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刚刚见到尖刀一组派出的接待员的范闲微微一怔，然后手指轻轻擦着手杖：“对不起，改约吧，我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忙。”
“已死者未死”
接待员疑惑的看着范闲，眼中全是不解：“范闲先生，您明明同意了今日前来配合我们的调查。”
“没有正式的行政文书，没有强制性，范某有拒绝的权利。”范闲平静转身，脚步慌乱的向着反方向走去。
接待员满脸慌乱地跟了上来：“等等！范闲先生！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配合，您到底是因为什么临时改变的主意？”
“我很久没来月经了有点月经不调，我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范闲脚步慌乱，手杖也当做一条腿，两条腿当做四条腿快步远离了收容中心。
“月月经？”接待员看着范闲的背影，陷入了凌乱中。
你一个男的要是每个月都会流血的话那才是大问题吧，你他妈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好好找个借口！？
“不行！你他妈的！你他妈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接待员赶忙冲上前一把拉住范闲的手腕：“范闲先生，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回去复命，我会失去工作的。”
——我他妈不走你就得失去生命了。
黑黝黝的枪管从范闲体内冒出，捅进了那接待员的嘴里，把他整张嘴塞得满满当当，舌头都动不了一点：“再不放手你就死。”
感受到口中步枪传来的刺骨冰凉，接待员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枪就是联邦最好的提神醒脑药，这位接待员瞬间明白了比起工作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在接待员松开手后，范闲杵着手杖狼狈快跑离开。
角木蛟在范闲的视野里不断闪烁满脸迷茫的看着范闲，最终一根断指插进了范闲的耳朵眼里，头颅挂在范闲的裤腰带上满脸不解：“虽然你之前有简单和我说过你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我也有依稀一点残缺记忆，但是”
范闲脚步越来越快，赶忙掏出一块腕表打车离开收容中心所在区段。
“您好，安德斯交通服务为您服务，请您说出您的目标地点，我将提前计算本次车费。”车载ai发出了冰冷的声音，一个面色祥和的男性面部投影在驾驶位弹出。
范闲攥着手杖急迫出声：“我要离开梦都，哪个方向都无所谓，速度要快。”
在范闲身旁静静立着的角木蛟头颅满脸迷茫：“南部思枉、异兽身躯、圣三一、青龙神君你这疯子，你是能找死的，随便哪个暴雷你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还有机械神教
“不是我能惹事，而是联邦越来越乱了，大势所趋罢了，现在我随便出趟门去补充弹药，都能遇到十个邪教徒。”范闲长长吐了口气，将手杖从身后插进体内：“现在的邪教遍地都是，只不过是都不上台面，也就旧日福音教会真有点东西比较上台面而已，有些邪教甚至是三星秘师搞出来的，三星秘师，三星秘师他搞得了邪教吗，现在好了，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上不了台面又找不到台阶下。”
范闲的所作所为，让出租的车载ai冰冷祥和的脸色迅速变得震惊不解。
安德斯ai惊疑不定的看着范闲：“客人，请问您是否需要前往最近的医院或者公立医疗中心肛肠科挂号治疗？而且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在自言自语，请问您是否有精神相关疾病，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重新为您规划路线，前往最近的精神卫生中心或者公立医疗中心。”
范闲果断拒绝：“不用，我是乱秘师。”
安德斯ai的面部投影重新变得冰冷且祥和：“明白了。”
这就没问题了，接触过原砒的人这个样子是十分合理的。
“大势所趋？历史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角木蛟轻轻吐了口气，满脸迷茫：“尤其是这个圣三一，你就特么离谱，差一点九星人间真圣的东西你都能招惹上，特么的青龙大人很大可能也才六星啊，联邦明面上的九星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完，要不是你那个挂逼的秘术咱们跑都跑不了。”
范闲陷入了沉默，很显然，他一个人的心声对于旧日福音教会的布置还是太过薄弱，虽然他之前强行给圣三一加了鸡哥设定，相当于给一坛佛跳墙里加入了大便，强行降低了圣三一的位格。
但如今，已然降临的圣三一显然不满足于维持现状，就像一坛佛跳墙被加入了大便后不甘彻底浪费，试图烹饪成新型口味的珍馐佳肴。
——降临后这段时间 圣三一开始趋近于人了吗？操！那鬼东西到底在收容中心经历了什么？收容时他又被做了什么奇怪的研究？到底做了什么研究？圣三一这个福音回响出的人造产物都具有完整思维逻辑开始试图绕开收容中心重新晋升了？
思索着，范闲心头一跳，猛的抬头看向角木蛟，声音略有些颤抖：“你之前说，圣三一在尝试用我晋升攀升位格？”
“我所知的你都知道，你自己看不出来？”
范闲神情有些恍惚，嘴角轻轻勾起，痴声低喃：“茫然不知何所往，心海无垠浪滔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这是？”角木蛟略有些不安的看着范闲：“你的病情好不容易才好转那么一点，现在又开始发病了？”
“福音福音会回响我”范闲痴喃着看向安德鲁ai：“转道回头，把我送回起点。”
“福音？”角木蛟恍惚间明白了范闲的想法。
既然福音的本质是一台随机许愿机，既然旧日福音教会有能力让福音稳定的回应自己的愿望，那为什么不许愿重新续上秘师道路呢？甚至是许愿
安德鲁交通服务的ai没有多说话，而是按照顾客的要求更改了行车路线。
出租很快驶到目标地点，范闲匆匆忙忙下车，赶忙联系了收容中心的接待员，迫不及待的等待着。
角木蛟已然明白了范闲想做什么，不安地看着范闲，低声劝阻：“范闲，你那个秘术不是无敌的，你是会死的，你看我，现在你我一体后，我就不会忘记你每次回溯的经历，也许那是升华成九星的仪式你明白吗？如果他真的是要用你晋升”
“见机不遂者陨功。”范闲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你的司姐，也是千年的妖魔，孤身一人来到这个时代，她为何到死前都只是拿着联邦对旧日遗民的人道补贴开了间小店的小老板娘，而范某在死前却挣出了千万的身价和在一地根深蒂固的人脉？”
角木蛟一时瞠目结舌，该说什么？注定吗？因为有青龙的布置所以是注定的吗？哪怕是针对范闲带着钦定意味的布置，可范闲在凯恩街的成就是关键的吗？
见机不遂者陨功
角木蛟的表情依然纠结：“可是”
本来都准备收拾东西卷铺盖走人的接待员不得不匆匆忙忙赶回来，不解又欣喜的看着范闲：“范闲先生，您居然改变主意了？”
“没错，刚才我来月经了，我的月经不调突然自愈了。”范闲一把抓住接待员的手腕：“现在，速速和我去面见伟大的圣三一大人。”
而后直接迈步，生拉硬拽着接待员向前行走，很快就把接待员拉扯得跌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角木蛟纠结了许久后苦笑一声，头颅滴溜溜滚在范闲脚边，仍然耐心劝解：“我知道你可能是想借助福音，可是我们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我们对了，你的灵丝，我们可以尝试在旧日福音教会安插卧底！我们甚至可以亲自潜入！”
角木蛟看着范闲，眼中带着希（xi）冀：“而且，而且整个联邦不可能只有旧日福音教会拥有利用五级污染天灾【福音】的能力吧？只要我们耐心一些，总有更加安全的方法”
“那太慢了。”范闲依然拉着接待员脚步未停，范闲攥着接待员的手腕，比接待员本人还要轻车熟路的拉着接待员前往收容中心，从接待员的兜里掏出验证卡摁着他进行多重权限验证后，快速穿行在收容中心的走廊里。
只不过有个小问题，跌倒在地接待员不知为何在范闲的挣扎下痛苦挣扎，十分让人不解。
角木蛟看着范闲再次忽视了自己的想法，无奈的叹了口气，浮空的断指勾住范闲的头发：“你他妈到底明不明白？之前那次死亡回溯里那鬼东西的状态无疑说明，这契约绝对不是口头的契约，他和虚天仪一样，他绝对有能力担保你一定会去履行。
四神会至今还被虚天仪所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现在都在作为角木蛟按照虚天的意志清扫妖魔，你明白吗？和九星签订的契约，不是那么容易赖账的吗，而且是它随时能赖账你不能，婚姻法都他妈没这么霸道！你这是你这是——”
“是与虎谋皮。”范闲缓缓停下了脚步，俯身抓住角木蛟的头发，把他的头颅提在自己面前，轻声安抚：“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赌一把吗？不要怕，只是预知，不会有问题，只是预知。”
角木蛟瞳孔微缩成针眼大小，嘴唇微张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范闲静静看着角木蛟：“现在有一个白嫖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怎么能拒绝它呢？”
角木蛟怔怔看着范闲，随后露出了苦笑，浮空的断指一下下点在范闲额头：“你啊好好试试吧”
说罢，二人不再多言，范闲看着趴在地上，不知为何下身和胸腹衣物莫名破损流血的男性接待员，一把提起还在奄奄一息的对方，将对方当做人形，要是打开了收容单元的大门。
无声的静谧中，收容单元的金属闸门缓缓打开，范闲丢下因为二弟和身上被磨伤而痛至抽搐难以喊叫的接待员，迈步跨入浅蓝色的屏障走进了收容单元中。
在范闲重新进入s-171收容单元后，收容单元的门猛然落下，只留圣三一和范闲在密闭的空间中。
范闲一甩袍袖，强行让自己内心平复下来，缓缓走到正在闻鸡起舞的圣三一身旁：“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终于来了，迷途的羔羊。”圣三一停下舞步，抱着篮球，回头微笑着看着范闲。
“有话就直说，不要再跳了，我的时间非常值钱，现实意义上的非常值钱。”
圣三一静静看着他，随后轻笑一声，似是明白了什么：“看来，我的小羔羊是心急了。”
“羔羊呀，我想与你订下我们的约。”圣三一的右手轻轻抚上范闲的脸颊：“我来到地上，便是要与羔羊签订我们的约，而你是我如今唯一的羔羊。”
范闲看着圣三一，面色平静的直言提出了条件：“我需要能让福音回响的仪式，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我需要你给我能让旧日福音教会信服的信物。”
“你需要福音？”圣三一的神情微微一僵，有些不解的看着范闲：“羔羊，你可明白？福音的回响从来就不完全，你所获得的与你所祈祷的也许截然不同。”
见范闲不为所动，圣三一思索一二，缓缓出声距离道：“羔羊，在旧日福音教会中，颂唱者十三世曾向福音低喃，乞求永生。”
尽管范闲通过语义明白，圣三一会在此时提出来就说明这位所谓的颂唱者十三世的最后下场显然并不算好，但他还是忍不住发问：“他成功了吗？”
“成功了，如你所见。”圣三一缓缓后退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他那让范闲隐约间似是看到了一位故人的皮囊表面浮现无数条竖线，然后他的血肉如同被人剥开了一样一条条一层层的脱落，露出了他白骨骷髅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