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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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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受这低沉沙哑的声线蛊惑,江秋屿竟然真的停了挣扎。mbaiwenzai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翻转过来,感受到身后的凉意才彻底想起来要逃。

    屈膝向前还没一步,下一秒就被许懿礼摁着腰压下,再也动弹不得。

    江秋屿摁着腰跪趴在沙发上,奋力回头,唇周肌肤泛起一层骤然扩散的红晕,尤为显眼因为他的肤色纤白如雪。头发散乱地散落在被子上,宛如沾湿了晨露的花苞,只需一缕阳光,即可勾勒出那盛开的娇艳景象,引人注目。

    可惜的是,江秋屿自己却无法目睹这一切。

    落地窗的窗帘终于被拉上,室内灯光依旧。

    能看见江秋屿抱着抱着屈膝团成一团窝在沙发上,他头发凌乱着,眼尾很红很红像是哭过,露在外的肩膀和脖子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

    神情也显得有点神游天外。

    这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了,一准以为他被人给糟蹋了。

    当然事实上其实也没差。

    但是等到卫生间里的水停止,里面的人围着浴巾走出来,他就像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提起抱枕扔过去,愤怒道:“王八蛋!我说了多少次别在这里!!”

    许懿礼显然心情超好,抬手接住他扔来的抱枕。

    “后来不是听你的去了别处。”许懿礼淡淡道。

    江秋屿听了这话,不知道脑袋里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爆红。

    因为他知道许懿礼说的什么意思,后面直接拉上窗帘趴在窗前。嗓子都有些沙哑,到最后意识已然模糊。

    但清醒后就是很不开心,抓起身旁的抱枕作势还想丢过去。许懿礼没有如他所愿,走上前拿过抱枕并揉揉他的脑袋顺毛。

    “我带你去洗澡。”

    “哼。”

    江秋屿偏过头任由他抱住往浴室走,朦胧的水汽熏得他身体渐渐放松,任由许懿礼清洗。

    “以后不许这样了。”他小声说。

    “这个,再议。”

    “你”江秋屿气急,扬起水朝许懿礼脸上泼去。

    洗干净的江秋屿在窝在茶几边缘吃水果,许懿礼收拾好浴室出来时就看到江秋屿裹着浴袍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沙发毯的一角,头发半湿,眼角的红还未褪干净,手里捧着一碟子水果。

    一眼望去可怜极了。

    从这个侧面来看,眉角整齐干净,眼梢又很长;这种长相在男性身上有点过于秀丽,但他鼻梁却出乎意料地直,因此中和了过分柔和的观感,显出微许冷冽的气质。脸颊又呈现明显的消瘦感,然而这使得面部线条更为突显和优雅。从鼻梁延伸至嘴唇的轮廓几乎毫无瑕疵,犹如一尊苍白而精致的大理石雕塑。

    真的是又纯、又欲。

    许懿礼看着这一幕感觉一颗老心都要化掉了。

    许懿礼问:“怎么不去沙发上吃?”

    江秋屿翻了个白眼,意思当然很明显。

    他再也不能直视这个沙发了。

    许懿礼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撑着腰把人抱到沙发上,接着单膝跪在江秋屿身前给他揉有些磨红的膝盖。

    “跟我回家吧。”

    “???”

    冷不丁冒出这一句让江秋屿没反应过来,一颗草莓卡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这么叼着半颗草莓盯着面前的许懿礼。

    该说不说这世道睡完还愿意带回家负责的男人不多,尤其是许懿礼个高活好还有钱的主。

    可是江秋屿遇到这样的绝顶好男人的带回家请求第一反应居然是退缩。倒也不是担心许懿礼的父母对自己不好,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怕他们对自己太好,反而让自己有些无措。

    少时经历的苦太厚重,伤口忒深,以至于即便到了现在,刀口留下的疤痕是那样的重。重到不敢再次经历好或不好。

    隋望的父母对自己好自己可以受着也乐的其中,因为是自己挚友的父母,可以当做最亲近的伯父伯母,就像自家亲戚那样。

    可许懿礼的父母不同,虽说不知晓未来会怎么样,一辈子这三个字太郑重,但此时此刻的江秋屿是希望和许懿礼一直在一起,直到尽头。也就恰恰说明了见父母这件事的意义。

    江秋屿是个对事对人都分的很清楚的,世界非黑即白,朋友和男朋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用对待朋友父母的方式对待男朋友的父母。但如何对待男朋友的父母他没有经验也完全不懂该怎么做。

    于是他低头微微弯腰捧起许懿礼的脸,一字一句满脸真诚道。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就再来一次。”

    江秋屿:“”

    最终在沉沦中含泪点头。

    ==

    这周是个好日子,至少单纯对许懿礼来讲。

    由于江秋屿对回家见父母这件事表达了强烈的反抗,虽然在许教授专政□□的暴力威压下没什么用。但考虑到江秋屿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善良细心的许懿礼最终决定让自家父母登门拜访。

    此话一出引起江秋屿尖锐爆鸣。

    “不是!你疯啦?!不过啦?!你个大聪明是怎么用你120的智商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丫的让隋望夺舍了吧?”

    而许教授异常无辜,眨着水灵的眼睛问:“我不是怕你紧张”

    江秋屿拍案而起:“你第一天谈恋爱是吗?怕我紧张不是应该推迟见面吗?还用我教你吗??”

    许懿礼假装思考了两秒,然后认真回答:“不是,不推迟,可以教。”说完又补充:“但面还是要见,你可以自己选方式。”

    江秋屿:“”

    无了个大语。

    最后打电话咨询了隋望,甚至还问了不婚主义沈既明的意见,最终还是定下了登门拜访的方式。

    对这方面完全是小白的江秋屿在前一天就开始紧张,傍晚躺在床上睡不着,在心底打了无数遍草稿,自我介绍应该怎么说。

    ‘叔叔阿姨您好,我是许懿礼的男朋友?情允许我们交往?’

    不对,不应该是允许,毕竟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许懿礼的伴侣,很荣幸和你们见面。’

    太官方太生硬,不好不好。

    身旁的许懿礼感受到旁边辗转反侧的男朋友,伸手搂到了自己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别怕,我父母人很好,上次不是见过我妈妈吗?她人很好的对吧?我爸爸虽说有些古板,但他也已然接受我们的关系,对待这份感情只有真挚的祝福,况且你还有我,若不是又万全的准备,我也不会叫你回家对吧。总之,一切有我,我会安排好我们的一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阻碍,相信我,好吗?现在闭上眼,睡个好觉。”

    许懿礼的话就像定海神针,可以抚慰他汹涌波涛的心。

    他翻过身钻进许懿礼的怀里,由于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是担心你父母,我是担心我自己我怕我说不好话,做不好事,惹得你父母不开心”说着头又往里埋了几分,似乎是想把整个人都融进对方的骨血里,“我已经做错一次了,我不想再做错第二次,我怕”

    我怕我承担不了第二次做错的后果,我怕今后真的无人再爱我。

    我怕因我而起的巨浪又一次压垮这个满目疮痍的心。

    许懿礼眼底满是心疼,他轻抚怀里人的后背几秒钟,确定他平复下心情后,捧着对方的脸抬头,就像之前在沙发上那样,只不过角色互换。

    他说,“乖,看着我,听着,江秋屿。”确认他的眼神对焦后继续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一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世俗不容纳这颗真诚炽热的心。错的是那些明知你并未做错任何事,但还是举起三千毛瑟枪挥向你的人。错的是你的父亲,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把罪责强加到你的身上,在你身上倾注百倍千倍的苦楚以便缓解他内心的全能自恋。”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重,重到不像是作为合格男人能对自家男朋友的父亲说出的评价。但此时他顾不得其他,他只想让他清楚,他这些年承受的苦与难不是因自己而起,而是他人的怪罪。

    怪罪别人已经写入了他们的基因。因为要把无法掌控的感觉推出去,人会有一个僵化观点,每件事得找一个责任人。

    更深层次的追究是潜意识里有一个无法触碰的点,那就是我不够好。所以每件事情需要指定一个罪人。

    我很恐惧是我自己,但又不能是我自己。所以找一个人去怪罪是我能为自己开脱的最好办法。

    这也可以解释很多社会现象背后的原因,比如扶老人反被讹,是老人无法接受自己不能掌控身体的事实,所以需要找到外力来推责。比如医闹刚发生时,主流媒体很容易先站对患者去谴责医院,谴责相对个人更强大的机构,看起来更公平,而当真相浮出水面反转,往往令人咋舌。

    江秋屿的父亲亦是如此,接受不了自家儿子的性向,选择怪罪儿子、另一位孩子、老师、同学、甚至于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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