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窗 记忆从一片白中有了些许的模样……
陆白卿回来又睡了一上午，过了正午才醒。mbaiwenzai醒了后，实在是觉得整个身子都发紧，想着去跑跑步清醒清醒，便去了附近的健身房。
跑步机上的数字还没走动多少，手机便嗡嗡作响。
“陆子，打球不？老薛带了好多人来。”
陆白卿刚接上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话筒里荀宇达的声音便飘了过来。
“老薛？哪个老薛？”
荀宇达回道：“就是咱们初中班上的老薛，薛岩。他不久前从美国回国工作了。今天问有没有时间一起打球”
薛岩？记忆从一片白中有了些许的模样。那个有些久远的中学时期啊。虽说是中学同学，但是两人毕了业之后其实没什么太多的交际。毕竟那时从外地转学到b市的陆白卿对初中的记忆没有那么友好。
“哦，你还跟他有联系呢？”陆白卿不自觉地带了些许怨气说道。
荀宇达那边乐乐呵呵，“我跟谁没联系啊。来不来？”
“在哪？我过去。”
“下午四点半，大运河篮球场。”
“好知道了。一会见。”
“但是”
“但是什么？”
“你的头发那么丑，被老同学看到没什么吗？”
“喂！荀宇达！等我一会杀了你。”
陆白卿关了跑步机，收拾好东西，开上车往大运河篮球馆驶去。
“来啦！来啦！”荀宇达见陆白卿提着大包小包地朝他们走来，伸出胳膊欢乐地晃了晃。待陆白卿走进，荀宇达便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些手提袋，两眼放光，“不愧是你啊，我就知道我们的物资来了。来来来，大家来分一分了啊。”其他人听见荀宇达的呼声，聚集过来。
陆白卿无视掉一旁叨叨的荀宇达，直径走向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挥了挥手，“嘿，薛岩，好久不见啊。”
印象里有些幼稚的面庞现在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不变的可能就是那有些微胖的身形和贱兮兮的语调。
“好久不见。最近咋样啊？”薛岩回道。
“我，一般吧，哈哈，你呢？”
薛岩轻轻笑了笑：“我还行吧。这不，刚回国工作，还有点不太适应国内的节奏。”
陆白卿点点头，“我懂，我刚回国的时候也是各种不习惯。不过过段时间就好了，回来可比适应国外快多了。”
薛岩半带着些敷衍附和道：“那倒是。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也没变样，除了高了不少，这身板还是那么单薄。啊，还有你这发型不错啊。”
“啊，是吗，哈哈哈。”陆白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得有些尴尬。
一旁的荀宇达把球拍的砰砰响，对着两人喊道：“喂，你们两个，一会儿再聊，打球了。”
几人在球场里奔走。薛岩带球过陆白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顶撞着陆白卿。陆白卿倒是借力抽身，他这一躲，让薛岩摔了个人仰马翻。骨头与地面撞击发出巨响，皮肤划出了血道。
陆白卿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薛岩，运着球走到一旁去。
“没事吧？”有朋友喊道。
“没事，没事。”薛岩ren着疼痛爬了起来。
荀宇达笑道：“哈哈哈哈正常，打球哪有不受伤的呢。”
“可不是。”薛岩说道：“接着打吧。”
大汗淋漓地打完球后，“还好你准备了这么多水和吃的。要不这大热天的，我都怕我晕过去。谢啦。”薛岩一边擦汗一边冲着陆白卿说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白卿也没有再深究什么，他只是开着玩笑，“这可不是上学的时候还有妹子在旁边送，哎，现在，只能自己准备着了。”
荀宇达接话道：“可不是嘛，之前还有人送，我不就和给我送水的妹子好上了嘛。”
薛岩叹了口气，“我上学的时候也没有人送水给我。”
陆白卿刚要开口，荀宇达又说道：“没事，那会没人递水现在你不也是我们之中第一个结婚的。”
“薛岩，你结婚了？”陆白卿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薛岩答道：“嗯，打算下个月办婚礼。”
“啊，恭喜恭喜啊。”
“谢谢。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分享啊？”
陆白卿听着薛岩的问句，那语气让他怎么听怎么别扭，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我没有，我，还单着呢。”
薛岩的眼里瞬间又多了分不屑，他看向大家，提议着：“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晚饭啊？”
“那个，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还有约，先走了。”陆白卿推脱着。
荀宇达也顺着说道，“啊，对。我也约了人，不好意思啊。”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们下次再约。”薛岩有些尴尬。
荀宇达和陆白卿跟同学道别了后，一起往停车场走。
“你开车来的？”荀宇达问向陆白卿。
“嗯。”
荀宇达拉开车门，瘫坐到副驾驶上说道：“送我一程吧。我回家。”
陆白卿钻进车里，瞅了瞅荀宇达，“你就直接回家？你不是有约吗？”
荀宇达说道：“在家的约不行吗？哼，你不也有约吗？”
“啊，哈哈哈哈。”陆白卿挠挠头。没再说什么，只顾着开车。
荀宇达实在是没憋住，先开了口：“你去哪？约会？”
“约什么会，我和王筠筠分手了。”陆白卿叹了口气。
“分了？啥时候啊？这回是因为啥啊？”荀宇达一听八卦，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前两天。我怎么知道因为啥啊。不知道，不知道。”陆白卿的话多了起来，“啊~我又被甩了！真的是，我明明上个月还去道观里求了姻缘，想着这次能好好处，还以为遇见了真爱呢。哎，咋就又分了呢。”
荀宇达一听这话乐得发笑，“啥？你小子竟然还去求了姻缘？！你还用求桃花？你桃花不应该挺多吗？哈哈哈哈哈哈。”
陆白卿也不顾上荀宇达的揶揄，一味地吐着苦水，“我桃花多？我长这么大一共就被8个人告过白。就八个！而且都失败了。你试试被人甩八次，看你求不求姻缘。我求得可虔诚了，差点就长跪不起了。老天啊，这都什么事啊。”
“你这次是谈了多长时间分的啊？到三个月了吗？”
“好像，一百多天吧。”陆白卿回道。
荀宇达上下打量起陆白卿，“喂，不过，我说你，不会真的和女人八字不合吧。”
陆白卿皱着张脸，“啊~不知道，烦死了。薛岩都要结婚了，他都要结婚了，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你跟人家比。薛岩人家跟他对象好了多少年了，也该结了。你不记得了吗，他不是高中的时候追过一个女孩嘛？”
“啊！我记得，但是”陆白卿的记忆模模糊糊，他高中的时候听荀宇达说过这件事，“都这么久了，他俩还在一起？”
荀宇达慢慢悠悠说道：“对啊。就是那个人。那女孩家里不都是银行的高管吗？这小子从高中就瞄准了目标，一个劲儿地追人家。期间人家女生去美国留学的时候还给人家打远洋电话陪聊。这还不够，最后自己还跑了过去，把人家伺候得可好了，这不，总算是搞到手了。学着点，你要是有他这毅力你还会分手？”
“他也真是，成熟啊。我真是，比不了。”陆白卿只知道自己高中的时候对谈恋爱概念还模糊的时候，人家都把人生目标定下来且付诸行动了。人和人的差距啊。
“不过薛岩家家庭条件倒是也不错，我记得他妈妈是牙医吧，至于他爸爸，我忘记了。”
“不愧是你，知道的可真多。”陆白卿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本地人，有车有房就不必说了。光是你们出生就拥有的户口，都是我们这些外地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
“话说你当时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没办户口吗？”
“当时托人买过，被骗了，那人携款逃走，我家一时也凑不出其他钱，加上管得越来越严，就搁置了。哎，回国也是，进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年的期限了，也赶不上留学落户资质了。”
“额，这，真是无能为力啊。”
陆白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哎，命啊。就算是有了户口买不起房也是另一种痛苦。”
荀宇达笑了笑，接着宽慰着陆白卿，“你也别太悲观了，说不定峰回路转呢。话说回来，至于恋爱对象嘛，大兄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准下一个就结婚了呢，是吧？不就被甩了嘛，你又不是没被甩过。嗯，要不，你要不放低点条件，就像你说的现在的女生要求也高，你要不将就一下，不要那么挑剔”
陆白卿听见这话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都知道要找好的，凭什么我就得将就，“荀宇达你快闭嘴吧你”正说着陆白卿的手机响了起来。
“呦，快接，是不是神仙显灵了。新的桃花这么快就来了。”荀宇达的声音和shoujilingsheng几乎同时响起。
陆白卿看了眼来电，“桃什么花，我妈！”他接起电话，“喂，妈，干嘛？”
“小卿，我来b城了。现在马上到你家门口了啊。你在家吧？”
“什么！”陆白卿尖叫道。“妈！你来找我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哦，我快到了啊。一会见面再说。”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
“你要是不在家我就在门口等会你。”刘颖自说自话地挂了电话。
“靠！”陆白卿原本就被点燃的情绪更加亢奋，他愤怒地打了下方向盘。
荀宇达被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我妈来了。她也不提前说一声，想来就来。”
“啊？阿姨从老家一个人跑过来了？之前也没告诉过你？”
“对啊，突然就来了，也不说提前联系我一下，搞什么。烦死了。真的是！”
“不过，这下你可是真有约了。”荀宇达瘪瘪嘴，小声说道。
接完电话，陆白卿的愤怒值一路高歌，向着天灵盖直奔而去，誓不烧开不罢休。陆白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杳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到了家。
陆白卿一拐出楼道，就看到刘颖站在自己家的门边上。
他看着刘颖一脸的风尘仆仆，心里真是又气又难过。“妈，你为什么突然就跑过来了？”他一边开门一边控诉，“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住这里？”刘颖避重就轻地回道：“之前不是给你寄过快递嘛，自然是知道地址了。”
刘颖进了屋之后，先把手头的行李放了放，就开始四处打量。每个屋子都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好一会，这才坐到沙发上喝着陆白卿给倒的水。
“你来干嘛？”陆白卿再次问道。
刘颖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儿子。谁知道你一个人在b城生活的好不好。”
“那你也要提前告诉我啊。你不能这么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门口啊。”
刘颖开始翻那些行李，她从包里拿出整整齐齐拿出还带着包装的盒子，“给你带了几件衣服，你试试看。”
陆白卿看了一眼那些东西，根本连手都没带抬一下的。“妈，我说了我不喜欢粉色，你怎么还给我买粉色的东西。”
“你小的时候不是很喜欢粉色吗？”
“那是什么时候，都过去十几年了。我现在不喜欢粉色了，不要再给我买粉色了。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粉色，不喜欢！”
“粉色多可爱，你穿粉色很好看啊。”
“我是个男的！我不喜欢粉色！不要再让我说了，真的是，烦死了！”
“好好好，不说了。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啊。我还买了菜带过来。”
陆白卿也不再理她，刘颖倒是瞬间就把控了厨房。
饭桌上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只要是陆白卿问问题，刘颖也不正面回答，陆白卿看也问不出个啥干脆就闭了嘴。吃完饭，刘颖一个人遛弯去了。
她回来后，拉着陆白卿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把你们小区逛了逛，绿化什么的都还挺好。后面还有个挺大的花园嘞，真不错。我看，还有个配套的幼儿园，这孩子上学都挺方便。这个小区环境还可以啊。我刚刚还去物业那里看了看。”
陆白卿问道：“你去物业干嘛？”
“没干嘛，就问问。”
陆白卿叹了口气，“你不用问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说实话，我根本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买不起啊。你说你，都快三十岁了。咱不买房也得找对象是不是。我看你这屋里，也没个女人的痕迹。”
“妈，你有完没完。我的生活不用你操心。”
“不用wocao心？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替你操心有人管你吗？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病住院了，有人照顾你吗？”
陆白卿抓耳挠腮，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把情绪迁怒于刘颖，“你要是真想照顾我，就给我钱啊。我现在这个穷酸样拜谁所赐。”
“你怎么说话呢？小卿，我和你爸没供你上学吗？当初把你带到b城上学，甚至家里破产之后还是把你送去英国读书，你在英国的那几年不是我们出的钱？我和你爸当年到处求人借钱，天天只敢吃青菜，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了。现在你在首都的大公司上班，我们两个现在可不就指望你了吗？”
“指望我？不要指望我！是我要来b城上学的吗？是我让你们供我出国的吗？是你们自己的虚荣心！自以为是地给我安排。当初要不是你们把我弄到b城上学，我就能在老家安安稳稳地上个学，考个好点的大学，也不至于非得要出国。”
“当时让你来上学不是因为这边教育资源好吗，本想着把户口也迁过来，钱都给人家送过去了，可是这不是也是被骗了嘛。也不是说我们故意这么搞得，我们也是好心”
“好心，好心，你们好心办的坏事还不多吗？好心是吧，那你们倒是接着给我钱啊，你们倒是给我在首都买套房啊！把我置在高台上就不管了是吧。”陆白卿撑着头，“我根本就不是能挣大钱的人，我没本事！我在这里根本立不住脚！我们互相不要指望对方了好不好？”
刘颖拿出了她的杀手锏，她开始红着眼掉眼泪。“小卿，你怎么这么对妈妈说话啊。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是你看不惯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有心脏病，说不定哪天就走了。等他走了，我可不就得靠你了嘛！”
陆白卿发现自己跟刘颖简直无法沟通。说着说着为什么要扯到父亲的心脏病。
愤怒已经燃到了太阳穴，那里的神经就跟不要命一样砰砰直跳。“妈，我求你了。能别说了吗？”陆白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走回到自己屋里。房门被剧烈关闭，四周的窗户都发出了颤抖。
刘颖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进来，“行，你不就想撵我走嘛。我明天就走行了吧？养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陆白卿的身子已然不受控地一个劲儿地抖动，他冲着门外喊道：“滚！”
“啊！”屋内的陆白卿怒吼着。他把所有手能触及到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胸口一颤一颤，大幅度起伏着，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湿了衣衫、落了满地。
夜里，陆白卿睡不着觉，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袋晕晕沉沉，可眼睛闭上了脑子里却是千丝万缕。胸口实在是窝憋得要命，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脑袋里天旋地转，整个人晕到让他只能摸着墙小步行走。终是费了好大地劲，给自己倒了杯水。陆白卿翻出床头柜抽屉里的安眠药，往手里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把，胡乱地往嘴里一塞。然后便一把栽在了床上。恍惚间，十几年前的记忆又砸向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