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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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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想怎么做?”

    褚玉平复心情后问到。mqiweishuwu

    她眸子一直落在姜拓后方,并未正视他的眼睛,像在出神。

    姜拓望着她。

    “我要把杀害曾世杰的罪名,在恭王头上彻底坐实,借着此事,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褚玉颔首。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尽管他们并不怎么熟。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曾问儿那边,恐怕只有阮芷跟她一起才能去交代了。

    她转身告辞,去凤梧宫寻家人。

    她想想还有些可笑。

    说什么朋友。

    刚出现这段关系就变的摇摇欲坠。

    她与阮芷,做不到跟曾问儿那般自然。

    两人身份摆在这里。

    她们虽说能做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了。

    她们做不到推心置腹,其中有太多利害关系牵扯,往后随着权力的攀登,她们注定不能像普通朋友。

    一个主,一个是臣。

    曾问儿,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永远快乐。

    夏季还未来临,御花园中竟开始有稀稀疏疏的虫鸣,伴随着假山上流淌下潺潺溪水,日头正盛。

    姜拓转身,瞧见站在他身后树下的阮芷。

    她深深凝望着他,开口便问道:“为何非要选择曾世杰?你明知晓我跟问儿交情。”

    姜拓想上前搂住阮芷,她后退一步躲开了。

    “殿下,您先回答我,咋们计划前,您没跟我说会要曾大人性命。”

    他忽然此时此刻明白了,为何褚玉离开前要问这么一句话。

    她心中有根刺,这根刺拔出来时候,血肉连带。

    褚玉不过是礼尚往来。

    “曾世杰负责此次名单,本来一开始我的目标是孙将军,直到后来我发现,他将名单按照父皇的指示送到了大理寺,我目前不知名单的内容,迟迟才没有将新的名单传出去,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将罪责归咎于恭王身上。”

    阮芷望着他,似乎在分辨其中真伪。

    曾世杰死无对证,剩下一个孙有道,就算他看过名单,到时候只要说他被曾世杰骗了,未尝不可。

    怀王暂时没有抓住他的把柄,姜拓并不太想跟这位兄长起任何冲突。

    杀了曾世杰的命,也是警告。

    朝中官员,能趁机挑起风波的人,也只有曾世杰。

    他是最优人选。

    阮芷已经信了他说的话。

    至少她还愿意相信他,他没必要对她撒谎。

    “曾世杰贪污边关物资,他死得并不无辜。”

    姜拓拉住阮芷的手,拥她入怀。

    “你朋友的事,我很抱歉,若是需要,我会亲自跟她解释。”

    阮芷轻轻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听着有力心跳声传来。

    语气无奈。

    “恐怕日后,我跟问儿之间是回不到过去了。”

    她心里也清楚,除开曾问儿,盛京城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推心置腹的朋友。

    褚玉跟她,做不到。

    这层浅薄的友谊关系,维持着。

    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

    褚玉还未走到凤梧宫门口,就瞧见褚闲还有沈萝已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来寻她。

    他们一块还没走两步,迎面正好撞上了沈贵妃。

    他们齐齐行礼,半晌并没听到沈贵妃的声音。

    她没说免礼是不能擅自直起身子的。

    这样是不敬。

    褚玉跟褚闲没有动弹,相反是沈萝率先直起身子。

    她看到昔日的妹妹,心中难免还是心存幻想。

    沈萝想劝劝自己的妹妹,不要再助纣为虐,望她回头是岸。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沈贵妃一记冷眼唬住。

    “本宫让你起身了么?”

    沈萝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很快转变为满脸尴尬。

    最终,她心头产生的亲情,也在这时迅速消散。

    她微微后退一步,保持着自己在外人面前该有的体面,再次行礼。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妇不懂规矩了。”

    “起身吧。”

    沈贵妃神色傲慢,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你们不经常进宫,宫里的规矩还是要知道才好,姐姐你回去抄四遍《宫戒》如何?为人妻母,可不要将这些全都丢了。”

    沈萝行礼领命,沈贵妃继续道:“后日,我派人来取,一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宫戒这本书,是记载从古至今宫中的规矩吗,从大齐开过至今,一共有五卷。

    五卷书,抄两天都抄不完,更别说抄四遍了。

    沈贵妃根本就是要给他们下马威。

    她说完领着奴婢跨进了凤梧宫的宫门。

    想必是听说皇后的事,特此前去冷嘲热讽。

    她本想再折返回去,被褚闲制止住了。

    “阿喜,今日之事,你我最好不要再插手,这盛京城终究是要变天了。”

    褚闲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牵着她和沈萝就往宫门外走去。

    “我们回家。”

    果不其然,就在下午,曹老头就给她们送信来传递消息,说祈夏节一事,皇后的妹妹远嫁北蛮,还有两个外甥尚在人世,其中一个已登基成为如今北蛮的新阿达。

    边关战事正是他挑起来的。

    能堵住官员的嘴,却堵不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一时间有关于皇后的流言蜚语彻底席卷了盛京城。

    褚玉去曾家寻了曾问儿,见到还未盖棺的曾大人,他胸口的伤口,跟她见到被青雀亲手杀死的一模一样。

    她才知道,天下真有这武功,能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不挣扎,一击毙命。

    快准狠。

    褚玉摇了摇头,想跟曾问儿解释这件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曾大人不过是权力斗争下必须要死掉的棋子,哪怕他是罪有应得。

    她曾想过这些人身上背负罪孽的人,他们应当交由大理寺或者大齐法律来制裁审判,而不是被人就这样取走性命。

    棋子的命运,甚是凄凉。

    “阿玉,可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曾问儿握住她的手,眼神期翼,猝不及防地,她又红了眼眶,接下来的话里带着哽咽。

    “我爹是好官,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曾问儿始终相信他那个管理大理寺的爹,一天要处理好多案件的爹,是个好人。

    褚玉忽然有些拿不准,姜拓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曾大人她并不熟悉,参与贪污苛扣边关物资一事,非同小可。

    最终她点了点头。

    “有结果了,但是问儿,事情的真相有时候跟自己心里预期并不相同,我只能说你爹的死,不仅仅是因为名单一事,他牵扯到上面。”

    褚玉尽量说得隐晦,但曾问儿不蠢,她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没想到这么一桩小小的案子。

    他们曾家何德何能。

    褚玉扶住她的肩膀,“问儿,你必须带着你的母亲,在短时间内尽快出城去避避风头,找个理由,不管是回娘家探亲也好,还是送曾大人遗体返乡也罢,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曾问儿怔了怔,“盛京城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有预感,就在这几日了。”

    曾问儿点点头,“阿玉,我信你。”

    “对了,若是阮姑娘来寻你,她说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当真。”

    褚玉想着还有没有什么被她漏掉的细节,叮嘱着。

    “这是为何?”

    “我且问你,当初你为何会去落云观?”

    曾问儿想了想如实回答:“自是我收到阿芷的求助,她说她身边全是恭王的人,要我去救她。”

    然后她不曾怀疑去了。

    也因此掉入太子编造的圈套里。

    “有什么问题吗?”

    褚玉望着她,真相对于她来说未免有些残忍。

    当一份在她眼里纯粹的友情,变得充满算计,哪怕对方是真心对她,也足够让人不耻。

    “问儿,我不信她。”

    我不信她。

    简简单单四个字,其中曲折却有千千万万。

    她向来的活在当下惯了,走一步看一步。

    可现在有人却隐晦告诉她,提醒着她。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像生活在安逸舒适环境下的宠物,被人猝不及防推出来,告诉她……

    该长大了。

    “信或不信,是你选择的权利,我有权让你知道我的原因,这不是成为你们来往的阻碍,至少我觉得她是真心待你的,因为你是我盛京城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

    曾问儿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紧紧握着褚玉的手,仰头望着刺眼苍穹。

    语气感慨。

    “我本以为我会这样快乐一辈子。”

    她无声地,把所有悲伤全都藏在呼啸而过的风里。

    苍穹白日下,她们都是如此。

    展策勉勉强强再次睁眼,眼前是泥泞的路。

    昨日晚上开始,望山城竟又开始下起了雨。

    他身上被划出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混合着雨水淌在地上。

    他现如今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鼻腔里都是血腥味儿。

    随后脚步声近了,他掀起眼皮子瞧见怀恪踏过泥泞的泥土路朝他走来。

    带起的泥水四处乱飞。

    他嫌弃得闭上眼睛。

    最讨厌脏了,看样子还是没躲过。

    那日,他让将士提前来到绿野坡提前埋伏起来。

    本想他们包围怀恪,谁知最后反成他们被怀恪包围。

    说来好笑,到底还是他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一路追击至此山坳中,也不会中了怀恪的奸计。

    穷寇莫追的道理,竟是让他在这样残酷又现实的战场亲身体验。

    展策被蛮子从地上揪着后领提了起来。

    “走吧,王说要留活口。”

    展策像反抗,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北蛮的迷药也不容小觑,过去战斗的胜利让他昏了头。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刚登战场的小子。

    哪懂得战场真正的险恶。

    他像条野狗一样,被拖着前行,在泥土地上,后跟划过地面留下一条印子。

    一路磕磕碰碰,他好像是被带到了一座山上。

    应该是望山,又行了一段路程,他听见像是瀑布的流水声,只不过没有瀑布那般湍急。

    他们在这里停了。

    展策昏昏沉沉之际,他好像又被怀恪灌下了迷药。

    眼皮子越来越重,他快撑不住了。

    有谁……

    有谁能来救救他……

    他艰难抬眼,外面天色染上了大片的红。

    在意识快抽离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阵惨叫,揪着他后领的手一松,展策跟他一前一后的倒在了地上。

    耳边嗡嗡的。

    利箭破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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