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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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陶妙意潇洒走在前顿觉神清气爽。mchuangshige
果然,恶人还得她来收。
但孙公子那句“男子上阵杀敌”确实提醒了她,如今瞬息万变说不准哪天北兹大军又会来犯,到时候必定多有伤亡。边关医疗本就薄弱,又因为战乱原因不少医馆都搬走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就凭济明堂几个人,肯定不够用来救人治病,更可况给伤员包扎伤口了。
所以她早就寻到了新的法子,只是迟迟没能实现。
男女身体构造本就不同,男子生来就比女子强壮高大,战场上厮杀理论上讲确实是男子更胜一筹。
既然女子多半上不了战场,却可以作医疗后援,她早就想办个女医学堂了。
一方面为战事做准备,另一方面等宥宁安定后这学来的医术也可以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白芷,我前些日子让你问的那处宅院售价多少啊?”陶妙意回头问道。
白芷想了想,“李老板说五百两银子。”
“有些贵了……”五百两有些超出她的预期了,宥宁地处偏僻,地皮本就不贵,李老板开价这么高估计是看她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贵?师父你今天可是二话不说就赏了说书先生一片金叶子,这些银子与你而言应当不在话下吧?”白芷不知师父的底细,也是今天她看见师父赏出去的金叶子才发觉师父可能是个有钱人。
陶妙意解释,“这不一样,李老板摆明了是要坑我一笔,我又不是散财童子。”
白芷一心想问清楚她是不是个隐藏的富家小姐,又追问:“哦,那师父你到底有没有钱啊,你该不会是京中哪家的大小姐吧?”
而且镇北侯还是师父的义兄,这来头可不小,她可得好好抱住师父的大腿。
虽然被她猜中了,但陶妙意也不想承认,想了个折中的理由搪塞道:“家中在京城做些小生意,大富大贵谈不上。”
“好吧。”白芷期待太高,得到一个平平淡淡的回答后多少有些落寞。
陶妙意忽然想起上午煎的药,问道:“对了,今天上午孙夫人的药,你可派小厮送去孙府了?”
她这一问,白芷愣住了。
完蛋了,上午光顾着看镇北侯了,师父吩咐她的正事全然忘记了。
陶妙意眨眨眼,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我……我光顾着给你报信了,药忘送了……”白芷声音越来越低。
“算了算了,快跟我去送要药吧!”陶妙意说完拔腿就往济明堂赶。
红日西沉。
济明堂内,陶妙意快速打包完孙夫人要的东西,又立马乘上跟隔壁老板借用的马车。
“师父,你说咱这次去孙府会不会遇见孙公子啊?”
陶妙意登时就怔住了。
下午刚跟孙府小公子针锋相对,还让人颜面扫地。转头她就要去孙府送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在茶馆里她尚且天不怕地不怕,可在他家中那就另说了。
孙大人要是知道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被她这样欺负,不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一想,陶妙意立马想掉头逃走了。
只希望这孙公子为着面子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孙大人,放她一马。
一柱香后,陶妙意战战兢兢走进孙府,耳边是滔天的痛哭声。
“父亲!你要给儿子做主啊!儿子从来没有这般被一个女子羞辱过!”孙公子的哭声震耳欲聋。
引路的嬷嬷自然也听见自家公子的哭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尬尴道:“公子年纪尚小,准是今日被欺负了,让陶大夫见笑了。”
陶妙意额角直冒冷汗也冲她尬笑,“嬷嬷快些带路吧,我怕夫人等着急了。”
“哎,陶大夫这边来。”嬷嬷加快脚步。
陶妙意紧紧跟着嬷嬷只想快快远离此处。
渐渐地身后的哀嚎停住了,陶妙意悬着心这才放下,想是孙大人已经稳住儿子的情绪了。
孙公子抱着父亲大腿撒泼打滚,好不容易劝说父亲为其出头收拾今天那位姑娘,自然抹干眼泪走出厅堂,不再碍父亲的眼。
毕竟今晚府上可是要有贵客登门,听父亲的意思那还是位从京中来的位高权重的大人。
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刚走出门去,远远的就望见与下午那位姑娘一模一样的背影,衣服颜色、发髻样式乃至身旁跟着的人都极为相似。
冤家路窄,她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站住!”他立马就将人叫住了。
陶妙意本来慢下来的步子,因为他这声又变快。
见她毫无停步的意思,他又怒道:“你给我站住!跑什么?!”
陶妙意避无可避只能回过身站在暗处,埋头规矩道:“我以为公子叫的不是我,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这声音他能记一辈子,果然是她!
他怒气冲冲大步迈过去,看清那张脸后冷笑道:“今天下午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缩头乌龟了?”
陶妙意一动不动。
他丝毫不顾陶妙意的意愿,拽着她胳膊就往厅堂里走,他可得要父亲好好罚她一顿。
陶妙意使劲往后退但又不如他力气大,只能任由他拽着往里走。
厅堂内,孙大人看着他那令人头疼的宝贝儿子又折返回来,眉头紧皱。
“父亲,就是她羞辱的我!”
陶妙意挣脱开他的手,又抚平被他捏出的衣服褶子,恭敬道:“孙大人,我今日是来给尊夫人送补药调理身体的。”
孙大人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她一个大夫能如何惹恼自己儿子,转头看向孙公子又问道:“你确定没认错人?”
“错不了,她化成灰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嘶……”孙大人又一阵头疼,这可难办了,今日宴席上她可是很得镇北侯青眼,要是因此得罪了镇北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公子看着一向溺爱他的父亲此刻一言不发在厅堂里来回踱步,又催促提醒道:“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啊!孩儿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孙大人依旧犹豫不决。
“孙公子有什么冤屈,不如也说与我听听。”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
陶妙意回眸望去正巧对上江寻策沉静如水的双眸。
不知怎的,他这一来,陶妙意心里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孙大人应该也不会再难为她了吧……
孙大人眉头一展,挤出个灿烂的笑脸赶忙迎上去,“侯爷见笑了,不过是犬子不懂事罢了,不值得让您烦心。”
站在一侧的孙公子仰视这刚进来的男人略有些不服气,还想再掰扯几句却看见他的目光冷冷刺向自己。
只这一眼就让他胆寒心惊,不敢再多言。
而后那目光移到陶妙意身上,却又变得如春风般和煦。
江寻策轻笑,“义妹怎么也在这里?”
这声“义妹”让孙大人陡然睁大双眸,面上难掩震惊。
这下他是真不能将陶妙意如何了,就是借他千万个胆儿他都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镇北侯的人他怎么惹得起。
陶妙意向江寻策行礼,神情可怜,“我是来给孙夫人送药的,不成想被孙公子拽住了。”
孙公子嘴角抽搐,寻思着她有了靠山怎么还倒打一耙,这装出来的可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作践她了。
可他除了拽她胳膊那一下,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干啊……
紧接着他看着镇北侯的目光又移回他身上,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恶与质问。
那边一向宠着他惯着他的父亲也好似嫌弃似地盯着他。
好嘛,两重威压下他只能乖乖认栽了。
孙公子不情不愿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没有冤屈,是我对不住她,望姑娘谅解。”他语速极快,字都要连到一起去了。
陶妙意呆呆看着他低头道歉,只觉着匪夷所思。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孙公子,如今一下子就变成个缩脖子的鹌鹑了。
变成这样是因为江寻策那一声“义妹”吧?
有权有势果然是了不起啊。
还真让白芷说中了,当江寻策的义妹确实能在宥宁这小地方横着走了。
这一刻,她忽然没这么讨厌当年江寻策为了婉拒她心意,而造出来的义兄妹关系了。
甚至还有点小得意。
有人撑腰就是棒,反正眷侣她与他是做不成了,她也早早死心了,做个“义妹”对她来说倒也不错。
孙大人看江寻策也没有再要追究的意思,忙出来打圆场,“陶大夫大人有大量,饶犬子这一回吧。”
“嗯,那我就去给尊夫人送药了。”
陶妙意带着白芷去了孙夫人院中。
孙公子也识趣退出厅堂。
此事就算是揭过了。
孙大人亲自给江寻策泡上府里最好的茶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侯爷今日登门,可是有要事与下官商议?”
实则他早就知道江寻策会来,也大概知道他是来商议修葺城墙一事。
果不其然,江寻策答道:“确有要事与大人商议,宥宁的城墙如今处处坑洼破败不堪,若是北兹大军卷土重来恐怕是抗不住了,我有意修葺城墙,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这……”这事孙大人必然是赞同的,可修葺城墙谈何容易,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大数字。
宥宁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哪有这个实力。
就算是好不容易凑够钱财,最少也要修上个把月,到时候北兹的铁骑估计已经兵临城下了。
“孙大人可是不同意?”
“不是,这利民利国的好事我自然是一万个同意,可……”孙大人为难地瘪瘪嘴又说:“可这人力物力财力实在是天文数字,恐怕难以凑够啊。”
江寻策抿了一口茶。
修葺城墙这么至关重要的事拖拖拉拉到现在都没办成,原来这宥宁的官员是担心没钱啊。
他将茶盏放下,淡定看向孙大人,坚决道:“大人只需告诉我同意与否,钱财之事不必担心,我自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