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疑虑
第二日紫清醒来时耶律阿齐已经不在了，她伸手揉揉额头，脑中兀自思索着昨夜的事。
他不会是亲自己了吧…一时间紫清心乱如麻。
耶律阿齐好像又忙碌起来，几天不见人影，只抽了几日午时来紫清宫里用了膳，说几句话。
今日他便又来了，紫清想了想，主动给他夹了一箸菜，“这几日可是很繁忙？”
“唔…”耶律阿齐有些惊诧地看了一眼她，“是有些忙…最近…”
“是不是年底都要去朝贡啊？”紫清放下手里的玉箸，托着腮看着他。
耶律阿齐看看她，叹了一口气，“正是此事，不知如何与你提起…这一年新皇登基，大改前朝之制，按理说今年应该带你回去看看，以慰相思。可不知怎么得，今年按照汴京城规矩，需得携带皇后出席，若再携你一同入宫恐怕…”
紫清心下了然，皇后毕竟是正宫，如果不是嫁入皇室，自己这种的在寻常官家也就是侍妾，这等场面还是要皇后娘娘陪同出席，自己也不想在皇后面前再出什么风头，更何况那汴京城中…
她笑了笑对着有些为难的耶律阿齐说:“兹事体大，应该按照规矩来…何况我爹爹和娘亲都已经不在了…回去也是徒增伤心，我在汴京也没什么好友，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便是了，约莫也不会去很久吧。”
耶律阿齐看她言笑晏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宽慰道:“自然不会很久，去年是顾及你身子不爽利，路程慢了些，今年快马加鞭想必不出十日就能回来。”
紫清笑着点了点头，勉强按下心中那一思想法。
耶律阿齐步出日月宫立刻招手换来身旁近侍，“这件事千万保密好了，不能让娘娘知道一点风声…皇后那边，也派人去通知一下，让她做足准备。”
“是。”那人恭敬回应。
紫清至今不知道耶律阿齐瞒着她向汴京递了假消息营造她已身亡的事情，这事若是让紫清知道，那恐怕这一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感情就要付之流水了。
想到这里耶律阿齐又有些怨自己，当时放出假消息是为自身铺路，想着重创叶瑾。纵然当时对紫清也是有几分喜爱，也有想让她活下去的意思，但是始终是不及现在的…那会儿压根没有料到自己现在会对她百般忍让疼爱，也不敢想紫清知道这事的反应。
萧皇后那头收到这消息也有些不解，毕竟自从秋猎那事后耶律阿齐对她就更加冷淡，几乎事事避开她。她眸光一闪，召开殿中一个机灵的小内监，“待会给本宫哥哥送去一封信…”
…
第二日外头日头瞧着不错，紫清便唤松枝出去花园里走走，松枝应声。
“不如陪我去弘文馆取些书籍，过些日子陛下他们就要去汴京城，看些书也好，免得我无聊。”
“是。”松枝替她整理了整理斗篷毛领。
路上小侍从们来来往往的，都脚步匆匆，倒是见到紫清都恭敬地低头请了安才过去，紫清也没摆什么架子，见到大家都笑眯眯的。
走过花园转角，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内监和紫清一下子撞个满怀，那小内监手里抱的文书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起，忙着慌乱着向紫清道歉，“奴才鲁莽，冲撞了娴妃娘娘，是奴才没长眼…”
紫清倒是没什么大碍，还俯身帮他把掉落的文书捡起来，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书，“你是鸿胪寺的人？”
“回娴妃娘娘的话，奴才哪能攀得上鸿胪寺那些大人，奴才是最近刚被提拔上来的小太监，在皇上宫外伺候，这些文书是从鸿胪寺拿过去给皇上看的。”
紫清将地上散落的文书一一捡起，折叠起来递给那小内监，“那快些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她笑笑。
“是。”那小内监感激地接过紫清手里的文书，弯腰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跑了。
“咱们也快些走吧郡主，外头天气有些冷，可别冻着了。”
紫清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了，今日先不去了，好久不出来走动觉得有些乏，还是回去吧，改日再去好了。”
松枝虽然觉得狐疑，但是也没说什么，主仆二人便回去了。
又到一个拐角，小内监放慢脚步，朝树丛后看了两眼，轻声唤了几句:“欣儿姐姐，欣儿姐姐？”
一名打扮得体的宫女从树后出来，一看便是品阶较高在贵人面前比较得脸的一等宫女，“好了别叫了，交代给你的事可都做了？”
“那是自然，奴才瞧着呢，虽然娴妃娘娘就看了一眼，但是奴才确定那文书摊开娘娘肯定看了个清楚。”
“行了，此事你办的不错，就是记得管好自己的嘴，不然…”
“奴才自然省的。”那小内监笑得谄媚，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欣儿递给他一个小荷包，“拿着吧，皇后娘娘赏的。”
“好嘞，多谢欣儿姐姐。”小内监点头哈腰脚底抹油溜走了。
欣儿是佳儿被萧皇后发落之后最近新被提拔上来的，做事利索很是得萧皇后喜爱，她摸了摸头上新赏的珠钗，扭着身子回去向萧皇后复命了。
萧皇后正拿着剪子亲自修剪宫中新送来的一盆晚菊，闻言笑了笑，“欣儿，你这个主意出的好，本宫定要好好赏赐你。”
欣儿也乖巧地接过萧皇后手中的剪子，替她修剪杂叶。萧皇后则退了一步坐上了身侧的红木圆凳，“为了哄骗娴妃这等法子都想出来了，还要不情不愿地把本宫带在身边，不是要装好人装深情吗，本宫就让你装不成…”她恨恨地将茶杯磕在桌上。
紫清回到日月宫坐到窗前软榻上，微微有些愣神，方才她瞧得真切，那文书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她瞧见那是汴京送来的，上头写着朝贡事宜，根本就没有提皇后要同去的事。那模样和事宜和去年紫清还在城中使臣来朝时并无两样。
字文书上头都签着鸿胪馆掌事大人的名，还有汴京城的章，应该不似作假可是如果这样的话，耶律阿齐为何要多此一举骗自己。他平日里对自己呵护备至，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更何况，他对自己父亲的事很是看重，主动提出要为其立衣冠冢，紫清第一年离家，也应该回去探望，为何还要找借口不带自己去呢，紫清越想越疑惑。
她晃了晃神将松枝喊了过来，“松枝我对你说件事，你可千万莫要告诉别人。”
松枝好笑道:“奴婢一定守口如瓶，郡主说吧。”
等到紫清讲完之后，松枝也面露异色，她看了看紫清犹豫着问道:“奴婢斗胆想问问郡主，郡主可还对世子…”
“不了…”紫清打断她的话，又苦笑着说:“松枝，他现在已经做了太子了，我也已经嫁人快一年了，我还能有什么念头，更何况…当年的事是我一人糊涂…害了爹爹…”
一年之久主仆二人从来没有正面谈过这件事，生怕紫清伤心。松枝紧紧地盯着紫清，可却瞧见她微低了下头面上没什么情绪。
“可是奴婢觉得当年世子待郡主是真的好，真的很上心，说不定是有苦衷的…”
“或许吧…”紫清叹了一口气，“或许年少情谊是有几分真的，不过后来在皇权势力下选了更重要的而已。”
松枝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紫却朝她笑笑，“我来辽国这一年，陛下疼我护我，没叫我受过什么委屈，我也明白他对我的心…松枝，我还能做什么？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他生儿育女，也就过去了，没什么的。”
松枝看着她的笑容却突然觉得内心酸楚。
“好了，又说起别的来，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陛下为何要骗我？”紫清伸手捏了捏松枝的鼻子。
“唔…奴婢也想不明白，莫不是…莫不是陛下心里还担心着郡主放不下世子，所以不敢让郡主回汴京？”松枝笑嘻嘻地躲闪着。
紫清睁大了眼睛，她还真没想到这个方面。
“若真是如此，他大可敞开心扉与我讲，我岂是那朝三暮四之人，嫁给他快满一年，即使我现在…总还觉得有些隔阂，但我总不会做出背德之事…”紫清心虚又羞恼。
是。即使面对松枝她也不敢承认，偶尔还会想起叶瑾，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早已经过去了。又何必防她防的这么紧，让她回汴京城都不愿。
松枝立刻正色道:“郡主，奴婢开玩笑的，快别生气了，奴婢就是瞎猜测而已，说不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清又捏捏松枝脸颊，“你啊…唉，”又叹一口气，“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