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张婆面馆
门拉开一条缝，流浪汉刚要挤进来，连清却抓起钥匙直接出门。mqiweishuwu
看他死缠烂打的程度，连清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索性道：“行，我同意跟你聊，前提是我选地方。”
流浪汉跟在后面笑了：“你哪来的资格跟我谈条……”
话还没说完，连清突然尖叫起来，他俩还在楼道，声音被折返放大，楼上楼下都有住户开门的动静。
流浪汉没想到她这么疯，忙大喊：“行！听你的！别叫了！”
连清面无表情闭嘴，冲探出头的邻居们点头致意，继续快速下楼。
她选了小区旁十字路口的张婆面馆，面馆左边是黄师附中，正值初放学时刻，初中生们大笑大闹，三两成群地从面馆边陆续走过。面馆斜对面是治安岗亭，停着一辆巡逻车，车后冒出淡淡尾气，显然有警察在里面坐着。
连清开门时就想到了这个地方，两面临风，人多口杂，是谈判或者逃跑的绝佳场所。
点了碗雪菜肉丝面，连清这才坐下正眼看流浪汉。他今天洗过澡，穿着普通的灰色t恤和工装长裤，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一张瘦脸也白净不少，看着就是个二三十岁的普通青年。
果然，流浪汉只是他伪装的身份。
青年在她身边坐下：“这里人太多，没法聊。”
连清掰开一次性筷子：“你放心，人多反而安全，只要你不嚷嚷，没人能听到你在说什么。”
莫提环顾四周，人声鼎沸，也不想跟这个难相处的女孩继续拉扯，就开口道：“那我直说了，我叫莫提，是一名……你就认为我是名法师吧，平时就处理一些普通人搞不定的事情。”
连清默默搅着面，没有打断。换做以前，她肯定认为他是一个骗子，可亲眼见证离奇事件后，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十分无知。
莫提继续说：“昨晚上我就是在执行一项任务，按照流程，我干完活就会点一根黄粱香，闻到香味的普通人会立刻睡着，一觉醒来会忘记超出常识的记忆。你放心，这种香不但对人没有坏处，还有养神安眠的功效，你知道市价多少钱一根吗？”
他比个剪刀手：“两千！就这价格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眼看他要跑题，连清问道：“那怎么对我没用？”
莫提“啧”一声接道：“我就是奇怪这一点！虽然说黄粱香不算什么高档货色，但一般手段也破不掉，你又是个普通人……我琢磨了很久，除非，你带了什么符箓法器……”
连清笑起来：“照你这么说，现在带着平安符转运珠的人不要太多，你这个香很不靠谱啊？”
莫提摇头：“放百年以前，你说的没毛病，那时候东西大多货真价实。现在材料难找，炮制符箓法器的条件又苛刻，真有用的东西万里挑一！小姑娘，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缠着你，一，是要保证不泄密，二，是想收购你身上那件东西。”
连清看看他，又想了想：“你拿什么来换？”
莫提一拍手：“你果然戴着宝贝！在哪儿呢？我看看是啥，才好出价。”
他看到连清防备地后退，忙掏出个小棍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瞧见这玩意儿没？官方认定的公职人员！我正儿八经好身份，不会贪民众的便宜。”
连清接过棍子一看，棍子一指长，拇指粗，像是用乌木做的，表面细腻油亮，密密麻麻写着几行红色小字，底部还有个圆形图案，整体和印章没多大区别。
她摇摇头，把木棍丢回去：“我是普通人，我又看不懂。”
她刚想告诉莫提玉坠碎了的实情，却看莫提着急忙慌地掏出两个眼熟的小纸包。
“你记得不，这是我本来想给你喝的还魂粉，和黄粱香差不多效果，就是用法麻烦些，一包也要个三四百块。居家旅行必备好物，两包换你一个，行不？”
连清刚摇头，莫提就把裤兜里的零碎都翻出来，各种颜色的绳子、铃铛、螺丝垫片之类的东西摊了小半桌。他挑挑拣拣，咬牙捏了颗尖长的牙齿说：“二十年老黑狗牙，顶级护身神器，我看你要上夜班，肯定用得着，换不换？”
连清颇有点心动，但也只能遗憾摇头，迎着莫提失望的目光说：“不是我不想换，是我的玉坠已经碎了。”
“碎了？”
“嗯，彻底坏了，你要怎么赔我？”连清反客为主，既然他自称是好人，这赔偿总要谈谈的吧？
莫提意兴阑珊收起桌上的东西：“那狗牙你拿走吧，虽然只能轻微地震慑下邪祟，总比你那一次性的破烂货强。”
不是顶级护身神器吗？原来也只是个小垃圾。不过从莫提的语气中听起来，玉坠好像不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宝物。
连清本来想说，玉坠对她的纪念意义更大，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听了莫提这话，顺手就把牙揣兜里了。
“咱们这算是两清了。接下来说说保密的事情。”莫提一下没精打采的，“昨天的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连清老实道：“没有。”但你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莫提点头：“知道你没有。”说着他在连清耳边一招，连清只觉得耳后痒痒的，一片细小的头皮屑飞到他手中微微颤动。
连清戴上眼镜细看，这哪是什么头皮屑，分明是只长着白色绒毛的小扁虫。她虽然不怕虫子，不由也恶心地皱眉：“这又是什么？”
莫提对着小虫轻轻一吹，小虫飘下地去，很快跟地面灰尘混为一体。
他得意笑道：“听听虫，你要告密，它就钻进你耳朵里咬你耳膜，让你痛得说不出来。”
连清大惊：“你不是说你是好人吗？”
莫提：“前提是你没犯错误，你不说，不就没事了？”
连清一下子暑热全消，她再一次感觉到后怕。认识莫提以来，他都是笑嘻嘻不厌其烦的，可他不管看起来怎么好脾气，都不是正常人！
她态度可以冷淡，可以强硬，但一旦让莫提真的不高兴，他有无数种办法让她正常地消失！
消失……连清忍不住一个激灵，她突然想到了十年前那个午后，想到了母亲和碎成末的玉佩。
母亲……也是看似正常地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