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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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柯站在一旁汗颜,他也不知道律玦这个冷脸男到底哪里吸引到自家少爷了。mwangzaishuwu
“或许,少爷少一点聒噪,也会有律玦公子这般沉稳。”
盛钧儒正沉浸在对律玦的崇拜中,完全不在意大柯对自己的调侃。
“你不懂,如果阿娘当时给我生个这么有安全感的哥哥就好了,我又何必再特地演出戏,扮扮恶人把人家强行留下呢……”
“少爷又不差这点钱,想跟他交朋友,直言便好,做什么要给律玦公子下套?”
“他一个没钱的异乡人,你不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又是怎么闯得进来的?说他没有目的我是不相信的,阿娘云游在外,我得守好西州城,不能让可疑之人钻了空子,把他放在身边,总比让他满城乱跑好……”
盛钧儒正色回答,但话音刚落又变了神情,一脸悠闲。
“再说了,有钱不赚也不合适啊,我为百姓们自掏腰包,总得从别处找补回来,而且他武艺高强,可护我性命无忧,岂不美哉?”
“我看少爷更是怕他那副单纯模样,在咱们西州没个几天就被商户们骗光了吧。”
盛钧儒却是笑笑没有回应。
西州城大多数人经商,脑子精明得很,本地人的算盘不好打,自然就琢磨到外乡人的头上了。
而律玦看上去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猎物,没准刚进了城,就被哪个商人盯上了。
“他穷得叮当响,真不知道他还能被骗去什么。”
昔日热闹的城郊客栈此刻已化为一片废墟。
这间客栈承载了与封阳镖局多年的交情,大多路线都需途经此处,并在此歇息一晚。
此处本应是最安全可靠的歇脚处,但封阳镖局堂堂掌门人却葬身于此,尸骨无存。
“丫头,心里难受的话,我们先在马车里休息休息,等你平复好情绪,再进去也不迟。”
马车内,炽觞很细心地发现湛瑛在发抖,余光也瞟见她微微发红的眼圈。
但她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便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其实家里的镖师们都翻得差不多了,你也不必亲自来的,免得触景生情。”
炽觞紧随其后,给她撑了把伞遮阳。
“我总觉得有遗漏之处,或许兄妹连心,我能发现哥哥留下的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炽觞点点头,没再多加劝阻,两人前后脚进了客栈的废墟内,他便向后收了伞,快走了几步与湛瑛并肩。
“哪里不对劲吗?”
炽觞见她蹲在一个角落里也不吭声,便一同蹲了下来,往她的视线探去。
“此趟走镖哥哥带了十三镖师其二,还有其他得力助手,即便是对客栈如此放心,有了这段时间的动荡,夜里也不可能不多加防备,我不相信凶手武力如此高强,竟让这么多人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你认为,他们至少是有过缠斗的?但客栈都烧成这样了,也找不出打斗痕迹啊。”
湛瑛摇了摇头,开口道:“你看转角这块墙壁上尚存紫色土屑,这种颜色特别的泥土,在封阳是不可能沾染上的,而哥哥此番走镖往返路线,也不可能经过紫壤,你还记得在哪里曾见过吗?”
“紫壤?你们南方自然是不曾有……”
炽觞思考的片刻,湛瑛已经从怀中掏出手帕,正准备上手直接将这点痕迹收集下来。
“你就别沾手了,脏兮兮的。”
说罢,便拿过湛瑛的手帕,直接上手将紫壤全数包裹在其中。
“回去我让小鬼查查这紫壤的来历。”
“什么情况下鞋子会沾在这种地方啊。”
炽觞蹲得腿麻,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还是你这丫头观察仔细,那帮镖师都是些大老爷们,全挑显眼的地方汇报。”
湛瑛却没回答,完全不怕脏地在地上摸爬滚打,各种尝试可能脚上的泥土会蹭到墙边的姿势。
“丫头丫头,你一个大家闺秀,稍微收敛点儿,想怎么试验指挥我就成。”
炽觞实在看不下去,拦腰一把就把湛瑛捞起来,一手用自己的衣袖蹭了蹭旁边烧得发黑的长凳,把她安安稳稳地扔在上面。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湛瑛仰着个脖子望着居高临下的炽觞,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这位置太低,脚踏上去有难度,但若是身上有紫壤的痕迹,蹭到墙根上就不足为奇。”
“所以是对方脚上沾染了紫壤,在打斗过程中,踹到了我方的身上或其他部位,在被击倒在地时,滚落至此。”
湛瑛又溜到刚刚的墙根,指给炽觞看。
“我们并没有看清脚印的形状,只是我们先入为主,以为泥土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鞋底。”
“有道理,”炽觞频频点头,“所以紫壤的来历就很重要。”
湛瑛却只是摇摇头:“紫壤是自然界的产物,我们只能知晓它存在的地方,却不能以此框定具体的某个组织或某个人。”
炽觞见她情绪不高,刚想开口安慰,便又听到她自顾地说:“总会有其他更细小的线索,容我再寻他一番……至于紫壤,也麻烦小鬼们去查查,至少能缩小些范围也是好事。”
炽觞点点头,顺着墙根的痕迹往对面的方向望去,开口道:“丫头,你跟我比划比划。”
听罢,湛瑛便会意地回过头,伸长手臂作拔剑状。
“当时这里是客栈的大堂,走镖队伍虽算不上庞大,但个个武力都不可小觑,既然他们想将镖局的人一网打尽,之前肯定多少有些了解,也不敢莽撞,我猜他们或许是以客官的身份先进了店埋伏……”
炽觞顿了顿,神色认真道。
“这里还剩了把烧焦的长凳,就在紫壤痕迹附近,你说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便直接在大堂大打出手?”
“之前我们一直猜想他们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各个击破的,但实际可能和他们的预想并不一样?”
“是,湛珩警惕性很高,他们当时进入客栈一定露出了什么马脚。”
炽觞在附近转了几圈,向湛瑛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大火大概是为了毁尸灭迹而后放的,和他们缠斗是有时间差的。”
“可是正面相撞,哥哥他们未必会输。”湛瑛皱了皱眉,“莫非是饭菜有问题?但店家都是镖局的熟人,怎么会……”
“未必,若牵扯上了云绘宗……你忘了他们的看家本领吗?”
“绘梦?可是嫂嫂说了,那都是些障眼法。”
炽觞却只是摇摇头,对云绘宗的绘梦之术他先前只是半信半疑,但律玦的出现让他的预感越发强烈,以及那次因为自己的莽撞和偏执而酿成的大祸……
“她有偏见,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现在这些也都只是猜测,我们先回去吧,跟大家汇总一下信。”
湛瑛刚迈出脚,又回过头望着他。
“谢谢你,酒鬼哥哥。”
炽觞刚想咧开嘴回她一个微笑,突然觉察到越发迫近的腾腾杀气,下意识往前一跃,保护住湛瑛的脑袋,两人一同卧倒在地,躲过了霎时间冒出的危机。
封阳镖局后院的地下通道直达隐蔽的储物阁,只有少数人被允许进入。
此时,十三镖师其三正与各自的心腹将从客栈里翻找出的残骸和遗物一一规整,对应着名册和特征,理清此事的脉络。
少煊赶到时,几个人正在做收尾工作。
“老三,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三镖师摇了摇头,道:“大火将兄弟们的尸首都烧毁了,完全辨不出面貌,每个人携带的令牌也不见了……我们只能找家属来勉强认领,或是凭我们知道的特征……”
“总之,认尸很困难,只是数量能对得上。”
“你说,若是被我们识别出了身份,对下死手之人有什么威胁?”
少煊边往里面走,边跟三镖师讨论着。
“他毁灭现场,破坏尸体,为的不是泄愤或示威,是对其中之人有所图。”
“您是说……掌门人?”三镖师加快了脚步跟在她身边,“他们的目标是掌门人?”
“就算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少煊在一众黑黢黢的尸体前站定,“这里面,或许根本就没有湛珩。”
“可他们要掌门人的尸首做什么呢?”三镖师不解,“我想不出其中缘由,即便是我们认定的云绘宗,他们也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这点我也很奇怪,但我只能肯定,对方确实伪造了尸首,企图混淆我们的视线,夺走湛珩的尸身。”
少煊揭开最后一具尸体的白布,眼神从头扫到脚,紧锁着眉头。
“封阳镖局上下向来精通葬花镖,以极其敏锐的听觉和嗅觉预判危险,将远身伤害在百米外隔绝开,在紧急时刻也是以破灭剑法护身。”
少煊顿了顿,语气沉重。
“但镖师们并不擅长纠缠的近身格斗,按理说茧子应多在使用暗器的食指和中指指缝间,以及握剑的指腹上——可第一排的第三个尸体的手上,却不曾见到这些痕迹,反而是拳头表面的擦伤比较明显……”
“那人的灼烧痕迹也最为严重!”
“此人并非我封阳镖局之魂!只是滥竽充数,想代替掌门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