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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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臻。gaoyawx”
她的声音有些沉,在寂静的春夜里倒听出几分轻柔来。
这大晚上的,她怎么来了?还是翻墙扒窗。
沈轻语想到那晚的惊险刺激,一时间有些隐隐的激动,心里嘀咕,难道自己是卷入什么江湖纠纷了吗,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取自己性命。
他掀开被子,有些慌张地下了床,穿上鞋子跑到窗边推开窗户。
“你怎么来啦,有什么事吗?”他压低了嗓音,怕被人发现。
顾臻没想到他会直接开窗,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见她瞳孔微缩,随即匆忙侧过身子,向下垂着眼眸,喉咙上下滚动。
沈轻语见她这反应,一时间没太懂。
她身子有些僵硬地侧站着,不知是烛火的缘故还是他的错觉,她的耳尖竟红了起来。
沈轻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上半身微微探出去,一个劲盯着她看。
“那晚、那晚的飞刀落入你的房中,你可有看到?”顾臻有些拘谨地问。
沈轻语倚在窗边,点头:“啊,你是来拿飞刀的?我收起来了,你等等,我给你拿来。”
说完他便转身跑到梳妆台,从上面的妆奁盒中拿出飞刀。
刃薄如纸,呈柳叶状,刀柄末端系红绸。
“给。”他将飞刀递到她面前。
顾臻垂眸拿过,未曾看他一眼。
她将飞刀别到腰上,抿了抿唇,有些犹豫道:“听沈伯父说你感了风寒,可是那晚受了惊吓造成的?”
由于要卧床养病,沈轻语这几日都在厢房里用的餐,算起来已有三日未见外人。
一阵风吹过来,沈轻语刚张嘴准备说话就觉得喉咙干痒,咳嗽了起来。
顾臻匆匆扫过他一眼,连忙道:“你快回去躺着吧,我走了。”她转身准备走,又顿住,“那晚是误会,你不用害怕,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沈轻语咳得脸红,只能点点头。
顾臻走之前帮他窗户关上,他回过头喝了杯水才舒服了些。
路过梳妆台,他往铜镜里看了眼,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顾臻刚刚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他如今只着寝衣,脖子上也没戴颈巾。
他摸了摸喉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微微的凸起上下滚动。
想到顾臻刚刚的样子,沈轻语暗自笑起来,他还从没见过顾臻露出这样的情态,克制中带着无措,无措中带着害羞,实在是有意思。
在娀朝,若是有女子将男子的喉结看了去,就是有辱男子清白,是要负责的。来娀朝之前,他从来没觉得一个小小的喉结会备受重视。
不仅要戴颈巾,还要做好日常护理。
有条件的人家,要用胰子或是香皂清洗,洗净后又要用膏粉涂抹,完美的脖颈要做到毫无颈痕,摸上去也要没有颗粒,光洁嫩滑,喉结的凸起高度最好也要在半寸左右。
沈轻语对着铜镜发呆时,门外忽然传来香茗的声音。
“小郎君,可是你在说话?”
沈轻语回过神,往窗户处确认顾臻已经离开,回:“没事,我有些咳嗽,起床喝了杯水。”
外头敲响二更天的梆子,香茗打了个哈欠:“我去给郎君打些热水来。”
沈轻语想了下,又将他唤住:“香茗,你帮我打盆热水来,我想净面。”
除了夏天厨房的灶火一般都会留到三更天才熄灭,主要是考虑到沈家一大家子人用水需求,沈老二跟邬秀才两位读书人偶尔会温习功课到半夜,杜大夫又有半夜出诊的情况,留一大锅水温着,大家用着都方便。
不一会儿,香茗就提着水壶进来,将茶壶添满,又倒在铜盆里头。
见沈轻语坐在铜镜前发呆,香茗瞧他穿得单薄,又从架子上拿来披风,不免唠叨两句:“郎君,你衣襟都凉透了,可是坐这儿多久了?难怪刚刚咳嗽呢,你身子还未好透,去床上看呀,若是嫌灯烛太暗,我去再拿两盏来点上。”
香茗几乎同沈轻语一块长大,两人情同手足,彼此间也没有主仆的规矩。
沈轻语已经习惯香茗的唠叨,他有时候会假意抱怨两句,大多数情况都是安静听他说。
“好啦,我知道啦。”沈轻语推搡着他往铜盆处走去,“我这几日卧床,每日只囫囵擦了个脸,没做全套护理,刚刚风一吹,觉得有些干,你手艺好,来帮我净面擦洗吧。”
香茗偏过头看他,发现他鼻翼两侧确实有些干,点头道:“郎君都多久没护理过了,要不是天生丽质,哪个男子同您过得这般粗糙。”
沈轻语干笑两声,一时不知道他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
香茗让沈轻语躺在小榻上,他先将湿透的帕子擦一遍脸,拿来香皂细细地擦拭。这香皂透着淡淡的檀香,是用多种草药跟香料制成,呈团状,在面颊上滚动清洗。
香茗一边摸香皂,一边还轻柔按摩着沈轻语的面部。清水洗净香皂后,又从妆奁盒中拿出一个青釉莲花瓷盒,里头装着红玉膏,是用杏仁去皮研成细末,再加上龙脑麝香各少许,再用鸡蛋清调匀。
将此物敷在脸上,第二日便能色如红玉,肤若凝脂。其杏仁富含油脂故而能润泽肌肤,正好用于面干。
护理完脸部,继而护脖颈处,有喉结的前颈自然要护理得当,但后颈也是极其重要的地方,香茗也顺带着帮他按摩了肩颈。
这一套下来,比去按摩店还舒服。
忙活完,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期间香茗还出去换过两次水,正巧碰到接生归来的杜大夫。
“我瞧杜大夫脸色不太好,估摸着又是被接生的那家给嫌弃了。”香茗开始收拾东西。
杜仲专攻男科,被歧视误解之事常有,更甚者还有砸店打骂,有些话骂得过于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沈轻语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只好道:“橱柜里还有些香酥饼,你拿些给她吧。”
香茗应下出了门。
翌日吃早饭时,顾臻没来。
沈轻语想到她昨晚的神态,心道她不会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来吧,他才该是不好意思的那个好么。
察觉到儿子探寻的目光,沈父只好说:“昨晚顾臻吃饭时就说了,今天一整天都不来吃饭。”
沈轻语哦了一声,垂下眸子戳了戳碗里的拉面,看不清神情。
今天是金明池开池的日子,城中大半的居民都盛装出行。
早饭后,沈轻语也开始换装打扮。
沈父考虑到他咳疾未好,便让他戴的兔绒颈巾,中间绣了只小兔子,撺了几颗珍珠在上头,衬得他整个人肌骨莹润,冰清玉洁。
收拾完后,全家人就浩浩荡荡出发了。由于金明池在城西,沈家在城东,一家人便乘的两辆马车。出了顺天门,人就越来越多,众人便下了马车开始步行。
从金明池东门进去,便能看到整个池内的景象。
这还是沈轻语头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繁华的景象。中间是一大片人工湖,沿湖修建了亭台楼阁,以廊桥相连,湖中间还修了几座人工岛。
开池第一天便要进行龙舟争标赛,所以游客们早早在岸边占好位置,就为了观赏比赛。
根据以往经验,沈母率先道:“咱们一家人分头行动,谨言你顾着阿箬,慎行跟着我,轻语跟着你爹。”
沈父拉着他往左走,路上柳树成荫,百花争艳。
一边走,沈父一边给失忆了的儿子介绍:“那处是临水殿,官家驾临金明池观赏水戏、赐宴大臣所在。西边那座仙桥叫骆驼虹,桥的尽头便是水心五殿,听说里头摆着官家的凤床,殿下回廊和仙桥上都有商贩摆摊关扑······”
两人最终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位置,这里刚好能看到临水殿。
辰时中,天子仪仗队伍从东门浩浩荡荡行进而来,沈轻语在山呼海啸的朝拜中悄摸着抬头,一阵风忽然将不远处马车的帷幔吹起,露出轿中人的侧脸。
沈轻语脑子里顿时炸开了花,这这这,分明是他在柳月生眼睛里看到的未来皇上。
他凑到父亲跟前,小声问:“爹,刚刚路过的马车里头坐的是什么人啊。”
沈父怎么会知道这些,但他推理道:“今日出行的除了官家和其夫侍,还有太女跟朝中重臣,想必不是太女就是重臣吧。”
还真的没错,当今太女就是柳月生未来的妻主。
沈轻语又想到昨晚看的《笼中月》,心里顿时生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知道柳月生生平经历的人估计就只有他身边的大夫张醇瑛,难道那本小说的作者是她?
但小说里细节描写跟心理描写都十分丰富,不太像是出自性情耿直的张醇瑛之手,难道是柳月生本人?那更不可能了,他没念过书,识字都不多,不可能会写小说。
沈轻语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被水戏给吸引了注意力。
看完了比赛表演,就要准备吃饭。沈母今日大放血,请大家去了会仙楼正店。
会仙楼在西面御街靠近里城南面新门里,门前缚彩楼欢门,屋宇雄壮,彩楼上挂着时令的各种鲜花,是达官显贵、富豪子弟经常出入的场所。进入大楼后,前面专门有接待散座顾客的餐厅,称为“门窗马道”,后有高级雅座的“小阁子”,称为“座次”。
寻常人家咬咬牙也能去门窗马道享用一二,照样是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果碗三五只,用的餐具也是银质的,不会因其身份而怠慢顾客。
在门窗马道处坐下,听完店小二报完菜单,沈轻语要了份杏酥饮,刚刚在春日下晒了一上午,他现在渴得紧。
这里不亏是高档餐厅,主廊槏面站着陪酒唱歌的郎君,宛如天仙,他们不但陪笑陪饮酒,还专司斟酒之事,这自然是花钱买的服务。还有外来托盘卖食品的,品种有炙鸡、爊鸭、姜虾、羊脚子,也有些中年男子,腰间系着青花布巾,头上绾着高高的发髻,在席间为酒客们换汤斟酒。
沈母饮下一口酒,喟叹出声:“不亏是玉胥,醇厚顺滑,馋这口老久了。”
沈轻语吃着自己的杏酥饮,好奇地东张西望,沈父觉得他像个乡下土包子,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叮嘱道:“你给我好好坐着收敛些,叫人看了笑话。”
他只好坐下悄悄打量,哪知这么一看,便看到对面长廊上自门口走进来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臻,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直裰,腰间松松垮垮并未系腰带,只挂了一个钱袋与玉佩,许是习武的缘故,她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但穿着又恣意随性,显出几分风流潇洒的意味。
与她同行的是位男子,男子一身黑衣,系着一条金线暗纹腰带,衬得细腰盈盈一握,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眉眼间皆是桀骜之色。
阿箬坐在沈轻语身旁,见他忽然没了动静,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恰巧看到顾臻单手背于身后,侧身让一位陌生男子进了小阁子里,小阁子多系达官贵人、社会名流享用。
“那不是顾臻吗?”他好奇出声。
沈母跟两个女儿正在侃大山,没注意这边。
沈父倒是听见了,也跟着望过去,他只看到顾臻的衣角。
阿箬感叹道:“难怪顾臻今日不来咱们家吃饭,原来是与郎君相约在会仙楼。也实在看不出她竟深藏不露,能去里头的,一百两估摸着才够使。”
沈父也十分诧异,从顾臻平日的穿着用度来看,跟自家比起都要差一截,竟还能来消费得起会仙楼的小阁子。
他看了眼小儿子的脸色,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瞧,他儿子轻咬着唇,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小阁子紧闭着的门,一会子蹙眉,一会子发怔,压根就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沈父夹了块角炙腰子放进他碗里,状似无意道:“别看了,人家是正值婚娶的年纪,幽会小郎君不是挺正常的么?改明儿爹也给你物色一个,哦不,一群,让咱们轻语慢慢挑。”
沈轻语戳戳碗里的粟米,心里想的却是:
渣女,昨天才做了登徒子,翻墙扒窗不说,还看了自己脖颈,今日就与其他郎君幽会,真真是渣女!
他忿忿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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