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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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琪自己咬断了手腕动脉，失血过多，是奔着死去的。mwannengwu她猛地起来，眼前骤然发黑，直接要栽歪到床下去，被季暝秋一把捞住。
就借着这毫秒的当口，季暝秋看宁逸。
那货果然抓空儿朝他挤了下眼睛。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傻，瞬间明白宁逸在耍把戏。
高琪脸色白得发惨，她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只是心里记挂着儿子的那根线绷着她，不允许她晕。她还没彻底缓过来，就急着说：“是郭朋，是他接走了自若。”
呦呵，真是歪招出奇效。
陈添薪装模作样地打电话，假装布控调监控，追查这根本不存在的“绑匪”的行踪。
“现在能说了吗？”季暝秋声音柔和下来，“为什么郭朋接走自若你这么担心，到底隐瞒什么？知道这些，咱们才好救人。”
高琪低着头，眼泪落在本白的被单上，洇出一个个水圈。
“霍家惨案发生的时候，我和郭朋在霍家祠堂外看见过自若的生父，郭朋跟他有生意往来，怕案件调查影响生意，所以他不希望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陆琴已经知道高自若不是郭朋亲生的了，听到正主儿说的时候，还是不禁去看季暝秋，心里感叹：偶像就是偶像，真帅。
“只是担心影响生意这么简单吗？如果问心无愧，何必做贼心虚？”季暝秋又变得冷冰冰的。
高琪不说话，止不住地发抖，哭得更厉害了。
宁逸路过陈添薪和陆琴，到季暝秋身边，偷偷伸手指头在他背上敲了敲。
季暝秋知道，宁逸的意思是：好不容易说了，你别把人家话茬儿吓回去。
他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宁逸一眼。
那眼神在旁人看来是胸有成竹的，笃定高琪既然吐口，就不会半路退缩。毕竟季教授心理学界翘楚，总能摸清人心思。
可其实，季暝秋顶着镇定泰然的帅脸，心里想的是：你抽冷子诈她，我能立马跟你一块儿演戏就够给力了。幸亏我没心脏病。
“自若的生父是谁？”陈添薪无视眉来眼去的俩人，乘胜追问，“怎么能联系到他？”
高琪摇头：“每次都是他用国外的号码打回来找我，我拨过去，他从来都不接，就连我发现自若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之后，也是他单方面联系我，寄给我与自闭症相关的书籍和药……最开始我也想过，把自若扔了算了，但他承诺我，总有一天会接我们娘儿俩出国去。最重要的是，日子久了，我渐渐变得舍不得自若……因为自若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粘着我，开始对我笑……我觉得看见了希望，花费的心血，全都值得了，但是现在……”高琪越说越激动，抓着陈添薪的手臂用力摇晃，“你们救救他！快救救他！”
陈添薪深吸一口气，隐下不忍和动容，面无表情：“就像刚才季教授说的，如果问心无愧，何必做贼心虚？你得告诉我，到底在为他们掩盖什么？”
“我什么都没掩盖！”高琪急了，“是我！就是我十恶不赦！杀了父母！养自若很费钱，买药、上学，是我惦记我妈买的意外险……”
这么一闹，监控仪器报警，把护士和大夫惊过来了。
医者仁心。
大夫给她推过一针安定，不留情面地把仨大老爷们儿都轰出去了。
转头看见陆琴还在一边守着，摆摆手：“你也出去等。”
得吧。
一番诈问，缠成瞎疙瘩的毛线球似乎终于找到线头了。
但高自若的生父在案发时出现在霍家旧宗祠附近又是为什么？
原来是他，每年给郭朋现金，且金额不低。
既然是金钱交易，数目要与事实真相基本对等才合理。
扑朔迷离的乱麻背后，怕是霍先生死亡的真相，即便初时青说霍先生确实是死于自杀，也不能证明他是心甘情愿自杀的。
事情依旧诡异。
陈添薪摸出电话，拨给三桶米：“联系经侦配合，我就不信郭朋这几年现金收得那么干净，找个破绽把他带回来。”
如果他罪不至死，就不会负隅顽抗。突破口要从边缘人物身上找。
挂了电话，陈添薪瞪宁逸：“你怎么在这，谁让你先斩后奏的？”
“奏效不就得了？”宁逸忽略对方的第一个问题，直接吐槽，“你们体制内，不敢下猛药，规矩章程一大堆，动辄报备批复，等红头红章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陈添薪特别想回怼他，但他有时候也被条条框框束缚得难受。
这个论题永远辩证两方，正确答案只一个“度”字。
他不再理宁逸，看向季暝秋，从刚才起就觉得他脸色不好看：“怎么了，不舒服？”
季暝秋还没回话，宁逸先说：“累了？陈队压榨你剩余价值太猛了是不是，毁约吧，现在立刻，违约金我替你给。”
明着拆台不够，他还直接上手，微温的掌心要去贴季暝秋额头。
“别闹。”季暝秋偏头躲开，宁逸的指尖只来得及掠过对方额前的碎发。
宁逸没得逞，一摊手：认真的，没闹。
季暝秋不理他了，看向陆琴：“你觉得高琪的自杀动机成立吗？”
一死为了了结旧案，撇下孩子。
陆琴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认真地想过：“说不通，我不忍心撒手。”
“那你说高琪为什么忍心？她对高自若的感情，该比咱们想象的深。”
……
因为她不是我。
这个脑残的答案在陆琴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高自若的自闭倾向不严重，在我看来，他并不需要用药，查查他的用药。还有，高琪怕咱们去找高自若，从一开始就怕，为什么……”
季暝秋合眼片刻。
再睁眼，眼底又变回波澜不惊的静水模样，他说：“我想重回案发现场，请个批示吧，甜心。”
陈添薪即刻给阎王爷打了个电话，结果越聊脸越冷，最后压根不说话了，挂断电话，沉着脸看季暝秋。
“闫局不同意？让我从高自若身上找突破口？”看陈添薪那模样，估摸着是这个结果。
陈添薪叹气点头。
“怂。”宁逸嘲讽技能开大。肯定是怕惊了背后更大的蛇。
陈添薪也不愿意让季暝秋从高自若身上找突破口，但在闫局那儿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没办法。宁逸一个字，直接给他的炮仗点了火。
“说什么？”陈添薪掀眼皮看宁逸，他从前就觉得这富二代莫名其妙，现在恨不能劈头盖脸给他一番痛斥，第一条就是“贿赂”全警队。
“行了，甜心，”季暝秋适时地错步过来，挡在眼看要火星撞地球的二人之间，“闫局有他的考量，你让我想想，怎么跟高自若接触。”
从昨天到现在，不知宁逸忙什么去了，他还穿着季暝秋的奶白色卫衣，没换过。
只是外面又搭了件冲锋衣。
“别想了，”宁逸没像斗鸡似的接招，抬手搭在季暝秋肩上，“不用你做那些烧心的事儿。”
接着，他微一用力，把季暝秋往后拉开半步，自己斜跨上前，跟陈添薪说：“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有东西给你，但有个条件，不能向闫局透露这些资料的来源。”
他说完，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递给陈添薪。
照片里是一个黑皮笔记本，本上记录着恩泰保险的好几笔高风险理财项目明细，从投资到收益，包括收益入账信息、开户信息、账户持有人，一应俱全，外加一目了然。
项目大多在x国北部。
前两天，司檀刚私下和陈添薪说过，x国北部的一些投资项目存在大问题，这会儿，宁逸居然把资金流动链拿出来了。
司檀查出的因，和宁逸查出的果在这一刻串联成一个完整的、巨大的、投资诈骗、非法集资、洗钱利益链。
x国，霍家也有生意在那边。即便证据链尚不完全，也可以大胆猜测——会不会是霍先生当年与利益核心闹出了什么矛盾？
“我是用了些手段，但绝没违法，你就当收到群众举报了。”宁逸补充说，“举报人现在还没彻底放下戒备，适当的时候他会带着全部正本来找你。”
但有了这些照片，也足够让市局派人明着去调查芦雨县利益团体的猫腻，不用再偷偷摸摸怕打草惊蛇了。
陈添薪顿时阴转多云，在宁逸肩上一拍：“多谢。”说罢，吩咐陆琴好好看着高琪，自己麻利儿找阎王爷去了。
宁逸回头看季暝秋：“让他们去查，我送你回家。”
说话时，脸上期待夸赞的小表情都要溢出脸盘子了。
季暝秋觉得现在要是给他装根尾巴，他能摇得比螺旋桨还快，自己心底藏着的阴霾，更神奇又莫名地让宁逸那小眼神儿看淡了不少：“我开车了，倒是你，从昨天忙到现在，早点回家休息。”
“那你送送我呗，”宁逸得寸进尺，笑着微弯下腰，端详季暝秋脸色，“怎么了，还是不大高兴？”
季暝秋想了想。
“一会儿有事吗？”他问，“坐顺风车的话，先陪我去趟星启学校，我还是觉得不踏实，想去见见高自若。”
高琪似乎特别忌讳外人去找高自若，恐怕是有什么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
祝咱妈生日快乐。明天木有，后天入v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