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节如兄如父

    飞行器以最优选的速度飞往拉姆王子的宅邸，下面的风景飞一般地往后撤退着。在进入巡航速度后，李响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他的身体倾向亚历山大的位置，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亚历？亚历！”

    亚历山大设定好飞行轨迹后塌在驾驶座上，他只来得及对李响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

    刚才好几发子弹都招呼在了背上，如果经验没错的话，五六个贯穿伤是少不了的，幸运的是，他所穿着的作训服可以起到轻量级防弹衣的效果。更幸运的是，李响没有受伤。

    伤口并不很疼，麻烦的是快速流失的大量鲜血。按照一般的情况，大量失血后只要补充血液即可无碍。另外，就极致而言，就算失去浑身的血液，血族也不会简单死去，只要把所有的生物行为限制到最少，就算旱上很久也没关系。

    目标已定，亚历山大可以轻松自觉地进入省电模式，只等到达拉姆王子地盘再做打算。但是，他身边还坐着个李响。而活生生的李响，就是个很好的血罐。

    李响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脸，试图把他唤醒。在李响眼里，鲜血从创口汩汩而出的情形是那么严重，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可不行。况且从人类的角度而言，如果重伤之后睡过去的话，可能就永远睡过去了。

    李响一边继续尝试着，一边在车上找可以用的东西。

    这辆车原不属于亚历山大，自然也不会有常备在车上的医疗箱之类东西。最后，李响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高支棉衬衫，如果撕开的话，可以临时当作止血绷带。但是怎么撕开呢，对了，亚力身上应该带着匕首一类的防身武器。

    李响果断地脱下衬衫，又在亚历山大身上找武器，最终，他在短筒靴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把锋利的电刃匕首。他一边继续叫着亚历山大的名字，一边用刀刃在衣服上磨出个口子，在“刺啦刺啦”地撕出布条后，开始按照救生课程所学的为亚历山大包扎起来。

    他是如此的焦急和认真，没有意识到亚历山大真地睁开了眼睛。在金色却暗淡的眼眸之后，是变成血红的眼白，同时，平时平整洁白的牙齿中，两根长长的犬齿伸了出来。

    正当李响伏身为伴侣扎紧右腿大动脉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寒冷，并且感觉到有尖锐的东西抵上了后颈。

    “这就是獠牙吗？”李响心想，他不敢再动了。要说此刻他不恐惧是不现实的，但是一种莫名的东西使他保持了还算镇静的状态。

    “亚历，你想咬我吗？”李响静静地说，“如果忍不住的话……”也并非不可以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亚历山大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那抵在后脖颈上的利齿感则消失了。李响停了一会儿，擦干了额上的冷汗，继续他的止血动作。

    当李响处理完这条腿，飞行器已经开始进入降落模式，而在舷窗可见的范围内，拉姆王子纤长柔韧的身影已经候在当地了。

    所以，甫一落地，拉姆王子就飞奔而来。

    这位王子顾不上嘲笑李响□□上身的狼狈样。他直接走到驾驶座这边，以极端暴力的方式拉开车门，解除了亚历山大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把自己的脖子送了过去。

    李响还坐在副驾驶上，所以他目睹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拉姆王子用手打开亚历山大紧闭的嘴，用轻柔地声音唱起了曲调奇怪的吟唱，然后，他就把颈动脉送到了亚历山大的嘴边。“是我，你的拉姆哥哥。来吧，亚历，来吧……没关系的。”

    亚历山大仍旧闭着眼睛，明显不在清醒的状态。但是此时，他如同被蛊惑般地蹭了蹭拉姆王子的脸，然后就着舒服的姿势，就这么把伸出来的长牙刺进了哥哥的手腕。

    他是如此饥渴，以“咕咚咕咚”地暴烈方式霸占着拉姆的血液。李响目睹着这一景象，心中燃起了奇怪的感受……他跟亚历山大同居三年，从未见过处于猎食状态下的伴侣。

    而这位拉姆王子的样子，也跟李响认识中风流刻薄的形象不同：他那秀丽精致的脸上此时除了被伤害的痛苦之外，还有着慈爱温柔的表情。

    李响确信，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被吸血行为，而更像是一种牺牲。

    这一献祭行为持续了十分钟后，亚历山大的血明显止住了。他睁开的双眼中，眼白也变成原来清朗的浅蓝色。“拉姆哥哥？”他如梦初醒般低吟着，放开了拉姆王子。

    “哦。我亲爱的弟弟，”拉姆及时消弭了微微痛苦的表情，展开了灿烂的笑容：“你能主动要求来这里，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做了什么？哥哥你没必要……”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拉姆王子貌似轻松地用手绢掩住腕上的伤口，他的微笑更慈爱了。“你能下来吗？还是说要哥哥抱你下来？”

    “我可以下来。”

    亚历山大嘴里这么说着，可他刚试图离开座椅，就被拉姆王子伸手接住了。

    “傻孩子，你失血太多了，刚才那点开胃小菜怎么够呢？来吧，放心交给哥哥我吧，至少在能站起来之前……你说好吗？”

    “李响呢？”

    “他没事，他跟我们一起回去，你看好吗？”

    亚历山大似乎疲惫至极，他没有拒绝拉姆王子的怀抱，也没有拒绝拉姆王子的建议。此时的他，虽身材高峻，但在哥哥怀里就跟小孩子一样。

    拉姆指示等待已久的随从们过来，在把亚历山大安排在担架上后，他转而对李响说：“在未明确事件原因之前，我得谢谢你……”

    “这个，”李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如果没有你的及时处理，他的状况会更糟糕；当然，如果他没有忍住咬了你的话，那比糟糕还要糟糕了。”观察到李响脸上不解的深情，拉姆王子补充道：“别看他那么强，本质上还是个纯情小男孩。不管因为什么伤害到了你，在他将来的生命中都是阴影。”

    “我们之间不是那种……”

    “是啊。我知道你们不是，可是他不知道。”拉姆王子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他扑到你身上去了，挡住了所有的伤害，不是吗？”

    就算拉姆不点名，李响也很清楚。他看了眼已经被吊上三个血瓶的亚历山大，决定先跟拉姆王子回去，再做进一步打算。

    拉姆王子的城堡比起丽莎选择结婚的拉萨尔行宫还要大，要塞式的主堡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草坪。荒原式古堡的设计外表下，是充满科技感内装修，里面既有主人的领域，也有几件颇具特色的客房。据说地下还有类似蝙蝠洞一样的实验室等设施——自然，李响的认识都是从和亚历山大闲聊时来的。

    现在他身处一间五星级装潢的客房内，而亚历山大则被安置在拉姆王子房间对面的专有卧室中。“他小时候不在军校时就住在那里，熟悉的环境会让他很安心。”这是拉姆王子的理由。

    “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对你开放，如果要联系同事朋友的话也是可以的。事实上，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拉姆王子对李响说：“至少在亚历好起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呢？”李响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有些不理解。

    拉姆王子摊开手，耸了耸肩，道：“如果亚历醒来看见你不在，一定会生气的。”他身上的外套沾满了亚历山大的血，这让李响回想起刚才这对兄弟亲密的接触。“应该说何止是生气，如果他胡思乱想到什么，一定会认为我把你处理了！”

    “您会处理掉我吗？”李响问。

    “实际上，”拉姆王子打开房门，临走前补了一句：“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也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也许，应该是放不方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