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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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语一路哼着歌往屋里走，哪知门口下站着沈父。mbaiwenzai
他抱着胸，倚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道：“这么一会儿跑哪儿去了，这么高兴？”
沈轻语背着手站定，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爹，我哪天不高兴呀，刚刚只是去了趟茅厕。”
沈父冷哼一声，他走近些，从他头上跟肩头拿下桃花，道：“咱家茅厕可加了盖的。”
沈轻语看着他手里的桃花，伸手拿了过来，干笑了两声：“爹，要是我说我上完茅厕又去院子里转了一圈，你信吗？”
沈父收了笑，乜斜他一眼：“哼，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提出请人帮送饭，又让顾臻来咱们家吃饭，你说说，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沈轻语垂着头嘀咕了一句，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乐于助人，拾金不昧罢了。
沈父走近他，声音放低了说：“儿大不中留，你是不是对新搬来的顾臻有意思。”
沈轻语立马抬头看他，睁大眸子反驳道：“爹，你可别乱说。”
沈父见他眸底的慌乱跟羞涩，这样的反应，没问题才怪呢。
他语重心长地说：“顾臻这孩子单看外表的话，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只是她背景不明，无母无父的，又是才来汴京城，不是本地人，脚跟不稳，其他的咱们也不得而知。反正你给为父记住，女男大防，你不要跟人走得太近，免得让人落下话柄。”
沈轻语挽住他爹的手臂，催促道：“知道啦爹，我要午睡啦，你也回屋休息会儿。”
沈父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叹口气只好作罢。
当晚，吃晚饭时沈轻语格外规矩，顾臻看了他好几眼，他都垂着眸子扒饭，一改他平常活奔乱跳的作风，倒是有些不习惯起来。
等送完食客，沈轻语总算松了口气，他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手臂，看来维持着端庄优雅也格外费神，要不是为了让他爹放心，他也不想做这些表面功夫。
一入夜，京城中的猫叫声就此起彼伏，这里的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猫犬，物质生活水平上去了，自然得满足下精神需求，这又是仲春季节，猫叫声像婴孩哭泣似的，听上去还有些渗人。
夜凉如水，沈轻语披了件薄衫坐在桌边打开《笼中月》的第二部。
上回书说到太女为了处置朝中事宜而冷落男主，男主又被邻居嘲笑他是富贵人家养在外头的外室，跟猫狗逗趣儿物件没区别，男主听后一直结郁在心，直到女主来他这儿与他共度春宵后，他忍不住哭起来，女主问他怎么了，他才支支吾吾将话说明了。
沈轻语看到这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觉得两个主角没长嘴，女主拧巴傲娇不愿说出自己在忙些什么，男主又卑微柔弱得很，爱女主爱得死心塌地，哄两句就好了，当晚两人又颠鸾倒凤了一番。
对此他只能表示，细说颠鸾倒凤，我有个朋友爱看。
房间里红烛烧得滋啦响，沈轻语耳朵一动，又听到外头有枯枝折断声。
他听力向来不错，这动静跟昨晚一样，难道又是哪只野猫爬上了自家墙头。
关上书，他又来到窗边，悄悄往外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家中的那棵桃花树上竟有个黑漆漆的人影，只见那人斜斜地倚靠着树杈，一头青丝垂在空中，一动不动，渗人得很。
难道是贼？不可能是鬼吧，真有鬼吗？
沈轻语心跳如雷，他躲在窗后，好奇又害怕地看着。
风将地上的落叶刮起，也将人影的长发跟衣袍吹得翻飞，沈轻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他只记得迎面一阵冷意袭来，有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双眸。
那是一双如同雪鸮一样亮的眸子，在一片黑沉的背景中显得格外透亮。是那个人影的眼睛，他看到了沈轻语。
眸光中带着狠绝的杀意，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剜在沈轻语脸上，吓得他一愣一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事实上，跟随目光而来的确实有一把飞刀，沈轻语呆怔在原地，那飞刀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却听空气中“铛”的一声，原本要落在沈轻语肩头上的飞刀被一把青光长剑击飞。
房间里的烛火忽然被熄灭，沈轻语在进入黑暗前，看清了那把剑，剑身有繁杂的花纹，发出隐隐的青光。
乍然进入黑暗，他的眼睛需要适应时间，这时候其他感官就特别灵敏，他只觉腰间一紧，随即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里，一股冷香萦绕在鼻尖。
是顾臻，沈轻语几乎立马认出了这个香气。
那把剑也是她的，那日他在墙头看到她擦拭的就是这把剑。
他张嘴准备出声，哪知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手掌温热，掌心带着茧，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下半张脸上。
只听耳旁有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别说别问，在房间里别出来。”
她是凑到他耳边说的话，气息刮过他的耳廓，有点痒，他耳朵动了动，轻轻点头。
腰间的手松开，她整个人也退开，随即一个飞身便约出了窗，还将窗户给顺带关上。
沈轻语总算习惯黑暗，他走到床边坐着，捂着胸口，还有些后怕。
半晌，屋外也没传来动静，仍是只有微风吹动落叶的簌簌声，跟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翌日，沈轻语就感了风寒卧床不起。
杜大夫看了说是惊悸忧思导致的心神不安,气血失调，又吹了冷风寒气入体，需要静心调养。
沈轻语没料到这具身子这么差，只是受了惊吓就能吓出病。
为了能够在三月初一能够赶上金明池开池，他接下来的几日里都待在家中卧床养病。
卧床期间，他倒是把《笼中月》第二部看完了。
越看到最后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剧情发展走向逐渐熟悉。
女主彻底清除朝中乱党后，终于将男主接到太女府上，男主得知女主太女的身份后格外惶恐，也更加卑微，他无名无分地待在府上，太女没在时，下人们也时常给他脸色，背地里说他是乡野村夫，仗着对太女有些恩情便想攀附高枝。
直到他从下人口中听说太女即将迎娶丞相的儿子，他心中悲凉不已，向太女提出放他回家。太女却不以为然，告诉他娶丞相儿子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并无半分感情，还许诺会给男主侧君的身份，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男主心灰意冷，最终在太女大婚的那天，在一个大夫的帮助下吃下假死药，下人们看到男主死了，将此事禀告给了管家，管家想到今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府上死了个人颇为晦气，便让人将男主裹上一席草席送了出府。
帮助男主的大夫将他救下，吃了解药后男主醒了过来，他以泪洗面了三日，哭得天昏地暗，最终昏倒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大夫面露纠结之色，她最终还是将男主怀孕一事告诉给了他。
男主在伤心欲绝下得知自己怀孕了的消息，一时间六神无主，他还爱着女主，但已经决定彻底放下，却在他放下时，又给了他这样一个意料之外，一时间不知是惊还是喜。大夫告诉他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之前吃的假死药竟然也没能伤孩子半分。
男主最终决定将孩子留下来，他现在也回不了扬州，女主虽知道了他死亡的消息，却没见到他的尸体，肯定会起疑，必定也会去他家乡询问母父，以防万一，他只能呆在汴京，想着在百万人口的汴京城里，要找到个更名换姓的人也没那么容易。
就是在看到这里时，沈轻语觉得格外的不对劲。
他想到柳月生，他也是扬州人，也是怀孕三月的时候来租住了他们家的房间，身旁同样跟了位默默奉献痴情的大夫。
这一切的配置，都跟柳月生的经历合得上。
有这么多巧合吗？
沈轻语斜靠在床上，他看得津津有味，书页被翻得哗哗作响。
“噔噔噔。”
他房间的窗户被敲响。
吓得沈轻语书掉在了地上，他往窗户看去，只见那里有个人影，一时间又害怕起来。
“谁？”他颤着嗓子问。
窗外身影静了一瞬，答：“顾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