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既然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
少年清冽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嗤笑和傲慢。msanguwu
他身穿玄色劲装,如墨般的发有些凌乱,他懒懒洋洋地衔着眼皮,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面上有些困倦,手中银月长弓被他当拐杖杵在地上。
空出来的手把玩着一只箭矢,黑长的剑身在他指尖旋了一个圈,稳稳捏住竖起来,朝着箭头吹了一口气。
他目光一转,从箭矢身上转到怀恪身上。
见对方没有出声,他将银月长弓提起来一把在半空中握住,拉弓搭箭,只睁着一只眼睛。
怀恪望着他,瞧他箭矢对准的方向上下左右瞄了瞄,最终对准了他。
怀恪暗自握紧腰间佩剑,那就是赵临川的银月长弓。
一箭过千军,直取一人,让北蛮将士胆战心惊的银月长弓。
莫不是眼前少年就是赵临川?
可他不是听说赵临川在盛京城赶不回来么?
怀恪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吃定心丸。
说不定不是赵临川,是望山城的其他将士。
听到对方咂嘴,“啧。”
下一秒迅疾利箭再次飞射而来,这一次,利箭穿过他颈间的碎发,直直定在身后的树上,在他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对面少年跟玩儿似的,在出箭那一刻,竟然闭上了双眼。
或是察觉箭射歪了,他睁眼拍了自己的脑门。
“啊,不好意思,射歪了。”
他摊开掌心,耿狄秋默默为他递上了一支新的箭矢。
再次搭箭对准他,语气带着歉意,神色却看不到任何抱歉的样子。
“好久不射箭,有些手生,这一次绝对不会歪了。”
怀恪在战场上见过耿狄秋,瞧他那样,眼前的人铁定是赵临川无疑了。
他拳头攥得咯咯响,心中怒火中烧。
赵临川丫的绝对是故意的!
缑亢寰叮嘱过,这一次的目标是赤霄军的现任将领。
不能跟对方起冲突。
怀恪压下心中怒火,同时箭矢朝他面门飞射而来。
他迅速拔剑,拦腰斩断半空中的箭矢。
他本想挑衅一番,谁知赵临川压根不把他当回事。
甚至还很流氓的吹响一声抑扬顿挫的口哨。
“哟,比我想象中强一点,至少跟从前的那些蛮子将士不一样,不是废物。”
耿狄秋面色紧绷,生怕赵临川惹恼他们,展策性命不保。
“赵将军,救展侍卫要紧。”
洛青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老耿,时代变了,你想催他快些,要说……”
他故意捏着嗓子,“赵将军,得快些,尽早解决完蛮子赶回盛京城救少夫人要紧。”
洛青又恢复了正常语气,“这样才行。”
耿狄秋一怔,怎么去了一趟盛京城就变成这样了。
赵临川不怒反笑,“洛少将,我不介意把的身份跟他们说道说道。”
洛青嫌弃得抱拳敷衍两下,只剩下摸不着头扑脑的耿狄秋一脸茫然。
怀恪见他们压根不把自己当回事,甚至若无旁人聊起天来。
自尊心极强的他感受到了侮辱。
他们那位北蛮的新王对他的叮嘱瞬间抛之脑后。
“赵临川!士可杀不可辱!北蛮的勇士!随我杀!”
怀恪挥剑高呼,想拿展策开开荤。
下一秒,他就被人踹翻在了地上。
踹翻他的人正是洛青。
他一手抓着树藤从对面荡过来,身形极快。
踹翻他后抓着树藤的手一松,落在圈中央。
他们目前此处地界正是望山上的洛水涧。
洛水涧没别的好处,就是树藤多。
上次洛水涧一役,洛青当居首功。
没别的,就因为他荡树藤比较厉害。
把敌人耍得团团转。
耿狄秋带人冲上去,很快跟北蛮人兵器碰撞在一起。
乱战之中,怀恪目标首先望向的是赵临川。
他依旧站在小山坡上。
察觉怀恪的目光,赵临川勾唇朝他勾了勾手指。
视为挑衅。
怀恪毫不犹豫拔剑直冲赵临川,却被他轻易躲开了。
横扫第二次,只见他一个空翻,落地之时迅速上前,跟他拉进身距,长弓的弦反手朝他袭来,怀恪后仰躲开,赵临川以长弓为兵器,渐渐他逐渐落了下风。
但对方攻势越来越猛,让他避闪不及,弓身重重打在他的后背上,力道犹如千斤重,震得他心口发麻,嗓子腥甜,呕出一口血来。
相反赵临川,一脸轻松,干净利落转身,长弓在掌心转了一圈背在身上,收尾动作一气呵成。
得意洋洋拍了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尘。
赵临川拔起插在旁边泥土里的长枪,欲要取他性命。
怀恪忙射出藏在袖中的袖箭以求自保。
趁着赵临川躲避袖箭的时候,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望瀑布边缘靠去。
洛青和耿狄秋察觉怀恪想要逃跑,跟赵临川一块去追他,怀恪朝着他们三人再次射出几支袖箭,纵身跃下,消失在了瀑布的流水中。
此时剩下的蛮子都被捉拿或者击杀。
耿狄秋扛起昏迷不醒的展策。
赵临川望着流水,镇定自若。
“发信号通知沿路守在望山河河岸边的将士们,绝对不能让怀恪有露头的机会。”
洛水涧的瀑布,只连接了一条河。
那便是望山河,只要守死河岸,怀恪必死无疑。
怀恪一死,他必挥师进攻北蛮边境军队,一举歼灭。
赤红色的信号直冲云霄,在橘色的天空里炸开。
守在河岸边的刘三河费河瞧见信号,迅速下令,盯好河面。
望山河本是一条浅水河,但往夏季,水势就会上涨。
原本没过小腿的水位,会达到腰部。
河面两侧斜坡状,水位上涨,河面也会拓宽许多。
因此除了留在岸上的人,还有一部分人骑着马踏进水中,手持长矛,对着里面一顿乱戳。
刘三站在岸上看得有些跃跃欲试,将手里的军旗塞到费河手里,喊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位兄弟。
“嘿,我也来试试!”
他拿了别人的长矛,翻身跨上战马,勒着缰绳,去水里一顿乱闹腾。
看上去是在完成任务,实则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他朝着上游去乱捣,像是戳中什么东西,拔起长矛的一瞬间,血水浮上来染红了河面。
刘三指着大叫:“在这!在这!”
就在此时,北蛮那边突然出现石头,石头上绑了一圈淋过火油的布。
带火的石头从投石车上飞射而来。
打得场面一顿混乱。
费河急忙喊道:“快全部撤回来!”
赵临川他们也从山上赶下来。
检查是否有伤亡
对面号角高昂,大批北蛮军队整齐跑来,投石车先行,摆在河对岸,站着的蛮子依次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此时怀恪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喘着气。
爬上岸捂着受伤的腿在队伍前列跪下。
刘三暗骂一声:“怎么没把他捅死!”
众目睽睽下,一位穿着高贵,气质不凡的男人骑马气势恢宏走到前面。
怀恪恭敬俯身:“恭迎我王!”
北蛮军队一呼百应,纷纷单膝跪地,神色虔诚。
“恭迎我王!”
褚玉刚走出曾府大门,往前走了几步。
最后在石桥前停下。
“出来吧,别跟了。”
人群熙熙攘攘,天边的橘色快要散去,逐渐被黑夜取代,两旁的灯笼也被人架着梯子取火点燃。
人影散去,她瞧见连奉站在跟前,身上并未穿着朝服,而是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她扎着高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
要是手里没有拿着一把小刀就好了。
“连大人这么快就审问完犯人了?”
连奉随意往前走了几步。
“审完了,但有几个嘴太硬招架不住用刑,就死了,我本以为他们都是硬骨头,谁知最后一个刚抬进来就被吓尿了,什么都说了。”
褚玉不解,“既然如此,连大人不去禀告皇上,来找我作甚?”
“皇上那边梁丘新自然会去,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准确来说是他让我来找你。”
褚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除了太子,谁还会这么无聊?
“梁丘新是恭王的人,他竟会这么放心。”
“你不必跟我弯弯绕绕,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褚玉转身往石桥上走去,连奉跟了上来。
下了石桥,她瞧见在河岸边有卖花灯的摊子。
挂出来展示的花灯里面的蜡烛全都点燃,她蹲下看着,橘色的烛火映着她的眸子。
“他要说什么?”
“三思而行,就四个字。”
连奉双手环胸。
褚玉拿起一个莲花灯握在手里,高举莲花灯到眼前,细细打量着它的纹路。
思索着这四个字的含义。
不用多想,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怕她倒戈才来特意提醒,说是提醒,也像警告。
“连大人可否帮我去办件事?”
连奉一怔,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自是帮你主子排忧解难的好事。”
“你说。”
“时间很赶,恐怕需要辛苦你一下了。”
连奉睨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听着褚玉继续说。
“隔壁县有沈家的亲戚,据说上个月沈王爷的侄子死了,是被人杀死的,那人还被关在天牢里呢,辛苦连大人亲自去调查一下这个案子了。”
褚玉从腰间掏出二十文铜钱给小贩递过去。
提着莲花灯转身望着连奉笑吟吟地。
脸上烛火错落。
“连大人搜集到罪证,到时候该着急的人便是沈家了,想打恭王,得先将他的防风墙拆了。”
连奉将信将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为何之前不说,都快晚上了才说?”
她静静望着褚玉,想从她脸上找别的情绪,奈何她从始至终都镇定自若,甚至有股淡然在里头。
明明是严肃的事,她偏偏表现得事不关己一样。
“因为时间来得及。”
褚玉走上前,“连大人身为狱典司长,连夜出城去查个案子应该不是难事,更何况这些都是铁板上钉钉的铁证,不难。”
“你最好说得是真的。”
褚玉将手里的莲花灯递到连奉手里。
“连大人路上可不能耽搁了,因为明日午时,天牢里那位就要处死了。”
连奉吹响口哨唤来她的马,翻身利索上马,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
“这灯就当做送给连大人上路了。”
连奉策马从闹市离开。
没过多久,褚玉又听到马蹄声回来。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连奉揪着后衣领提上了马背,她趴在马背上,瞪着连奉。
连奉一手提着灯,一手策马,笑道:“褚小姐可要抓稳了,毕竟我没手扶你,以免你耍什么鬼把戏,你跟我一起去才好。”
连奉一夹马肚,快马出了城。
褚玉肚子被颠得一阵反胃。
“连奉你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洛青:是的,这个(b)就是故意的……赵临川:唉就是玩儿!褚玉:连奉有病!——上一次被骂有病的人还是缑亢明,是小赵破防了这一次轮到女儿破防了!——今天有事,存稿没来得及定时,现在才到家,抱歉啦,明天照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