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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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沈轻语就迫不及待地起了床,他昨晚因为能看到高光这事兴奋不已,外头二更的梆子敲响时他都还没睡着。czyefang
生怕这金手指有时间限制啥的,他起床时连忙跟香茗对视,看到他的高光是跟一位憨厚的女子成亲,金手指没消失,沈轻语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的朝食便恢复了往常,每人一碗馎饦,实际上就是手擀面,将擀好的面条扔进羹汤里,捞出即吃。
沈轻语看着空缺了的三个位置,问:“爹,他们三人今日不来吃朝食吗?”
沈父点头:“柳郎君一早就赶到员外府上准备今日的正席,杜大夫上山采草药去了,邬秀才应是一夜未归,宿在她师傅家了。”
沈轻语微微叹气,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是劲却没处使。
沈父看着他小大人似的一大早就叹气,有些好笑:“我瞧你这几日清闲得很,之前叫你绣的玉兰蝶纹手帕,现今如何了?”
提起男红,沈轻语就有些头疼,他从小动手能力就差,穿到这儿来后,世人要求男子三从四德,四德里就包括了男红,要在针线活上下功夫,若是在男红上比较突出,在议亲时也能多得女方家青睐。
根据沈轻语这两个月的观察来看,原主应该是个性子温和内敛、深居闺阁的人,可以说跟沈轻语完全相反,别看他是个网络作者,但他的生活状态完全是自由的,码字之余几乎都在旅途上,他坚信知行合一,认为自己的灵魂跟身体至少得一个在路上。
一个动手能力差的人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就能炉火纯青地掌握刺绣手艺呢,沈轻语学了两个月,愣是连一个花瓣都没绣出来。
他咬了咬筷子,顾左右而言他:“啊,这馎饦真筋道,今天天气不错。”
沈父叹气,自从小儿子死里逃生醒过来后,就性情大变,但外貌上却无丝毫改变,他听说江湖上有种易容术,能够易容成任意想要的模样,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冒充自己儿子,他趁儿子不注意悄悄掐了他的脸皮,掐红了都不见起皮,可见不是冒充的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怕是什么妖魔鬼怪上了儿子的身,又请来道士神婆驱邪,最后才接受儿子摔到脑袋失忆导致了性情大变。
儿子虽然没了从前的手艺,但性子开朗许多,也算作安慰了。
一旁的沈慎行帮忙劝道:“小弟大病初愈,需得好好调养身子才是,其他事慢慢来不必急。”
见姐弟同心,沈父无奈道:“轻语眼看着十六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若是连一块手帕都绣不来,今后哪个妻主看得上,还如何持家?”
依照大娀朝的律法,男子到了十三岁便可出嫁,女子十五岁便可娶夫,只是大多人家都待儿子及笄以后再议亲。
一旁大姐夫也劝道:“小弟聪明伶俐,左右我这些时日在给孩子做小衣小鞋,便叫小弟随我一起绣吧,可别嫌我手艺差。”
沈父喝了口羹汤,点头道:“阿箬的绣功在咱们甜水巷可是数一数二的,轻语,你跟着姐夫练习,你们年纪相差无几,话也多些。”他又转头教训儿子,“你可别顽皮,要把阿箬气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轻语皱皱鼻尖,撒娇道:“姐夫怀着的可是我的小侄女儿,我宝贝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气姐夫呢,爹,你可别瞧不起人。”
沈父笑起来:“你又知道是小侄女儿了?”
沈轻语心想,我不仅知道是侄女,还知道以后还有个侄儿呢。
他喝了口茶,杏眼炯炯有神,道:“昨晚在梦中瞧见姐夫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正冲我笑呢。”
沈父跟姐夫又扭着沈轻语多问了几句梦中的情景。
最后沈父下结论道:“这梦是轻语上半夜做的,应当是真的,阿箬,你做的小衣小鞋可先照着女孩儿的来。”
阿箬微笑着应下来。
朝食后,沈父对沈轻语下了命令,要他在一旬内将手帕绣出来,否则出嫁前都不能再出门,沈轻语苦苦哀求也无用,只好认命。
上午半日,沈轻语都待在院子里同姐夫学习刺绣。
这可难为死他了,光是穿针引线都粗手笨脚学了好半天,好在姐夫脾气好,轻声轻语地教导着他,他渐渐沉下心来,一上午总算学会了两样针法。
直到午饭时,沈轻语才趁着送饭的间隙歇了口气。
他与大姐共进午饭后,又找了那本《笼中月》来看。
沈谨言见他看得津津有味,便道:“这般喜欢,你将这本书拿回家去看罢,如今虽仲春,但吹的风也有凉意,你快回家去,别着凉伤了身子。”
沈轻语也没再多留,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便回到家中。
哪知还未进门,就看到柳月生行色匆匆跑了过来。
他见着沈轻语,连忙抓住其胳膊,眼里盈着泪,哽咽道:“轻语,你可,可见着欣欣回来?”
沈轻语还未进家门,自是不知,他扶住柳月生,发觉他身子在发抖,连忙安抚道:“月生哥先别急,我也刚回来,欣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月生的眼泪珠子一个劲往下掉,他揩了揩,焦急道:“欣欣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沈轻语心中咯噔一声,放下试验金手指的心思,扶着他连忙往家中走去。
边走边问家中的仆人,得到的答复都是未曾见过柳兰欣。
柳月生满怀期待推开厢房门,颤着声唤了几句:“欣欣,欣欣你快出来,爹回来了。”
阳光透过花格窗洒进屋内,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一片安静。
柳月生眼睛发花,腿一软身子就往下掉,幸好沈轻语手疾眼快扶住。
他看了一圈屋内,确实没人,压下心中不安,抚慰道:“月生哥你是几时发现欣欣丢了的,欣欣平日有哪些常去的地方吗?”
柳月生坐到门槛上,痛哭道:“午时我在、在员外家后厨做膳,便让欣欣去偏房里待着,哪知,哪知等我忙完后再去瞧,却怎么找也找不到欣欣。”
“可是欣欣贪玩,在员外家的花园亦或是亭台楼阁处?这些地儿寻了没有。”
柳月生摇头:“员外命家仆帮我寻了,欣欣并未在员外府上。”
沈轻语思忖道:“欣欣平日乖巧懂事,又才三岁,肯定走不远,会不会是在宴席上看到哪个熟人就跟着走了?”
柳月生眼睛一亮:“会不会在醇瑛那儿。”
张醇瑛是南斜街上张家药铺的大夫兼当家,与柳月生往来相熟。
他连忙起身,往门外跑去。沈轻语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叮嘱道:“月生哥你当心街上马匹轿撵,要不我陪你去吧。”
“我去便是,还是劳烦轻语帮我多注意着点,若是欣欣回来了你便帮我先看着。”柳月生说完便往街上跑去了。
沈父去了瓦舍听曲儿,大姐夫又在午睡,沈轻语便搬了根凳子坐到大门处,一直在门口张望,只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是失魂落魄的柳月生。
跟在柳月生身侧的还有张醇瑛。
柳月生脸色苍白,张醇瑛也蹙着浓厚的眉。
见着沈轻语,柳月生连忙问:“欣欣可有回来?”
沈轻语失落地摇头,看这样子,欣欣也没在张醇瑛那处了。
柳月生身形一晃,两眼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张醇瑛连忙接住他的身子,将他打横抱起,连忙往房中走去。
沈轻语吩咐香茗,让其端了热水送到柳月生房间里,张醇瑛把脉问诊,从怀中拿了一粒药丸放进他嘴里,温水服下。
片刻后,柳月生慢慢睁开眼,只是一睁眼,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沈轻语也十分难受,拿了手帕给他擦泪,不停安慰道:“月生哥,你得注意着身子,欣欣还没找到,你可不要倒下啊。”
张醇瑛在一旁开了方子,拿给香茗,嘱咐她到张家药铺取药,不用付银两,铺中大夫识得她笔迹。
柳月生稳住心神,沈轻语扶着他坐起来。
张醇瑛转头见他要下床,连忙制止:“月生,你留在家中,我去寻欣欣,你现在身子不宜奔波操劳。”
柳月生哪里肯,掀被就要下床。
张醇瑛抓住他的手,沉声道:“你若是想欣欣有个康健的爹,你就好好躺回床上歇息,我去帮你寻,听话,月生。”
沈轻语在一旁悄无声息看着她,这位张大夫对柳月生情深义重,眼神里的爱意挡都挡不住。
柳月生怔了怔,将自己的手抽出,垂下眸子,又抬眼看着张醇瑛,稳下心神恳求道:“醇瑛,你去盈果坊、得胜桥,还有,还有离这儿不远处的九眼井,这些地方都是我引欣欣去过,她爱吃盈果坊的果脯,爱看得胜桥下的鱼,爱跟九眼井那边的孩童玩耍,醇瑛,你帮我去找找,欣欣欣欣或许会在这些地方。”
说完他又开始啜泣起来。
张醇瑛:“你且放心,就算将汴京城找个遍,我也会将欣欣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说完她便出了门,留下沈轻语在房间陪伴。
柳月生抓着沈轻语,担忧道:“你说,你说会不会是人牙子将欣欣拐了去。”
“月生哥你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这是官家脚下,人牙子断不会这般猖狂,你歇息会儿,说不定醒来欣欣就回来了。”
沈轻语扶着他躺下,兴许是吃了药丸加上过于辛苦的缘故,他忧虑半晌后便睡了过去。
直到申时,沈家大门被人敲响。
来人是位穿着锦服的妇人,她抱着欣欣,身后是顶紫檀木制的软轿,前后站着四位奴仆,轿身挂着带有精致图案的帘子,轿顶挂着流苏,看上去不是普通人家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目前只露了个眼,别急,要走下第一本带球跑小说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