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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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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李景宴脸色不善,逼得王柏不得不硬着头皮冲那边喊:

    “怀儿,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是谁?”

    被咬了一口的王怀看到父亲这边的阵仗,便知李景宴一行人身份不低,也知道自己惹了祸,让客人瞧了笑话。czyefang

    他冲那女子撂下一句“回去收拾你”便急忙小跑着上前,行了个礼道:

    \"回父亲大人,是儿子刚赎的女伶,想要逃跑被下人们发现,然后抓了回来,不想被客人们瞧了笑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言辞颇为诚恳。

    花钱赎的伶人没有良籍,是主人自家的私产,生杀大权皆由主家,外人是无权干涉的。

    王柏一脚将王怀踹倒,大骂:

    “你这逆子,一天到晚不好好念书,净在女色上白费青春!”

    “父亲莫要生气,儿子知错了”

    李景宴看着王柏父子一唱一和,挑挑眉,有些意味不明的随口调侃:

    “令郎白日不愿念书,怕是晚上太用功的缘故吧”

    他隔着一片夜色,远远看着被下人七手八脚按住的女子,那女子似乎被下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虽然看不清面容也听不见声音,李景宴总感觉那可怜的女子有一种熟悉感,而他心里也忽然难受的发紧。

    “让三殿下见笑了”王柏尴尬的笑笑,他搓了下手,继续请道:

    “秋深露重,三殿下还是不要在外面候着了。”

    李景宴又朝那边望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不太想节外生枝,便抬脚跨进了门内

    宋温宁在醉春楼里从晌午等到傍晚,还是没有等到李景宴入城的消息。

    本就心绪不宁的她更是坐卧难安,隐隐间感觉有目光在暗中窥伺。

    但环顾四周后又发现一切如常,她暗自摇摇头:

    """"先前因为做了个梦就跑到巴东,现在又开始疑神疑鬼""""

    用过晚饭后,她便感觉胃里难受的好似翻江倒海,似乎是水土不服。

    忍不住吐过之后,她才感觉稍稍好了一点,紧接着便困的不行,于是就早早歇息下来。

    再次醒来时,她惊骇的发现,自己正在坐一个轿子里,因为轿夫步子太快,所以将自己颠醒了。

    她稍微动了动,感觉一阵眩晕和模糊。

    ‘很好,手脚没有被绑住,但是好晕。’

    她缓了一会,然后直接一口咬在自己胳膊上,胳膊上的刺痛逼着自己立马清醒了过来。

    此时轿子一顿便停了下来,轿外传来一阵低语。

    “人在里面了?”

    “在里面了,少爷!”

    “好好好,你干的很好,快把人抬进去,从侧门过去,别闹出动静,正门那边父亲正在接待贵客呢。”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宋温宁猛地掀起轿门冲了出去。

    轿子外面低声交谈的人,正是王怀几人。

    “抓住她,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王怀大惊失色,指挥着下人,一定要将她抓回去。

    ‘宴宴,我好怕啊你这个负心汉你究竟在哪里啊!’

    宋温宁体质娇弱,根本跑不过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仆,被下人七手八脚按住的时候,绝望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她,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然后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连个弱女子都能来您府上行窃了?”

    她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眼泪便立刻夺眶而出。

    ‘李景宴!我可算找到你了!’

    宋温宁的嘴被下人死死捂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咽咽的奋力挣扎,但奈何那些人的手像铁钳一般,死死的禁锢住了她。

    ‘宁儿姐姐,你日日都来演武殿,就算你不习武,但防身的招式还是学上一两招吧,关键时刻说不定有用呢!’

    紧急关头,宋温宁的大脑飞速转动,忽然耳边响起了妹妹李望舒的话语。

    宋温宁在心里对自己说:‘宋温宁,你要冷静,仔细想想舒舒当时是怎么教你的!’

    往日演武殿的情景瞬间在眼前重演:

    """"来来来,光光,你站过来不要动,我给阿姐做演示。宁儿姐姐你看好了,这可是杀人的招式!""""

    回忆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笑嘻嘻地拉过一旁的少年,开始不怀好意的比划,一拳一脚全是在关键的要害处招呼。

    ‘双龙戏珠,迎面贴金!李瑶光!本公主命令你不许躲!反肘击喉,哈!还有抬腿撩踢!’

    ‘李望舒!你们中原的招式都是这么下三滥的吗?’片刻后,少年被揍得瘫软在垫子上,头冒冷汗,捂住痛处大骂。

    ‘学会了吧!’少女哈哈大笑:‘三哥,你来的正好,快陪宁儿姐姐练习一下!’

    ‘李望舒!你这小混蛋净教坏我的宁宁’

    宋温宁垂下头,回忆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人看着忽然平静下来的宋温宁,以为和之前的那些女子一样,这是已经认命了。

    结果稍稍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只见这女子忽然抬头,猛的抬腿踹向面前男仆的裆部。

    那倒霉的下人没有防备,被踢的惨叫一声,松开了捂住宋温宁嘴巴的手。

    眼见李景宴就要走掉了,宋温宁用尽全身的力气冲那边歇斯底里地大喊:

    “夫君!!!”

    “叫什么叫!管谁叫夫君呢?一会回房里再叫吧!”王怀走上前,指挥着下人把宋温宁拖进自己房内。

    """"没有听见吗’

    ’李景宴你这个笨蛋""""

    宋温宁绝望地垂下了眼帘,她四肢发软,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在醉春楼里的晚饭里被人做了手脚,但因为自己水土不服吐掉了一些,才会中途清醒,可是迷药的药劲还没有消失。

    经过刚才一搏,她眼皮子开始打架,她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

    “夫君宴宴”

    “住手!!!”一道熟悉而急切的男声响起。

    这是宋温宁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从淮南到巴东的一路上,李景宴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如今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宋温宁,他可算明白为何自己心里一直不踏实了。

    他将外袍脱下,罩在只穿了一层单衣的宋温宁身上,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强压下带着侍卫和太守府直接拼命的怒火。

    “三殿下,您这是”王柏摸不清李景宴的意图,看着李景宴直接打横抱起了宋温宁,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而在一边的王怀,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简直急的跳脚。

    这三皇子看着一表人才,怎么也是好色之辈,而且还喜欢夺人所好!

    “王大人。”李景宴沉声开口,即便他面上神色平静,却莫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李景宴的声音缓慢又平静,却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

    “本王希望你解释一下,为何本王的女人会被你们太守府的人带走?”

    ‘什么!这女子居然是王妃吗?’

    王怀吓得面如土色,心里连道‘难怪她的谈吐打扮都不像一般的富贵人家,原来是长宁郡主’

    李景宴静静地看着他们,原本他身上那股子闲散逍遥的气息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神色间不见怒意,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与权威。

    这便是皇权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平静的双眸中,蕴含的气势如同翻滚的雷云,让王柏一行人双腿发软,径直跪了下来。

    “三殿下,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王柏磕磕绊绊的回答,头上的汗滴却渐渐滚落。

    “哦,那王大人和王公子便说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李景宴淡淡开口,轻轻扫了一眼跪在一侧的王怀。

    王怀只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抬头,便对上了李景宴如同看尸体一般的眼神。

    平静却杀意沸腾!

    他吓得连忙低下头,大声辩解:

    “三殿下,这女子是当地的牙人卖给我的。我属实不知道她的来历啊,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去将那人牙子找来,当面审讯一番可好?”

    “不必了。”李景宴适可而止的打住:

    “王大人,你们都起来吧。”

    要知道他此行表面上是来巴东查贪墨一案,实际上则是暗中查明巴东郡有无私屯重兵。

    汉代之后,中原门阀勾结,官官相护,政治腐朽。贪腐案即便查出,对官员的处罚不过是罚几年俸禄然后降职。

    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

    乱世中,皇帝对地方官较为宽容,只要不逾越造反的底线,便任由地方官为非作歹,闹的民怨沸腾后也不过是撤换官员以平歇民怒。

    (注:魏晋南北朝时期,官员犯了罪,刑罚手段是""""测立法"""",也就是罚站两小时,如果罚站结束,官员坚持自己无罪,那么该官员就会被无罪释放。)

    而私屯重兵可是有造反的嫌疑,一旦坐实,株连九族。

    李景宴担心若是将王柏逼急了,万一狗急跳墙,他和宁儿便会置身险境。

    “既然是误会一场,本王也不好再做追究,剩下的事便由太守大人去查吧。”

    李景宴抱着宋温宁转身便出了太守府的大门:

    “只是本王今日乏了,怕是无法与宴,要辜负了王大人的一片心意。”

    “是犬子先冲撞了王妃,待明日一早,下官一定要当面致歉!”王柏悄悄打量了一眼李景宴怀中的女子,但奈何宋温宁被李景宴捂的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看不到。

    王柏想不通,为何名动京城的长宁郡主怎么会随行出京。

    “这可不是长宁郡主。”李景宴似是识破了王柏的心思,此次巴东之行可谓危机四伏,他不敢暴露宋温宁的身份,让她以身试险:

    “郡主身份尊贵,怎会随意出京走动?”

    他怀抱着宋温宁,感觉她身上凉的吓人。李景宴心疼至极,却若无其事道:

    ”此女…此女是本王养在外面的夫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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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日 魏宫承乾殿

    华灯初上,魏宫承乾殿内弥漫着淡雅的香气。华美的屏风挂帷,精奢的宴席,装点出皇室的富丽堂皇。

    这场迎接北平王回京的晚宴格外盛大,几乎所有重臣都受邀前往。

    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摆满了金盘玉碟,烛光摇曳,映照着舞者身上宝玉珍珠的光辉,将整个宴席装点的如诗如画。

    歌舞升腾,婀娜舞女们飘逸的长袖宛如彩蝶齐飞。美酒飘香,琴瑟萧笛奏响的雅乐似流水般悠长。

    坐在殿中龙椅上的魏宁帝身披龙袍,冠冕华丽,他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了不少,时不时的举杯邀宾。

    魏宁帝身侧一左一右,坐着二皇子李景和与北平王宋钦山。

    已经接近晚宴的尾声,李景和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的抬头看向殿外。

    成败就看今夜了。

    此曲终了,他便当众弹劾北平王无诏带兵入京,蔑视皇威有不臣之心,然后宣御林军入殿击杀宋钦山后再逼宫父皇。

    李景和死死捏着酒杯看向对面的北平王,对方此时谈笑风生,与身侧同僚时不时举杯对饮。

    因为太过紧张,李景和不小心碰掉了象牙筷,就在他俯身弯腰去拾时,忽然听到坐在主座上的魏宁帝发声:

    “御林军何在?”

    此话一出,原本歌舞人声鼎沸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听到这话,呆滞住的不止是殿内众人,还有殿外等待李景和指示的御林军领军庞拾。

    “御林军何在?”魏宁帝加重了声音,因为身体刚刚好转不久,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有气无力,但帝王之威丝毫不减。

    庞拾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领兵上殿。

    一时间,身着铁甲的御林军锵锵作响地涌入殿内,闪着寒光的刀剑在腰间摩挲,发出沉甸甸的撞击声,令人不寒而栗。

    庞拾半跪地道:“御林军在此,陛下有何吩咐?”

    魏宁帝端坐在龙椅上朝着右边一指,轻声道:

    “将北平王给朕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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