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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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煊迈着轻巧的步点,越过门槛走到十三镖师面前。gaoyawx
“我已将呈令堂中对应的几块令牌取下,主令牌与副令牌相感应,你们兵分几路各自寻找,以防令牌被分散搁置。”
说罢,少煊便将令牌分别发给几位镖师,独留了湛珩的一块。
“寻到令牌,便可嗅到夺取之人的气息,你们便随气息探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有此能耐扰我封阳镖局。”
镖师们领了任务便告了别四散而去,只有三镖师还未行动。
他刚要开口,便听着大门外车马嘈杂的声音,想必是湛瑛他们回来了。
“湛瑛和炽觞去哪儿了?”
少煊和三镖师一同往大门方向走。
“听闻是二小姐让炽觞兄陪同,又去客栈寻找痕迹了。”
三镖师跟在少煊身旁,有些犹豫。
“战神,我知道您与掌门人曾经感情真挚而深刻,这些日子我们只关注到二小姐的情绪,但也深知您的伤痛不亚于她……”
三镖师说话时吞吞吐吐,似乎在考虑合适的措辞。
“这次唤令伤身又伤神,我知道您肯定不甘心于府中等待,哪怕您让我随行也好,寻找掌门人的令牌,还望您不要单独行动。”
“老三,你有心了。”
少煊却握着湛珩的令牌更紧。
“他当年被授予令牌之时,我亲临于此,他签的生死状,笔是我的神骨,墨是我的心头血,没人比我更能感应到他。”
“战神……”
三镖师还想说什么,却被少煊打断了。
她拍了拍三镖师的肩膀,嘱咐道:“万事小心……还有,记得照看好掌门夫人的情绪。”
迎面而来的是脚步匆匆的湛瑛和炽觞,三镖师知道还有其他事情等战神解决,便也不再多言,握拳作揖告别少煊,便从另一个方向带人离开了。
“瞧你们慌张的样子,有什么新发现?”
少煊搂过湛瑛,顺了顺她的后背,怕她跑得太快喘不上气。
“我们被人袭击了。”
炽觞紧随其后,等湛瑛喘气的功夫,便先开了口。
听罢,少煊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刚要询问,旁边的湛瑛便瞟了一眼炽觞,抢在她前面插了嘴。
“嫂嫂你别听他吓唬你,我们是被偷袭了,不过完全没受伤,而且还有惊人发现!”
“真的没事?居然还有人埋伏在那里偷袭?你们也不多带点人……”
“好了,我们这不是毫发无损吗,你的小姑子我也给你平平安安带回来了,快听听这丫头的发现。”
炽觞理了理发型,刚刚跟着湛瑛跑了几步,形象全无。
“进屋说吧,我都口渴了,我看你们的进展也不小,正好我们信息共享一下……”
湛瑛和炽觞被偷袭后,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静默了一会儿,却没等来下一次攻击。
湛瑛等不及想一探究竟,却被炽觞按住不能动弹。
于是炽觞先试探性地起身向剑光的方向看去,似乎已是风平浪静。
此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小鬼们也从远处查看情况而归,只是发现了周遭有人停留的痕迹,但此时已不见踪影。
“攻击你们却没有下一步行动?”少煊环着臂思考,“你们当时发现了什么?”
“紫壤,”炽觞喝了口茶,淡淡道,“这丫头鬼精,那么浅的痕迹都被她发现了,我已经让小鬼去查了,紫壤这东西可不是哪里都有……”
“中都边界盛产紫壤,培植的植物多用于制药。”
少煊见没人接话,便抬眼望向两人,一脸疑惑。
“你什么时候对药材土壤这么了解了?”
炽觞翘着个二郎腿打量她,湛瑛也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的嫂嫂对制药可是一窍不通。
“我之前生病,律玦在饭菜里用了些制药植物给我调节,就提起来紫壤培植的事情了……”
少煊脱口而出,话毕后却是三个人都愣住了。
“律玦——就是嫂嫂带回家的那个少年吧?”湛瑛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对嫂嫂可真是好啊,我一定要见见他!”
而往常最多话最爱调侃律玦的炽觞,却一声不吭,少煊也因着此时的尴尬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先不提这个……”
少煊干咳了几声岔开话题。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紫壤,可只是找到紫壤的痕迹,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也无法指向特定的人,不至于对你们下手吧。”
“对,重要的是这个。”
湛瑛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灿灿的赤色羽毛,少煊在见到它的刹那间便直了眼睛,惊讶之色毫不掩饰——那是太阳神鸟的羽毛。
“我的赤翎?”
炽觞不徐不疾地叙述着:“那人攻击我们,是想阻止我们继续待在客栈废墟里找线索,那就是说客栈里确实留下了什么痕迹。”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反而我觉得那人的出现其实是在提示我们,当时的行动是正确的——”
炽觞扬起脖子,一脸得意。
“而且我们当时,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因着那个神秘人的攻击,我们又久留了会,这不,还真让我们发现了!”
“可是如果当时这根赤翎就在那里,老三他们应该会发现才对啊。”
“这是哥哥的考量,”湛瑛摇了摇头,继续道,“他把赤翎碾碎了撒成金粉散落在客栈里。”
“湛珩大概是觉得这根发光的毛太显眼了,才想到这个办法,怕被对方察觉。”
炽觞咳了几声,嬉皮笑脸道。
“幸好上次受伤你输了神力给我,当时丫头发现金粉的痕迹,我就催动你的神力将它复原了……”
话音刚落,炽觞就吃了少煊一脚。
“那神力是给你护体的,你倒好,随便催动,要不要命了!”
湛瑛见少煊发了脾气,赶紧抱着她安抚:“嫂嫂嫂嫂,都是我不好,是我执意让酒鬼哥哥陪我的,他也是为了帮我的忙……”
说是生气,少煊更多的是着急,上次炽觞伤势严重,她总怕他现在身子虚,担心是难免的。
“你要不要用神识看看这根毛?既然在湛珩的手里,莫非是你俩的定情信物?”
炽觞一脸调侃的表情,等着看少煊不好意思的模样。
谁想,少煊却笑着环着臂,理所当然道:“这都让你猜到了。”
炽觞愣在那里,湛瑛想问些什么却不敢吭声。
而少煊刚刚的表情也稍纵即逝,仅剩落寞,小心翼翼地将赤翎攥在手里,良久无言。
炽觞见她这副神情,便向湛瑛招了招手,示意两人给她留一些空间,在外等候。赤翎的金光奄奄一息,在微弱到快失去光泽之时,少煊攥着它的手突然用了气力,神力便投入其中,再次熠熠生辉。
而她,也在这遍体鳞伤的赤翎之中,看到这么多年,湛珩藏匿其中的记忆素。
少煊与湛珩相识时,他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甚至还没正式成为封阳镖局的镖师,拥有自己的令牌,两人互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只是单纯又迅速地坠入爱河。
那段时间少煊早已抛开人间闲散事,在鹤梦潭乐得悠闲。
炽觞见她平日里无所事事,简直虚度时光,索性劝她到城中找些感兴趣又有意义的事情做,找回些做人的价值。
虽然少煊嘴巴上不饶他,实际却很受用,她也觉得自己过度的悲伤与刻意的潇洒掩埋了她许多真实的情绪和理想的足迹。
某天,她正装扮漂亮、兴致冲冲地想进城,却被炽觞拦住了。
“你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怕自己还不够招摇吗?”
炽觞的眼神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将她打量了几个来回,在少煊质疑和冒火的神情中给出结论。
“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容貌仪态颇为自信,但如此美妙的女子出现在大街上,很难不引人注目,到时候惹上没必要的人或事,岂不毁了你的心情?”
“那你什么意思,到底想不想我进城了?”
少煊被他盯得不舒服,环着臂一脸不快地瞅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拳。
“我的想法是,不如你女扮男装?”
少煊还在疑惑之余,炽觞已经拍了拍手,命小鬼们奉上一套英姿飒爽的男装。
“你早有准备啊。”
少煊抓下那件衣服打量,倒是用心。
“我就盼着你改变主意愿意进城转转,活跃下你沉闷的生活,当然也会考虑到其他因素……我只是觉得扮成男子,你在城中行事会更自由方便一些。”
少煊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屋速速换了装扮,再次出现在炽觞面前时,已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少煊走时特意拉过炽觞交代着:“小鬼们白天好不容易有机会陪陪心爱之人,你就别拆散了人家,非安排他们跟着我到处乱转,倒真像了孤魂野鬼。”
“我什么时候安排小鬼们跟着你了……”
炽觞撇撇嘴不认账,少煊也懒得和他斗嘴,反正她的交代到位了,若是他又干了什么多余事扰了她的心情,挨了打她才不心疼。
看似上街闲逛的少煊其实心里早有盘算。
——多年前诸神尚在时,她还是个顽皮孩童,梦神晏初为打磨她毛躁的个性,专门请了画师教她画画。
起初她还表现出逆反的心理不愿意动笔,可当看到画师将正在弹琴的晏初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仿佛跃然纸上,便动了心。
只是后来她没学出个什么成绩,耐着性子画了几笔,没过多久,便出了天地大劫那档子事。
于是此次她前往中都城内,实则是寻到了一位德高望重又技艺精湛的画师,想听听他的课受教一番。
而她与少年湛珩便是在画室相遇的——湛珩随父亲走镖至中都却犯了大错,被父亲勒令留在此处待其归来,湛珩愤懑不平,想找点事做疏解心情,便溜进了画室。
这随意的举动,便让他一眼瞅见了女相男装的少煊。
——这便是湛珩当时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