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北蛮的军队迅速集结，他们整装待发，等待着他们的王一声令下，大军直攻望山城门。zicuixuan
天上月色凄凄，凉如水，就连晚风都低沉呜咽。
城墙上的赤霄军一眼认出雪驹和耿狄秋，未等他说话便已先行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传军医！传军医！”
将士望见赵临川的样子不敢耽搁，急急忙忙下城墙去军营里喊军医。
雪驹一路飞驰到将军府门口，耿狄秋背着血淋淋的赵临川跨进去。
原本守在门口的大白似乎是有感应一般撒腿就往里面跑，狂吠不止。
老李率先出来急忙为他引路将赵临川送到房中，转身就跑出去找大夫。
他知道将军府附近最近的大夫，若是等到军医来，指不定都什么时候。
田嫂端来热水帕子，卞叔从家里搜罗出来一大堆金疮药止血药一股脑倒在伤口上，但赵临川胸前还在汩汩冒着血。
丹鱼出去喊上府里的侍卫守住将军府的周围，稳住府里慌乱的每个人。
吩咐好每个人做好准备。
“蜡烛，麻沸散，多准备几壶热水，帕子，再去城里多找几名大夫过来。”
有小厮不解：“一个不够吗？不是还有军医？”
“你缺心眼啊，万一忙不过来怎么办，多喊几个过来也是有备无患，快去。”
小厮听完撒腿就往外面去。
老李此时抓着大夫进来，丹鱼让守在门口的丫鬟领路，送大夫过去。
他一把年纪则是摊在地上气喘吁吁。
大夫进去瞧见赵临川的情况，急忙为他做止血处理，处理完才替他把脉，脉搏微弱，气息也出于是有出无进的状态。
他开出方子，递给将军府里的人让他们下去抓药，吩咐好之后，他打开针袋，开始为赵临川施针。
此时此刻军医策马也赶到将军府门口，因为走得急，不小心绊倒门槛跌了一跤。
丹鱼忙将他扶起来，让人领着他进去，她继续守在这里，以免徒增事端。
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夫，都被领下去。
赵临川命悬一线的消息不胫而走，望山城的百姓自发守在将军府门口，谁都不说话出声，他们淳朴的脸上，眼眶中饱含热泪，目光殷切。
“娘亲，赵将军会死吗？”
孩子的母亲死死捂住她的嘴，语气责备：“别胡说，赵将军不会死。”
“对！赵将军不会死！”
“赵将军一定要活着！”
“没了赵将军，望山城就不是望山城了……”
有人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在初夏的夜里，风还在吹着。
有刚刚到家的大夫洗好脚，鞋袜都来不及穿，听闻赵临川出事就起身去翻箱倒柜拿出一瓶药放在药箱中，背着箱子急匆匆出了门。
自发来将军府的大夫越来越多，他们都被丹鱼命人领下去。
就连药材铺的掌柜都架着马车，拉着店里的药材前前后后赶来。
“来来回回抓药太麻烦了，我们索性全都搬过来了，告诉大夫，只要能救活赵将军，我们这些药随便用！”
丹鱼冲他们行礼：“谢谢。”
赵临川房间中大夫们都在想方设法救命，田嫂站在门口，默默哽咽着，卞叔将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青等人闻讯赶来，一眼望见立在海棠树下的耿狄秋。
他着急得就要往里闯，被耿狄秋拦住。
“洛青，交给他们吧，我们还有自己的事。”
他说着看向刘三，“缑亢寰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去守着望山城，望山城不破，赵将军就还有机会。”
洛青点点头，转身时发现刘三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十五岁的少年瞬间哭了出来，他没看到费河，赵临川命悬一线，此事不言而喻。
可他站在这里，心里就越发难过。
亲人朋友离世，他们都来不及悲伤，就要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下去。
“快看！”
有孩子指着远处的天上，是青元城方向，缓缓上升好几个孔明灯，他们微弱的光汇聚在一起，照亮半边黑夜。
遥相呼应的是望山城，从城中央的老树附近也缓缓上升好多孔明灯。
是两边商会的公子，屈不为跟蔺萍萍带人点燃孔明灯祈福。
耿狄秋他们折返军营清点剩下的人马。
如今赤霄军仅仅剩八万人。
“要不还是先将望山城的百姓撤离到青元城如何？”
洛青提议。
耿狄秋同意：“好，刘三你带几个兄弟通知下去。”
刘三拭去眼泪，领命离开。
他和洛青再次踏上城墙，瞧见了远处攒动的火光。
探子回报，北蛮正在集结军队。
想必是今夜趁着他方寸大乱，想要一举拿下望山城。
一个时辰过去，将军府那边依旧没传来好消息，就连撤离的人都没看见一个。
瞧见刘三带着人回来，与此同时，汇集在城墙下的百姓，他们站在城内，个个手拿铁锹锄头镰刀利器。
屈不为带头站在第一个，他已经换去往常儒衫，穿着劲装，仰头看着他们。
屈不为说道：“将军，我们不走！我们也要跟蛮子拼命到底！”
“是！我们不走！”
“望山城是我们的家！我们哪也不去！”
“誓与望山共存亡！”
“誓与望山共存亡！”
来的人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以下，男男女女，他们有的是富家公子小姐，有的是普通百姓，在今晚，自发组织在一起。
以屈不为为首，为望山城站了出来。
“青元城那边蔺萍萍也在组织了，将老人孩子送出去，过会儿就能增援过来。”
屈不为说得恳切。
洛青出声：“那你们先将望山城的老人妇人孩子送去青元城，再来同我们汇合。”
“得令！”
哪怕是杯水车薪，也要试上一试。
望山城在，人在。
望山城亡，人亡。
“老耿，你怕吗？”
耿狄秋转身，风吹得他衣角烈烈。
“怕，但必须要守住。”
北蛮出征的号角吹响。
他们都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对面十万大军。
褚玉看着青雀，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青雀看穿她的想法，转身往前走。
褚玉跟了上去。
青雀解释道：“是快死了，不过承蒙殿下厚爱，让我多活三个月。”
“你知道下落？”
“白日里我刚好在附近看戏，瞧见连奉藏了样东西，我没有去拿，后来看见一名卖胭脂水粉的妇人挑着担走了。”
“去了何处？”
青雀回头睨了一眼她，“你就不怕我骗了你？”
“连奉是太子的人，我现在是在帮太子，你不会骗我。”
青雀自顾自喝了一口酒，晃了晃酒壶。
“这盛京城坐枫酒肆的酒，对我来说，还是有点淡了。”
他说完回神看向褚玉，“城西的红枫馆，你要的东西在那里。”
青雀说完拂袖飞身离开。
褚玉上了马车，让曹老头带她去红枫馆。
马车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
百姓脸上被烛火照得暖融融的，幸福洋溢。
马车在红枫馆门前停下，青雀站在门口，他手里的酒已经没了，见她下来，主动上前。
“人还在里面。”
他们走进去，褚玉却意外瞧见今晚青雀台后的那几名姑娘。
见到她，她们明显一怔，最后又纷纷散去。
掌事姑姑出来，拿着褚玉一顿打量。
面色欣喜。
“哎哟，姑娘来我这可有什么事？”
她说着握住褚玉的手，曹老头上前替她接话。
“我们家少夫人来这里寻个人，姑姑可否行个方便？”
听到少夫人掌事姑姑瞬间松开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少夫人？哪家的少夫人？”
褚玉说道：“姑姑问这么详细作甚？我们来只是要寻个人。”
青雀出声：“你们这里的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妇人，今日还去青雀台出摊了，此时她在院中。”
掌事姑姑一怔：“黄嫂子啊，她就在后院，你们去吧。”
褚玉给她塞了些银两当做感谢，带着他们就往后院去。
迈进后院，褚玉意外发现方才那名红衣姑娘也在这里。
是了，她们是一家司乐坊的姑娘，会在这里也不奇怪。
她看见褚玉等人，警惕起身，挡在黄嫂子跟前。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霜儿，你认识他们？”
黄林霜点头。
“她方才在青雀台缠着我，她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就是见不得我好。”
褚玉往前走两步，微微福身。
“误会了，方才我找这位姑娘，不过是想跟她打听一下夫人您的下落。”
黄嫂子一怔：“我？”
褚玉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我有个朋友临走前慌乱中将一个包袱塞到了您的货箱里，如今她拜托我过来取东西。”
黄林霜嗤笑：“朋友？我怎么知道那个是不是你朋友，而且你找的东西没有。”
她转头看着妇人，“娘，我们别理她，回家去。”
她说着就要带黄嫂子走，褚玉出声喊住：“那东西至关重要，是我们的机会，我叫褚玉。”
褚玉？
黄林霜转头不可思议看着她。
褚玉将幕离摘下，露出她原本的脸。
“这位是太师府的管家，他可为我作证。”
曹老头出示他腰间太师府的牌子。
黄嫂子有些犹豫，看向自己的女儿。
谁知黄林霜丝毫不领情，“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骗我的！你说你是褚玉你就是，我还说我也是呢！东西在我手上，就不给！就不给！”
她说完领着人气冲冲走了出去。
黄林霜刚跨出院子门，跟掌事姑姑撞了个正着。
掌事姑姑摇着扇子：“怎么把我们未来大红人气成这样？”
黄林霜怒了努嘴，“姑姑，今天我和我娘先离开了，里面那个自称褚玉的人，我看着烦。”
“好好好，你们先走吧……”
掌事姑姑话音一转，“你们是要回家吗？”
黄林霜点头，“正是。”
“好好好，快些回去吧。”
褚玉望着她们离开的身影，想带着人追上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遇上有人来闹事，把红枫馆围个水泄不通。
守门的侍卫轻车熟路关起大门，把他们也给关在了里面。
“怎么会这么巧？”
曹老头不禁说到。
褚玉想起那个掌事姑姑，她从一开始就想打探她的身份，后面似乎黄林霜离开的时候，她就在门外，偏偏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又生起事端。
事发至今，那位掌事姑姑一直不见人影。
褚玉心中一紧，“不好。”
她看向青雀，“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看着黄嫂子她们母女两，你武功好，我随后就来！”
青雀应下翻墙而出，褚玉望着乱作一团的红枫馆，瞧见廊下放着的铜锣，拿起来，敲得哐哐作响，把骚乱镇压下去。
她走到门前，看着侍卫，命令道：“开门！”
他们不为所动，褚玉继续瞧着铜锣，声音巨大，把外面的行人都吸引住望着里面。
褚玉大喊道：“来人帮帮我！逼良为娼了！”
她说完继续瞧着铜锣，在外面的百姓最是痛恨这事，个个开始冲门。
闯进来后褚玉指着那几个侍卫喊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他们！他们尽干些缺德事！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路见不平的人冲上去把人打翻在地上，想来拦住褚玉的人都被冲进来围观吃瓜的百姓挡在后面。
褚玉带着曹老头趁机离开。
去追青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喜欢望山城里的每个人，想写好多望山的事嗷，后面会作为番外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