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朋友 人心要是像花开一样简单就好了……
陆白卿快下班的时候跑去荀宇达的位置旁边，他问道：“晚上去酒吧不去？”
荀宇达一脸为难，他说道：“可是我刚跟霏霏约好一会儿回家吃火锅。mwannengwu”
“啊，寂寞。”刚刚兴高采烈的陆白卿现在又耷拉了下来。
“兄弟，别用你这张脸去酒吧骗人家女生了行不行？咱们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吗？”
陆白卿立马反驳道：“哇，你别把我说得跟个渣男一样好吧？什么叫骗。再说了做我女朋友也不亏啊，我对她们有多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基本要什么我给什么，各种要求我都能满足。还要我怎样？”
“可你不能心情好的时候就去泡妞，心情不好就把人家甩了吧。”荀宇达仰在椅子上，手一摊。
陆白卿说道：“怎么是我甩的呢！分明就是她们提的分手。”
“一次两次可能是别人的问题，可是现在这都多少次了。哪怕是八十次，你不改，是不可能好好跟别人处对象的啊。”
陆白卿嘟嘟囔囔：“我，我改什么？我对她们也挺好的啊。况且我每次都是被劈腿诶，为什么还是我的错。”
“你说，你是不是放过人家好几次鸽子？”
“这你都知道？”陆白卿眼睛瞬间变大。
荀宇达一副早已习惯的表情，“哈，你做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每次约好了的事情，你会突然消失。电话电话不接，短信短信不回。说实话，你跟朋友这样，我们还能理解，知道你如果状态不好的话就会这样。可是你对女朋友这样的话，人家会怎么想？她肯定会比我们更担心吧，更可能会乱想啊！这种事总是发生的话谁受得了？我只能说虽然你不是主观伤害了别人，但你的确也对别人造成了伤害。”
陆白卿为自己抱着不平，“我，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状态就不对了。”
荀宇达拍了拍陆白卿的肩膀，“走吧。”
“去酒吧？”
荀宇达大声说道：“去我家！去我家吃火锅去，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嘛。”
下班后，陆白卿跟着荀宇达来到停车场。
见陆白卿跟着自己上了车，荀宇达问道：“你今天没开车来？”
陆白卿说得云淡风轻，“哦，我把车卖了。”
荀宇达瞪个眼睛，“卖了？你不是才买的？”
“太贵了，光放在那里就是在烧钱，所以就卖了。反正当时是王筠筠让买的，人都跑了，还要车干嘛。”
“哎，行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挺好的，省钱。”荀宇达宽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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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霏一开门，见到陆白卿就说道：“诶呦，贵宾驾到，有失远迎啊。”
陆白卿把一捧鲜花交给余思霏，一手晃荡着手里的可乐，“哈喽，思霏，好久不见。”
余思霏接过鲜花，“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诶诶诶，别晃了，一会儿可乐该喷了。”
“哦哦哦，哈哈哈哈哈。”
余思霏招呼着两人，“去去去，赶紧洗手吃饭。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开锅了。”她说完便找了个花瓶，把花放进了里面。
坐下来后，陆白卿说道：“思霏，我们这都有小半年没见过了吧？”
“可不是嘛，虽然都说在这b城里，可见一面也真难。”
荀宇达瞅了瞅两人，插了一句，“你俩用得着见那么勤吗？”
陆白卿坏笑着，“怎么，你对象就不让见了啊，我和思霏也是十几年的同学啊，见面犯法？”
“就是，我们老同学见面怎么了。”余思霏也帮腔着，“多来啊，陆子。”
“好嘞！”陆白卿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不禁感慨道：“哎，有老婆就是好啊，回家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好幸福啊。”
余思霏说道：“我这两天想买件衣服，就在各个平台上一阵狂看。就觉得选件衣服真难。又想要好看的，又想要便宜的，还想要质量好的。人啊，就是要求多，就跟选男人一样，又想要长得帅的，又想要顾家的，还想要有钱的。”
陆白卿点了点头，“那是，找对象可不得都看看嘛，也是为自己负责。”
“你选衣服看中什么？”余思霏看着陆白卿问道。
陆白卿仰头想了想，“款式和面料吧。”
“看，你知道你放弃了什么吗？”
“什么？”
“顾家啊。”余思霏提醒道。
荀宇达在一旁幸灾乐祸，“陆子，你放弃了顾家的？哎，你看起来也不像顾家的，你们要是夫妻都不顾家，你家孩子可惨了。”
“你别插嘴。”余思霏嫌弃地看了眼荀宇达。
荀宇达虽然做了个鬼脸，但还是帮余思霏加了许多肉放在她盘子里。
陆白卿看着面前的两人，他下意识地流露出羡慕的神情，他说道：“真的好想快点结婚啊。”
“你为什么这么期盼婚姻呢？”余思霏问道。
陆白卿垂下了眸子，“我想要安定。我怕我这一生茕茕，形影相吊。”
“婚姻就会如你所愿吗？”
“我不知道，我尝试着让它前行，可终究失败了。”
“爱情有那么难吗？陆子，你看到那些花了吗？你刚刚买回来的。”荀宇达指了指插在花瓶里的花。
刚刚还有些闭合的花朵，怎么转眼间开了个大花盘。“咦，那些花，是不是比之前大了？”陆白卿问道。
“对啊，屋里暖和它就开了。刚刚在外面有些冻得萎缩了。”荀宇达回答道。
“真的诶。”余思霏也看向那花，发现真的花骨朵变大了许多。
荀宇达振振有词，“爱情不就像这花一样。对对方的关怀就像阳光，给对方花钱就像营养液，这些都有的话，心不就像这花一样，开了，突然就这么开了。”
“倒是。”陆白卿提了提嘴角。
余思霏看向荀宇达吐槽道：“总算说了句人话。”她顺带安慰着陆白卿，“别太担心，该来的终究会来。”
陆白卿问道，“思霏你工作最近咋样？”
“就还是那些破人，还是那些破事。这不是过两天我老板又让我去当晚会的英语主持。我都拒接了两次了，可是还没推掉。你也不能拒绝三次吧，我现在就很焦虑。”
荀宇达说道：“这不是为了锻炼你吗，而且能在全公司面前证明你自己是个多好的机会。你换个角度想嘛，这个任务不选别人选你，说明老板看重你。”
余思霏对着陆白卿说道：“你看看，我一说这件事他就这么说。真的是，我不需要！我不需要这种证明。我英语不好，我做不了这件事情，它超出我的能力范畴。这件事情只会让我感觉到莫大压力，这压力让我喘不过气。”
陆白卿点点头，“的确，总是会有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找上来，是挺难受。”
“对啊，就什么都让你做，也不问你意见，没人在乎你愿不愿意。”余思霏越说越急。
“那你要不要再找个机会跟你老板说说？”陆白卿问道。
“看机会吧，主要是我已经拒绝过两次了，他都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只能先准备着，他要实在不换人只能我上了。哎，我本来就要准备总部的会议，现在还要抽空准备那个破晚会，我真的是没时间。”余思霏委屈巴巴地说着。
陆白卿表示理解，“其实主要也是怕自己做不好这件事。”
“就是说啊，就是因为怕自己干不好，接受不了干不好的自己。”
“是这样，总是想着要做就要做好，所以自己不自觉的就会给自己压力。”
“对！就是这个意思。”余思霏说道，“哎，对了，我听宇达说你们不是换部长了吗？新来的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新来的部长人还挺好的。虽然年龄比我小，但是人还挺靠谱的，我觉得挺好的，不错。”
余思霏吃惊道：“呦，真稀奇，你竟然对他评价这么好。”
“嗯，毕竟想跟他好好交朋友。”
荀宇达瞪大眼睛，“朋友？你俩啥时候都成朋友了？”
陆白卿糊弄着，“就，那么成为了。”
余思霏接着问道：“那你之前很讨厌的那个部长不在了吧？你最近是不是要轻松些了？”
陆白卿回道：“对，现在换了部长的确是感觉舒服很多。说起金文彦我真的是，其实我对他很不满是有原因的。就有一次他的熟人来公司找他，然后他让我给他俩冲咖啡。让我从16楼送到1楼就不说了吧，结果他就喝了一口就嫌我冲的淡了，当着客人的面数落了我一顿，然后说这么难喝的咖啡他喝不了，让我倒掉。”
余思霏摇了摇头，“哈？他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当着客人的面这么对你。”
“是吧？我当时拿着那杯咖啡回到茶水间，整个人就跟被人拿水从头泼到脚似的，觉得一切都很茫然。就是我上了那么久的学，活得那么努力，可是天天在公司里得不到重用就算了，还要去伺候别人。这种上班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懂，就是跟个奴婢一样被呼来唤去，那些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感受。我在公司也一样。哎，真是不想上班。”
荀宇达问向陆白卿，“是刚进公司的时候吗？”
“对，当时我刚来不久。”陆白卿答道。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被他说过，他好像特别喜欢搞这种打压式说教之类的。”荀宇达说道。
陆白卿嫌弃地说道：“这种人要树立自己的威信，你能不能通过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让属下认同你，而不是通过处处打击别人去提升自己地位吧。”
荀宇达宽慰道：“他都调走了，你就别气了。”
陆白卿被这个话题挑起了记忆，“之前！评级名单公布后，他装模作样的说要跟我一起吃饭。嗯，吃饭的时候哈，一边安慰我，一边激励我，说着什么今年辛苦了，明年我们要更加努力，这样业绩评级才能靠前。还说什么，真是拜托我了，我得要更加积极的投入工作，现在的态度不对。”
陆白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积极的定义是什么，你们对工作有那么认真吗？你们连本职都做不好，搞出一副虚假繁荣的工作景象自我陶醉。我已经把我份内的工作做得很好了，各种跑腿也做的尽力了，可还不够，我还要听你们这些人的批评。而且评级的话，职位高的人必定要在前面，明明你们的位置都是定好的，还我要怎么努力？我看着这些人演戏，还得时不时鼓个掌。我不参与你们可以吗？还不行，还得非拉着一起陶醉吗？我得天天拿着酒杯推杯换盏，我得天天拿着好处各种奉承我就可以高升了吗？我就拿着这点奖金够了，真的够了。为了这点钱，活得真恶心。”
荀宇达摇摇头，“领导都这样，他难道会说你不用怒力了吗？当然不会！所以你就陪着他们装模作样呗。人生不都在演戏嘛，工作的时候就带好面具，认真演好一个下属。”
余思霏说：“话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当上领导的？我们公司也是。就感觉那些中层领导都不是靠能力上去的。”
陆白卿摇摇头，“其实吧，你如果能从领导身上学到点什么，给他端茶倒水也行，但，根本学不到什么。”
荀宇达说道：“咳，当领导的人肯本没有能力，有能力的人当不了领导，要不活没人干了。”
陆白卿叹了口气，“实际上，你说工作吧，真不难，什么工作干三个月都能干会。难的是周围的人际关系，太难了，怎么能这么难。”
“咳，想开点，上班不就为了挣点钱吗？周围同事能处就处，不能处拉倒。”
“挣钱，要挣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陆白卿身子向后靠了靠，放下手中的筷子，“爸妈花光了积蓄供我去读书，可读书出来有什么用啊，我这工资实在是都挣不够留学的钱。你说拿那些钱去付个房子的首付，我码有个家呀。真不知道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出过国，如果我没有来过b城，若是从小到大都在老家生活是不是会幸福许多。”
荀宇达回答：“别想了，人生没有如果。”
陆白卿点点头，他感叹道：“人啊，灵魂想要追求神性，可这身体却被扣押在了人间。人间说你活得普通就是罪过。你要向好，你要勤劳，你要工作，不停的工作，永远在工作。你要热爱工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人间不是天地，它有自己的规则。在这里，那个人的命贵些，你的命就便宜点，别人的社保多点，人家的养老金就多点，那不就你的少了嘛。”
荀宇达回道：“知足吧，有工作就不错了。春蚕到死还丝方尽呢，你无论变成啥都得工作。整天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天上飘来飘去，你既然在人间就接点地气。”
陆白卿撅起嘴，“我怎么就在天上飘了，哎，算了，我就在天上飘吧，我落地会死。”他换了种语气，故意轻快地说道：“来，旋转吧，螺丝钉！你要发光发热！喝吧！”
“来来来，举杯，敬资本家的螺丝钉。”
余思霏见陆白卿放下了筷子，她说道：“陆子，你多吃点，你怎么吃那么少！”
吃完就困得要死，陆白卿瘫在椅子上，摇着头，“够了够了，再吃就吐了。”
“啊，还剩这么多呢。”
“没事儿，不有我呢嘛。”荀宇达一边吃一边说。
余思霏撇撇嘴，看向荀宇达，“就你吃得多，你倒是分点身上的肉给陆子啊。”
“我倒是想。”荀宇达说道。
“哎，真不知道我喜欢这位男士什么？”
荀宇达嘚瑟地说道：“那当然是因为我绝佳的魅力。”
“哈？头次听说，你有魅力？”余思霏打趣着。
“那可真是多了，数都数不清。妹妹，还不懂男人是吧？来，陆子，说说我的魅力。”
陆白卿冷笑了一下：“哼。”
“陆子你这个态度不对啊，你没发现我作为男人的魅力吗？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你天天看着我工作，你肯定知道。告诉她，我努力工作的模样多有魅力。”荀宇达站了起来，拿手上下比划了自己。
陆白卿也没看他，吐槽道：“到底是谁传的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人怎么可能在工作的时候有魅力呢？工作的时候都一副死气沉沉被抽干了精气的样子，那种被生活强-奸的状态有魅力个屁啊！”
“哈哈哈哈哈哈，陆白卿，不愧是你，精准打击！”余思霏大笑起来。
荀宇达不服气地说道：“说你自己呢吧，只有你那样！”
“对对对，我就是说我呢。”
余思霏问道：“呀，那你说男人什么时候最有魅力？”
“没有。他的魅力都是你给他的。”
余思霏鼓起掌来，“哦~果然男人最了解男人。”
两人又在说些什么，陆白卿已听得不是很真切，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两个朋友的谈话。
吃完饭荀宇达把陆白卿送到楼下。
陆白卿一边走一边说，“荀组长，你这工作也有，老婆也有，真是太幸福了。”
荀宇达突然说道：“你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去看演唱会，一千多的票钱说去就去了。”
陆白卿被这么一问，努力回想，却记不太清。“我不是跟你一起去的？”他问道。
“没有，你当时跟别人去的。当时的我买不起票。”
陆白卿赶忙找着说辞，“我也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可陆白卿也忘记一个事实，就是当时的他，脚上的鞋都是上千元的定制款。
“那也是能攒到那么多啊。后来大学你就去留学了吧？我也想去留学，可是，没去成。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
陆白卿沉默了。说实话，听到这些话，真的让他很伤心，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荀宇达嘴里说出来的。‘我下沉的经历不过是别人嘴里嘲讽的举例’，想到这，一股说不上来的幽懑涌在胸口。
荀宇达没注意到陆白卿的表情变化，他问道：“你怎么回去？”
“公交。”
“注意安全啊，到家发个信。”
“嗯。”
陆白卿连再见都说不出口地逃了去。
夜幕中的公交车像个年迈的老人，晃晃荡荡地靠了站。陆白卿走了上去，看到车上载着三三两两归家的人们。他们面无表情地沉默，带着结束了佯装的寥落。
陆白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霓虹璀璨，琉璃映彩，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丽。哈，这个世界，只剩车水马龙是如此的喧嚣。
刹那，一切都变成了幻视。俯瞰这人间，rou体在街道颠沛，灵魂茫然无去处。陆白卿使劲敲打着内心，想要问出个究竟。
脑子里的声音在叫嚣：像一粒沙子与沙漠，是吸引是抗拒，纵然无比渴慕人群的热烈，却又畏惧那浪涛将我淹没。只得游离于沙漠，细数我的软懦。偏隅处窥觑万家灯火，可否有一盏残留为我。我也想似火燃烧，绚烂着炽热。稚拙辗转过绮靡，怆然惊觉，我不过似只粒沙。
车窗上只有一个人的倒影，他看着自己眼角有泪滑过。
人心要是像花开一样简单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白卿在公交车上的bgm歌曲alps-novoar/edtulle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