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争权洗礼
凌云朔三晃两晃，晃进了墨倾的领地。mqiweishuwu墨倾也刚刚进门没多久，才洗了手捻起药材，结果房门“吱”的一声开了，灌进来一股子凉风，从背后吹乱了她一肩的乌发。墨倾一努嘴，这人不正在凉亭跟青梅竹马叙感情的么？怎么一转眼就跑她这里来了。
她两手尚且沾着药汁，抬起胳膊蹭了两下，头发还没蹭顺了，倒先把围裙蹭松斜了。
凌云朔走近，将她的围裙扶正，又顺手系紧了些。
墨倾头也没抬，继续埋首一干药草当中，“有事？”
“有大事。”
忽略掉他语气当中的故作神秘，墨倾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少庄主的大事，不应该去跟你家殿下说么？跑我一丫鬟这，说了也无济于事啊。”
“本庄主今儿要说的，就是你这贴身丫鬟的事。”
墨倾这才抬头，瞥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天时玉书啊。”
凌云朔说的轻巧，墨倾却听得有心，“我也就随便一说，到让你上心了。”
“本公子不是说了么，贴身丫鬟我都是当贴身小棉袄来对待的，既然是贴身的，自然是要比寻常上心些了。”
“我可忙着呢。”
凌云朔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个闲人。不过，我想若是万俟朔的事，你就算再忙，都能有空听个一二。”
他并不准备给她回绝的机会，直接接着道：“大亓自开国以来，便有个传统。先皇在位时，会有意让朝臣中两股对立的势力并存。新任国君在继位前，必需要打一方拉一方，经历争权洗礼，以培养属于自己的朝臣。一旦继位者无力均衡两方势力，那十有八九是会被两方势力同时打压，那么下场也只有两个，要么丢了继承权，要么丢了性命。这个情况，我想，倾儿不必我细言，也能一清二楚吧。在彼时，当今圣上还是晋王的时候，墨太尉大人，还是太子党。”
她怎会不知，爹爹是太子党，娘亲却是晋王党。爹爹说，当今天下太平昌盛，需要一个温和爱民的君主。娘亲却认为，任何时候，只要是君王，就必须有上位者该有的机警与狠决，才能永葆国运恒昌。太子为人敦厚温和，是个好人。可是做皇帝跟做人却完全不同，是个好人，往往难成好帝王。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太多颗玲珑心惦念着。也只有那些心机果敢之人，才能驾驭得住，才能在那些成了精的心思干扰下，依然能不忘初心。事实证明，万俟晋的确是个好皇帝，尽管步步为营，却勤政爱民。大亓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可思及此，墨倾心里有些晦涩，她承认的好皇帝，已经灭了她满门。
“是啊，所以墨府已被灭门。”
凌云朔闻言一怔，些微的尴尬从脸上拂过。他一时话赶话，讲到这里，是万万没考虑到墨府灭门一事的。看着墨倾波澜不惊的脸，他多少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看似一副清冷对谁都不上心的样子，内心应该是苦的。而他为了套路她，悄无声息的揭开了她心底的伤疤。
墨倾并未在意，手中的动作依旧，并没给他说话的当口，语调平平，毫无情绪掩盖其中，“我并不觉得，以万俟朔和你凌云朔的能力，会斗不过这区区两股子势力。”
凌云朔一笑，略带无奈，“理论上虽是如此，只是……怪只怪当今圣上心太狠，那些曾经有思想有立场有地位有话语权的老臣，几乎个个被解甲归田了。如今朝中势力也并非两股，少说也有四个，两方敌对，一方立场不明，还有一方怕也只是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罢了。如今局势一盘散沙，于殿下百害而无一利。殿下能用之人寥寥，就算可用，也不能轻易妄用。圣上对殿下的考验，可真的是扎心了。”
墨倾听完，反觉得哭笑不得，“万俟朔有这么惨吗？”她印象中，他虽不至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也一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
凌云朔一旦想套路，那是真能白活。这厢卖殿下卖的如此干脆，好好一大权在握的青年俊才，经他上嘴唇跟下嘴唇一碰，硬是给编派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主。远处正晒着暖阳沉思凝神的太子殿下，此时莫名周身一寒。
“倾儿，你应该懂得，当今圣上，可就殿下这一个独苗苗。万一殿下身陷不测，这大亓的天下势必大乱，局势一旦动荡，受苦受难的可是那万万个无辜的子民了……”凌云朔扼腕叹息，好像是万俟朔真的已经身陷囹圄了一般。
墨倾扔了手中正捯饬着的药材，看着他直皱眉，怎么他两句话之间，自己就要肩负起这天下苍生的重担了？
“凌云朔，你这套路玩的真是清新脱俗，竟然跟我一个丫鬟讨论起了时事利弊。我可是闲人一个，担不起任何大任。我就算是忙，那也是忙贴身丫鬟的事情，顶多也就服侍服侍你的日常起居。这天下苍生的大帽子，我可戴不起。”
听她一口一个贴身丫鬟，凌云朔牙根直发紧，敢情大丫鬟这个身份，她给合理应用到这来了，“就算是倾儿你，说话也得讲个道理。当初是你要做丫鬟，你要是说做少庄主夫人，我不也乐意的很。”话说着，他又是一副不恭的脸，“怎么，你现在想通了，准备考虑我这个现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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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倾连嗤都懒得嗤，他能把万俟朔卖这么惨，可比自己当初在坤源卖太子的时候狠多了，既然如此，她倒是得好好了解一下当下的局势了，如果万俟朔真有需要，不用他套路，她都会出手，“你的正事呢，可说完了？”
凌云朔假意清咳一声，“那么，最重要的来了。倾儿一直想要天时玉书。哎，你别反驳，我书房那些形形色色的文献，可都被你翻了几遍了。”
墨倾倒嘴边的话，又被他堵回去了。
“你书也看了，再加上你一直以来对天时玉书的调查了解，想必也知道，天时玉书这个东西，并非唾手可得。”
“废话。”
凌云朔一个白眼甩过去，“让你别说话。我呢，也不问你要天时玉书干什么，其实万俟朔也是不会问的。但要拿别人的国之命脉，此事非同小可，你定有自己不好言说的初衷。然而，问题来了。第一，天时玉书在哪里？第二，如何取得？文献呢，你也不必再翻了，你看的，都是我看烂了的。我来告诉你第二个问题，至于第一个问题，全天下的人都想问，但没人知道。想要拿到天时玉书，紫貘是关键。那么换而言之，你和万俟朔都是关键。你也知道，紫貘是不能易主的。要想将天时玉书拿到手，就必需由紫貘的主人带上紫貘亲自去取。但你想想，蜀国定国之根本，岂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要不夏侯弈登基这两年，也不会坐立难安。这取书过程，料定危险重重。万俟朔肯定不会让你孤身涉险。”
这一点，凌云朔没有说谎，要想取得天时玉书，紫貘的确是关键。
墨倾沉吟，“紫貘不能易主？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另外，皇家的紫貘竟然在万俟朔身上……”
凌云朔脑子一疼，忍着要暴走的情绪，脱口喊着：“紫貘到底是不是你的？你拿的是个假紫貘吧？我说，你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我刚一口水都没喝，给你讲这么多，你真的抓住重点了吗？我的大姐！”
墨倾脸上一沉：“大姐？”
“那大妹子？”
看他真是气了，墨倾才把话头转向正题，“紫貘虽不能易主，但两块紫貘可同时由一个主人持有我是晓得的。既然如此，我只需借了万俟朔的玉一用，不捎带他不就成了。”
“我已经跟他讲了，你要找天时玉书。”
墨倾一记白眼投过去，“多嘴。”
凌云朔双手一摊，表示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那倒不好弄了，万俟朔有了戒备，若找他借玉，他定当知晓我要去干什么，肯定不答应允我独行。而他要去，平安还好，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这大亓易了主，我又有何颜面面对这大亓的千万万无辜子民以及天下的苍生。”
墨倾说的阴测测的，凌云朔却不管，只朗然一笑，惊喜于她如此高的觉悟，“所以，就有个最为稳妥的处理顺序，你帮他经历争权洗礼，等他朝政稳固，国泰民安，他帮你去取天时玉书。在这个过程中，你也能去探索探索，这真正的天时玉书，到底安置在何处。”
墨倾神色微动，眸中的波澜不惊，掩盖了最深处的光芒的跳动。突然，她盈盈一笑，“少庄主是以何种身份，对我说这么一番关乎天下大稷之言？殿下的‘青梅竹马’？好像是说不过去的。”
她眼眸中的狡黠，让他无法说谎，“他日，你自当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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