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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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望山城中迎来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典礼。chunmeiwx
不过典礼不是节日庆典，而是某个人的丧礼。
望山城的百姓分站两侧，纸钱洋洋洒洒漫天飘零，自从昨日县令说赵临川不治身亡，今日要为他举行送葬礼后，百姓们不约而同身穿白缟出来为他送葬。
哭声一片，愿他早登极乐。
沉重的棺椁从将军府中抬出来，顺着笔直的大道，直直通向敞开的城门。
城墙之上，洛青望着身旁玄衣少年，眼神戏谑。
“看到此情此景，作何感想？”
他眼尾上扬，活动一下手腕。
“你还别说，要是我真的死了，是这样的送葬场景，这一生也算值了。”
洛青手肘拐了一下他的胳膊，“走了，我的大将军，要是能骗过北蛮，借此重创，他们也能安分个几月，赶着回盛京城救人吧。”
纸钱一路走，一路撒，当棺椁出了望山城，追随至此的百姓纷纷被拦截在门口。
他们望着渐渐远去的赤霄军送葬队伍，城门合上时，他们瞬间收起方才还在哭天喊地的表情。
屈不为招呼着他们往回走。
“走了走了，这场戏演得很好！一会儿我给大家每人一两银子，权当是报酬，但这件事可不能往外说。”
赵临川没死，还需要他们配合演戏，能帮上忙他们自然愿意高兴。
一开始黄县令说的时候他们简直难以置信，但想想能趁机重创蛮子，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
城里的戏做完，城外的戏还要继续。
棺椁抬到绿野坡放下，耿狄秋招呼着人挖坑，但速度不要快，要等北蛮的探子将消息送过去。
北蛮的探子也正如他们所想，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缑亢寰在军营中还在研究该怎么继续攻打接下来的望山城。
他本以为失去主心骨赵临川的望山城就是一盘散沙。
奈何对面八万人硬是守了三天三夜，不光守住了，还等到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五万援兵。
缑亢寰又跟对方大战两天，双手僵持不下，他不得不下令撤退。
今日是他撤退后的第五日。
望山城里一点消息也未曾传出来，动静也没有。
对方越是没动静，他越是着急。
他担心过去这么久，赵临川万一没死掉，还把伤养好，岂不是给对方增长士气。
给予反扑的机会。
当初赵临川扬言要踏平北蛮那图都城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如今谁踏平谁都不一定。
狂妄，是缑亢寰对赵临川的认知。
无知，是他对他的评价。
他直觉大齐将此人推出来做边关的守护者，有些过于草率了。
一个未弱冠的小子，就应该留在富贵窝里，安静等死。
“阿达！探子传来消息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北蛮将士掀开军营的帘子。
他侧身让开一条道，让一名身穿大齐服饰身材瘦小的人进来。
他恭恭敬敬行礼，“阿达，赵临川死了！”
缑亢寰起身，难以置信。
“当真？”
“当真！望山城的百姓都在为他送行，现在棺椁已经下葬，看得真真切切，绝不会出错！”
缑亢寰握紧颤抖的手，努力压制心底的快要喷薄而出的喜悦。
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愉悦。
“你可知他尸首埋在何处？”
“知道！”
“今晚，你带几个人去将他尸首刨出来，我要让他的尸首看着，我是如何打下大齐，踏平盛京城！”
就像他的父王一样，让他的头颅日日作陪，将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全都踩在脚下。
“你速速去点兵，今晚再次攻打望山城！”
缑亢寰指着那名魁梧的男人，等他们全都退下后，缑亢寰兴奋得原地转了几圈。
他已经看到了，未来辽阔疆土的北蛮。
这是他的希望。
谁再也不会嘲笑他是大齐北蛮混血的废子。
他会是至高无上的王。
留在北蛮史书最尊贵的一位。
夜色降临，缑亢寰整装待发，一声令下，军营里的北蛮士兵只留下几百人看守阵地。
几乎倾巢而出，直逼望山城城门。
城墙上的耿狄秋望见火光攒动，望了一眼赵显义。
“太师，他们来了，果然不出赵将军所料。”
“我们在此为他多争取些时间。”
穿过漆黑的树林，便到了视野开阔的绿野坡。
绿野坡没有一棵树，中间是旺盛草地高坡。
探子带着人来到白日里赤霄军埋下棺椁的位置，摸黑将新土挖开，直到棺椁完整露出。
撬开盖子，没摸到里面任何东西。
蛮子震惊道：“里面没人！”
“怎么可能？”
探子说着点燃火折子，照在棺内，里面当真空无一人。
他瞳孔紧缩，暗道不好。
“你是在找小爷我吗？”
他听到宛如梦魇中索命的恶鬼一样的声音，视线四处寻去。
不知何时，山坡上站了一个人。
背对着月光，少年手持长弓，银白的弓身印着月光，有些晃眼，身形宛如一道剪影，看不清他的面容，听声音他是在笑的，身姿挺拔如松，发尾飞扬。
脚下草波荡漾。
他却像是看到索命鬼一般，惊叫着连连后退。
下一秒火光亮起，他们一行人不知何时被人包围，对方足足上百人，而他们只有几个人。
一名蛮子拔剑想冲上去，未等他近身，箭矢带着燎原之势飞射而来，射进拔剑人的胸口。
少年从山坡上走下来，探子望着身影越来越近，满脸惊恐。
直到火光印在他笑着的面上，旁边的赤霄军接过他手里的银月长弓。
赵临川笑得有些邪气，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抛在半空中又接住。
“怎么看到我跟见到鬼一样？”
他说完匕首刀锋一转，冰凉的刀面贴在他滚烫的脖颈上，刺激得他差点腿软给跪下。
“怕什么？我会吃人么？”
赵临川说着转头去看那几名僵硬在原地的北蛮士兵。
“他不敢说，你们说说，我会吃人么？”
北蛮士兵吞了吞口水，没人不敢说话，在对上赵临川视线时，有人率先尿了裤子。
“啧。”
赵临川嫌弃得将目光挪开，望着随他而来的赤霄军。
“你们说我会不会吃人？”
赤霄军氛围相对比较轻松，笑着异口同声回答。
“会！”
刘三笑道：“胡说咋们赵将军明明最友善了！”
有赤霄军符合着：“是是是笑着给你捅一刀！”
赵临川收回目光，眼底带着笑意。
盯着匕首半晌手起刀落，匕首刺进探子身旁的那名蛮子胸口，不拖泥带水得拔出来。
似乎是坐实这个事实。
带着血的刀背拍在探子脸上。
探子被吓得闭眼不敢动，双股控制不住的打颤。
“睁眼。”
赵临川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强硬。
“白日里就见你鬼鬼祟祟的，还想着缑亢寰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怎么样，做探子好玩么？”
探子睁开眼不敢看他，嘴唇颤抖浑身哆哆嗦嗦，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不…不…不好玩……”
赵临川收回匕首，也不听他说话。
“好玩？那就再做一回我这边的探子呗，让你过个瘾。”
“你…你想做什么？”
“带我们去你们北蛮的军营。”
他笑着目光冷了下来，“托你们阿达的福，我这小命差点丢了，要不是如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位阿达是个什么阴暗东西。”
洛青牵着马过来，“你别再吓他了，万一吓死谁给我们带路。”
赵临川翻身上马，“留他一个，其余的就地宰了丢棺材里，正好里面空着，让他们去填一填。”
他马鞭一指探子，“你，带路，赶紧的，要敢耍花样，我叫你爷爷都认不出来。”
刘三上了马背，忍不住说道：“将军，应该说爹娘，爷爷本来就认不出来，我回家我爷爷都认不出来，说这是谁家混小子。”
“就你话多。”
赵临川也不恼，将绳子丢给探子。
“自己捆，捆紧点，松开我剁你一条腿。”
“是是是。”
探子接过绳子，自己在手上捆了几大圈，最后再用嘴帮着打了结，将另一头绳子递给赵临川。
他睨了一眼探子，后方埋得也差不多，下令前进。
夜色渐浓，望山城这边打得热火朝天。
耿狄秋现在的任务是给赵临川争取时间，引诱缑亢寰上头，无暇去顾及后方的事，故而拿捏着分寸，装作打不过快要败退的样子。
让缑亢寰看到希望，实际一点希望都没有。
他再一次感慨
——赵将军这招真损，前方钓着缑亢寰，去偷后方屁股。
缑亢寰热情奋战几个时辰，望山城依旧宛如铜墙铁壁，攻不进去。
他不禁开始怀疑眼前的假象，直到远处传来爆炸声，有逃出来的北蛮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缑亢寰跟前。
他灰头土脸的，模样甚是狼狈。
“阿达！军营被烧了，他们还把我们的战马全都放跑了！”
缑亢寰目露凶光，瞪着他，目眦欲裂。
“谁干的！”
“洛青！还有个人没看清是谁，他蒙着面！”
缑亢寰勒住□□马匹，望着高墙。
耿狄秋跟他对视明白时机已到，下令将士杀出去。
缑亢寰现已无心恋战，只得边走边打，最后又再次落荒而逃。
急急忙忙去抢救他的军营了。
耿狄秋望着前方，听方才那爆炸声，赵临川他们用火药可真是下了狠手。
晨光熹微之际，赵临川他们回来了。
与此同时，来的人还有孙有道。
盛京城派来的援兵也到了。
回到望山城，孙有道见到赵临川，止不住愧疚，唉声叹气。
赵临川不得不安慰他。
“孙将军，你可知路上伏击你们的是何人？”
“不知，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损失一半人马，来晚了，对不住你们。”
赵临川拍了拍他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自己内部还会出这种事，你带了十万人出来，如今盛京城外围军营里还有多少人？”
“不到五万人，剩下的兵力都分散出去在各个州府，最近的和县才有两万。”
赵临川微微皱眉，“爷爷在来的路上，途径莫城，发现那里似乎有私兵聚集，且规模人数不少，感觉跟伏击你的事同一批人，但他背后主谋是谁暂时不清楚。”
孙有道惊讶得站起来，又被赵临川摁下坐着。
“你先别激动，如今我死亡的消息恐怕已传回了盛京城，但我要回去，我先走一步，洛青带兵会落我四五日的行程，驻扎在百里外，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也能提前坐着准备。”
孙有道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想要我的信印？”
“作为交换，我会把赤霄军的兵符给你，但这件事只能我们几人知晓，若是传出去，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换回来之后若是不放心，孙将军可改换别的信印。”
若是无事，赵临川带兵私自回盛京城，就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若是真的，他回去，也能趁早解决危机。
他自己不要命，同样，也要把他拉下水。
将此事对他和盘托出，不过是让他趁机做出选择。
让他站队。
“信印不换，你带赤霄军回去，望山城换我的兵，数量上都差不多，你剩五万，我也剩五万。”
赵临川勾唇，答应得也痛快。
“成，望山城就仰仗你了。”
孙有道还是有自己的考量，不让他带从盛京城出来的兵回去，带赤霄军回去，就算出了事，他也能摘干净，不会受到牵连。
如今这样的局面，是目前最好的。
这里，还有两个老狐狸，一个赵太师，一个云牧。
难不成孙有道能玩过他们不成？
达成共识后，等夜幕再次降临。
赵临川唤来雪驹，带上斗笠，腰间别着长剑，策马离去。
姜佑为褚玉带来易容的面皮，在茶楼里为她覆在面上，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找这张面皮他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包括为她准备进宫去清心殿的一切事宜，都需要时间打点。
“一会儿有辆马车会来，你上了马车之后，扮做他的药童，随他一起进去。”
姜佑指了指身边的那名老者，“他是南山杏林馆的馆主，也是你的师父，人称游先生，他是我麾下的人，不会打扰你，但作为双方合作的共识，我也有权知晓你都知道什么。”
褚玉摸了摸脸上的皮。
“好。”
茶楼窗户下，马车驶来在门口停下，姜佑目光望下去。
“你们去吧，一切顺利。”
褚玉和游先生乘坐一辆马车进了宫，遇上盘查的，游先生出示信物，是一枚刻有龙纹的令牌。
禁军看到信物后不再阻拦，只是简单掀开帘子检查一下里面有几人就放行过去。
进了宫之后，在内侍的指引下他们一路来到清心殿。
今夜不是吴公公当值，是一个年纪过六十的内官，他看了信物之后，就推开门放人进去了。
褚玉背着药箱跟在游先生身后。
合上门后才松了一口气。
褚玉转过身差点没吓个半死。
只见游先生脖子上架着一把出鞘的长剑，他被摁在椅子上，面色惨白。
剑的主人，是展策。
展策一只脚踩着凳子边缘，握剑的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揪着游先生的衣襟。
目光不善，起了杀心。
“谁放你们进来的？胆子不小啊。”
他说着揪着游先生衣襟的手指一勾，从里面勾出那块龙纹玉佩。
“若不是我发现皇上身上少了这个东西，还真被你们这群杂碎得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随便写的小剧场】小赵回到盛京城后第一时间去找女儿，女儿被吓得不轻。于是他再次霸总附体。小赵：丫头，睁眼。小赵：丫头，你看看我，我就不相信你两眼空空。小赵：丫头。女儿：赵小猪，我想吃鸭头了。鸭鸭：嘎嘎嘎？-写赵小猪装13挺快乐的嘿嘿，下章小情侣就能见面辣！感谢在2024-01-1820:00:12~2024-01-1916:4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又更喜欢太太啦啦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