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警告
耶律阿齐步入里间，只见床上的人脸色已经慢慢恢复正常，只是浑身还是微微抖动，似乎睡着也不安稳。他慢慢坐到塌边，将她微微托起来，沉默着一口一口喂她药喝。紫清倒也配合，一碗药喝了个七七八八，耶律阿齐长舒一口气，把她重新放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走出去。
这时直鲁古请人进来通传。
“进来。”
“回可汗，幸亏可汗派人守在那里，臣才得以在荷花池边拾起那茶盏。已经查过了，茶盏里残余的醒酒汤里正是有灵鸟髓，而且用量极大，娘娘怕是当时意识就不太清醒，食之过多，恐遭折磨。而且此药凶猛，怕是日后还会在身体内残余。”
“是否会影响日后有孕？”耶律阿齐沉默了一会问道。
“娘娘还年轻，臣以后每日配一副药为娘娘调理着，几月便可见效，可汗不必担心此事。”
“行了，你先下去吧。”耶律阿齐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等到直鲁古一走，他立刻又变了一个样子，沉着脸说，“把那人给朕带过来！还有那名叫青木的宫娥，给朕去找，看看藏去哪里了！”说完他又顿了顿，“把皇后等也都给朕叫过来！”
那人和膳房的刘婆子先被人拎了进来，吓得哆哆嗦嗦地直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来。萧皇后带着容妃、淑妃及马昭仪等人也匆匆赶来。
一看耶律阿齐的脸色几位嫔妃互相对视几眼，谁也不敢贸然吱声。
“膳房里可有叫青木的宫娥？”耶律阿齐沉着嗓子问道。
刘婆子如抖筛，“回陛下，没听说过这名字…”
“把膳房里所有宫娥带过来，让松枝一个个认！”
松枝挨个看完以后，脸色惨白地向耶律阿齐摇摇头。
“人跑不出去，在宫里继续找！”耶律阿齐强压怒火。
“陛下息怒…”萧皇后想上前劝说几句，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谁找你来的？”他冷冷地看向匍匐在地的那名黑瘦男子。
那人打着哆嗦，“小的，小的是凉儿山附近的一个住户，前几日…前几日有位姑姑找到小的，说要给小的介绍姻缘，还给我看了一位女子的画像，小的见那女人美若天仙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人告诉我这女人无父无母，不需要三媒六聘，今日带小的过来先见见…小的本来正乐得省事，后来一见带着进了行宫，这才感觉不对劲，可是那姑姑带我见了一位贵人。贵人说那女人是她的丫头，这事是她做了主的，让我放心，又请人给小的上了好吃好喝候着，直到晚间小的感觉喝的醉熏熏了，那位姑姑这才告诉我那丫头在荷花池旁边等小的过去…没成想…没成想…”他猛地磕头，“小的贫贱，不知冒犯了皇上，实在罪该万死，但请皇上看在小的不知情的份上饶了小的吧…”
“那位姑姑给你见得可是这位女子？”耶律阿齐命人打开紫清的一副画像。
“是是是，就是她，那贵人说，这是她的丫头…还说此事是自己做了主的…”
“那你抬起头，看看这里可有你说的那位姑姑和贵人！”耶律阿齐咬牙切齿地问。
那人哆哆嗦嗦抬起头，环视一周指着萧皇后身边的婢女，“是她，就是这位姑姑最初去宫外寻得小的…但是…但是贵人却不是这位…”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皇后，“是…是她…”他又看了看，却将手指指向马昭仪。
众人震惊。
萧皇后却面不改色，淡淡地看向那丫头，“佳儿，你且说来给本宫听听，这是做得什么糊涂事？”
那名叫佳儿的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娘娘……佳儿对不起娘娘……都是马昭仪，她威胁奴婢，逼着奴婢做了这事…奴婢也不想啊！”
风向急转。
马昭仪瞬间花容失色，急忙看向耶律阿齐说道:“皇上，不要听这贱婢攀扯，她是皇后的人，怎得会替臣妾办事。分明是她污蔑。”
佳儿又磕了几个头，“皇上，奴婢对天发誓此言非虚，马昭仪和奴婢是同乡人，奴婢家中还有一位重病的阿娘，马昭仪不知如何得知，用阿娘的命威胁奴婢，还勒令奴婢嫁祸给皇后，奴婢心急，一时糊涂，但是现在奴婢想明白了，马昭仪横竖不会放过奴婢和阿娘，奴婢更不能背主，索性今天就说个明白，但求皇上娘娘庇佑！”
“好一个不能背主的奴婢…”耶律阿齐拍了拍手，“皇后，此事你可知情？”
“回陛下，臣妾不知，不过前几日这丫头确实有些神色慌张，臣妾问起她便搪塞了几句，臣妾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乱子，是臣妾疏忽，还请皇上责罚。”说罢率先跪倒在耶律阿齐身前。
马昭仪也急忙跪下，她膝行几步试图捉住耶律阿齐衣角，“陛下明鉴，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此时突然有一名小内监匆匆进来，“启禀陛下，在行宫尽头处的鸣玉阁发现一名吊死的小宫娥，瞧着面生，无人认得。”
“带人过来瞧瞧。”
很快，两个小太监抬人过来，经过松枝和绮红辨认，便是这人在荷花池处给紫清递了解酒茶，也是她跑来紫清住处绊住绮红，叫她一时不能出门去迎紫清。
那宫娥身上还藏了一纸信件，证实此事是被马昭仪指使，手段也是如出一辙的利用家人性命威胁，自知马昭仪心狠手辣定不会留一条生路，故提前备好了信纸以便日后指控。
马昭仪瞬间瘫倒在地。
“这么喜欢用家人性命威胁…好，朕成全你。”耶律阿齐冷冷地瞧着马昭仪，“传令下去，马昭仪母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女子充官妓，余下之人流放三千里，即刻行刑！”掷地有声。
马昭仪整个人仿佛瘫倒在地，她用力抓着耶律阿齐的衣角，“皇上，不是臣妾，臣妾是被人冤枉的…臣妾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请皇上明察啊！”凄厉的哭声在殿内响起，“皇后，救救臣妾啊，你说啊，皇后娘娘！”
耶律阿齐有些头疼地看了看殿内，好像生怕紫清被吵醒，“至于马昭仪本人，以及婢女二人，便交给皇后亲自处置，”他看向萧皇后，“想必皇后不会叫朕失望！”
“是。”
“不…不…皇上，你听臣妾讲，是皇后，真的不是臣妾，是皇后啊皇上…”马昭仪脸色煞白，恨恨地看向萧皇后，大声吼道。
“带下去吧，莫要扰了皇上和娴妃安宁。”萧皇后淡淡道。
屋内聒噪的人群散去，很快就恢复了安宁，耶律阿齐的眉心却并没有因此舒展开，他长吐一口气，坐在身后的圆凳上沉思着什么。
“今日之事怪异，皇上竟如此武断？难道真是马昭仪？”淑妃走在路上小声道。
“此事与我们无关，便不要多管。在这宫中，明哲保身才最要紧。”容妃拍了拍她的手，“快些回去歇息吧。”
淑妃吐了吐舌头，与她拜别回了自己寝宫。
到了殿外，萧皇后附在佳儿耳边道，“放心吧，你的家人，本宫会好好照顾。”
佳儿双眼含泪，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萧皇后，被几个小太监拖着下去了。
马昭仪形如鬼魅，鬓发散乱，被人连拖带拽带到了一处隐蔽拐角处，“皇后，你害我！”
“蠢货…”萧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主意是你出的，难道你叫本宫去做，本宫就会乖乖去做吗？你安的什么心思，本宫会不知道，你当人人如你一样蠢笨？”
“你！”马昭仪气急！
“放心吧，本宫与你始终是一条战线，就算你死了，本宫也会替你解决掉她，你就放心去吧…”她挥挥手，有人上来堵住了马昭仪的嘴，把呜咽着的她拖了下去。
等萧皇后慢慢回到自己寝殿，赫然发现耶律阿齐等在殿里，她扶了扶头上珠钗，规矩行了一礼，“参见陛下，这么晚了，不知陛下可还有什么事？”
“不要太过分了。”耶律阿齐攥了攥拳头，“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吗，朕这次是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否则…”
“手段高不高明不要紧，有用就行…”萧皇后竟也不害怕，掩了掩嘴巴娇娇一笑。“多谢皇上还记得父兄的恩情，没有忘记当年助皇上夺得帝位的事情…”她凑近耶律阿齐，“前太子妃和那个孩子可是还没找到呢…不知道陛下现在还会不会做噩梦呢…”她又娇娇笑了起来。
耶律阿齐猛地一下把她推开，“真是令朕厌恶至极，本想着与你相敬如宾，是你偏要如此恶毒。”
“见过了如胶似漆，谁还会想要相敬如宾。”萧皇后毫不示弱地瞪着耶律阿齐。
“好自为之！”耶律阿齐面色铁青，又沉沉吐了一口气，大步走出萧皇后的寝殿。
萧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状似不在意地扭身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