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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懿礼思绪一片空白,一瞬间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像是整个世界都在瞬间消失了一般。mwangzaishuwu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接着他听到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许教授,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刹那间,原本努力平静的心跳突然像是被这句话触动,又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是一股积压已久的波澜涌动在他的内心深处。这句话好似一个密钥,把他藏匿很久的心思挖出来,展现在明面,摆放于高台。
如果不是这句话,恐怕他许懿礼这心思,还要隐藏很久很久。
许懿礼在驾驶座坐直,歪身看着他。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许懿礼说。
第一次在花店见到你,初春的暖阳顺着玻璃洒在你的身上,你的花上,毫不夸张,当时的你好似坠入人间的天使,我卑微入骨却只敢窥视你的美。
第一次听我的讲座,座无虚席的讲堂里,我一眼就看到那个发着光的江秋屿,你说过在讲台上的我是发着光,可在我心中,你又何尝不是那光的中心,好似丁达尔效应,自从遇到你,我的光才有了形状。
校友会你身着白衣唐装,手捧鲜花,垂眸点茶。
你是骄阳、也是晚霞。
海棠花盛开,我愿拥你入怀。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过去肯定很辛苦,苦到让我不敢触碰你,如果不是今天你的动作,你的这句话,我可能很久很久都舍不得,舍不得爱你。”
江秋屿听着这番话,此时他歪着脑袋和许懿礼对视,双颊微红,额前的碎发恰到好处的微微遮住双眼,好似有些迷离,增添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人更想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一些。
“对不起啊。”好像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很久,江秋屿发出一声轻叹。
“不要说对不起,江秋屿是世界上最好的江秋屿。”他想说‘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话到嘴边,却改口。
“你对得起任何人。”
说这话时,江秋屿身体前倾,抱住了许懿礼。
好瘦,这是许懿礼的第一感觉。
江秋屿的下巴乖巧的抵在许懿礼的肩上,呼吸落在二人的脖颈皮肤上,亲密接触间鼻翼充斥着淡淡的,未消散的酒气。
这场雨来的及时,冲刷了路面的尘土、灰霭,也冲走了两个灵魂间隔的雾气。
车窗外是今年最后一场绵绵春雨,如花针、如棉丝,如湿漉漉的烟雾。盏盏华盖,如点点浮萍,待这一春雨停,抬眼满目清明。
车窗内的他们静坐其间,沉溺此刻相拥,缠绵缱绻。
明明是两个爱惨了的人,却又那么克制。
他们始于第一场春雨,爱于最后一场春雨。
虽然江秋屿的酒量让陈修练出来了,即使喝的再多脑子也还算清醒。但这种情况往往有时候是最尴尬的,因为身体会不听使唤,但意识还很清醒。说白了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些不算违背本意但就是很尴尬的事情。
比如现在,许懿礼拍了拍江秋屿的背,哄到“先回家。”但江秋屿非但不撒手,还把放在背上的手攀上了他的脖子,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甚至还咬了一口。
结果就是许懿礼顶着脖颈处的牙印往前走,醒酒的江秋屿在后面边跟着边找地缝。
可惜这场春雨来的实在是太及时,地缝都被水冲走。比酒桌上脸还红的江秋屿只能这么跟着到了许懿礼家。
“你在沙发坐会儿,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许懿礼换好鞋,嘱咐了一句,歪着脑袋去了厨房。
之所以歪着脑袋,江秋屿最有发言权,喝多了不懂控制力度,那一口实在的很,一点儿都不掺假。
江秋屿红着脸瘫在沙发上,满脑凌乱。
是真的很凌乱。
许懿礼走进,看到沙发上那一滩江秋屿,轻笑了两声,把手里温热的蜂蜜水递给他关切道:“喝了会舒服点儿,头还疼吗?”
江秋屿瞬间坐直,摇了摇头算是回应,然后老实巴交的接过蜂蜜水,小口啄着。
许懿礼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我当时害怕极了。”
“咳咳”江秋屿一口蜂蜜水差点喷出来,捂着嘴愣愣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晚上没吃饱,要加餐。”说着,歪了歪脑袋。
许懿礼的这句玩笑开的合时宜,至少江秋屿没有那么不自在了。脑袋还有些懵的江秋屿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他只是直观的感觉,自己没那么尴尬了。
一口一口啄完了蜂蜜水,江秋屿脸色也好了很多。
“谢谢,今天喝的实在有点多,你脖子还疼吗?”
杯子放回茶几上,江秋屿看向那个牙印,挺红的,但估计没破皮,幸好自己不够高,咬的地方在脖颈处,而不是脖子上,不然更疼。
“现在好多了,你刚咬的时候,我眼泪都出来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那你还挺坚强的。”
“过奖,我也没想到被咬后还能受到安慰。”许懿礼回到,“不过这个安慰换成别的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江秋屿已经差不多醒酒了,他听的懂每句话背后的含义,包括这句。
“你想说,亲你一下吗?”江秋屿也不扭捏,直接问道。
“对啊。”许懿礼也大方承认,后又夸了一句,“真聪明。”
江秋屿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应那个安慰,反而问了一句:“许教授的父母,知道你的性向吗?”
许懿礼大概没想到江秋屿会在这么暧昧的时候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调整了下坐姿,较为正式的答道。
“抱歉一直没跟你提过,是因为我觉得我的父母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我父亲是国学讲师,现在退休,你知道的。我母亲也是教师,教雕塑,现在偶尔会开两节课。老两口都知晓我的性向,我在高中知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的时候,父母就知道了,但毕竟老两口都是接受传统文化熏陶的老教师,那个时候他们不太能接受,但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对吗,慢慢就和自己和解了,到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他们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了,并且他们会真诚的祝福我的每一段感情。”
“你的父母接受?”
“算是接受,也算是一种无奈吧,如果有可能,他们何尝不想我和别人一样,娶妻生子,安稳度日呢?当然让他们接受也少不了我隔三差五的劝说加洗脑,其实性取向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固定的。的确,因为生理、心理的原因,人爱上异性的概率要大得多,不过这并不能说明同性之间的爱就是异类,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个小概率事件,但即便小概率,也有发生的可能。真的遇到吸引自己的那个,男的女的都好,也都不重要。我父母老实本分,教了一辈子的书,这些道理,他们自然也懂,只是那段时间他们无法接受而已。现在好了,轻舟已过万重山,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可以带你见见两位老人家,他们肯定会很喜欢你。”
许懿礼平静的阐述这段过往,没有提当年是如何劝说,也没有说当年他父母知道后有多么不能接受,多么歇斯底里,没有说那个时候已经降到冰点的家庭关系,他这样只想告诉江秋屿一个事实,他所关注的家庭关系,绝不会成为二人的阻挠。
江秋屿听完,垂头沉默了一会儿,眼角微红,眼底逐渐浮起朦胧。
“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会说和男人谈恋爱很辛苦。”江秋屿抬起头,望着许懿礼,“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等你了解我了,再决定要不要这个安慰。”
“好。”
“我比你稍晚一些,是大学的时候。”江秋屿吸了口气,“其实感情没有什么辛苦,那段时候确实很开心,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的家庭,很不完整。”
“大学谈恋爱后,我不知道算不算初恋,因为他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没谈过。”
“那就算的。”许懿礼答道。
“哦好,那就算。”又接着说,“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明白这种事说了的后果,就傻不拉几的约定好,两人一起出柜。我母亲在我初中就生病去世了,我父亲忙着做生意赚钱,不怎么顾得上我,当时我想着,出柜而已,反正我父亲不在意我,这种事也不在意。说了后,当时的场面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多,我父亲疯了一样的打我骂我,还闹到学校,闹到对方的家里,场面很不好看,甚至为此休学了半年。然后闹完,我父亲就不要我了,是真的不要了。直接分家,还把我的户口迁出。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是在派出所办户口迁移。”
“当时是大三,给我留了一个房子和一笔钱,就不再跟我联系了。我朋友都以为是我还没原谅我父亲,其实是他,是他不要我了。我20岁,就没家人了。我来北京,也是因为隋望是北京人,我想至少有他这个朋友,或许不那么孤单,隋望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每年过年过节,都把我往家里领。”
用了五六年,才堪堪调整好自己,这么多年不敢触碰感情,如果不慎碰到了,就好似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这个过往,江秋屿叙述的很平静,就像在讲述一段平和的故事。看着样子,似乎是放下了,也似乎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