳朵:“把他扔到地牢里,父亲那边我去和他说!”

    王眉儿走到被下人死力按住的李景宴面前,在对方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眼神,她得意的轻笑低语:“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要做父亲了,三殿下!”王眉儿抚上自己的肚子,笑的恶毒:

    “你若是想好了,我还能叫父亲饶你一命,若是执迷不悟”

    她眼底闪过彻骨的寒意:“那孩子生下来便是你的死期。”

    之所以着急成婚,便是要遮自己的风流债。

    既然李景宴不肯配合,那自己也懒得奉陪,反正她与李景宴有夫妻之名,他不认也得认。

    至于这清隽似松的玉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毁掉便是了。

    ————————

    作者逼逼赖赖:

    李望舒有点畏寒这个事,文里其实有过多次暗示,比如:

    魏宁帝给她特批修建演武殿,她冬狩时穿的是特别厚的狐裘;

    在雪夜里烤着火还是不停发抖,心疼的李瑶光直接脱衣给她取暖;用雪搓手上的血后,李瑶光也立马给她暖手;

    李瑶光大冬天喝醉了要看星星,她无语的要死最后还是陪着去了。因为怕冷所以搬了好多火盆,又宁可冒着被偷听的可能,也要让人举着屏风,结果真让贵妃的棋子偷听了;

    去西凉前,从滴水成冰天牢里出来的时候,她吐槽了一句‘可把本公主折腾坏了!’,其实当时她真的是吃尽了苦头,差点冻死,身体寒心也寒,作者不愿意让基调过早伤感,所以一笔带过了;

    莫罗浑找甘木前,怕她冷,在王帐内燃了足量的红罗炭,所以她‘额前鬓发被冷汗打湿’;

    后来北伐身体不好,也是在天牢里被冻出来的毛病;

    在云平客栈老板娘视角里,也是姑娘似乎很怕冷,初冬就穿的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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