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脚指路
时间流逝,一回头就如一瞬一息之间。zhaikangpei
恍惚数月已过,墨倾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偶尔也能跟苏岕说上几句话,对他的一些小笑话也能看心情地给点儿反应。
这日,墨倾正于房内研读《酉尘十绝》,这是月前青阳子所留。正聚精凝神之际,苏岕突然进来,说是要下山置办些入冬的物品,要她一块儿去集市看看,美其名曰:通通气儿。其实也不过是想路上有个伴儿,不至于寂寞无趣。
若说通气儿,墨倾倒觉得这普天之下,没有哪的气儿能比藏云山更佳。她本不欲去,但见他双眼明亮、满含希冀,倒也不忍拒绝,便答应了。
一路上,苏岕都说说笑笑,嘴皮子从来没消停过,从以前集市上所见的奇闻轶事,讲到自己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之恶劣行径。墨倾听着也知大部分都是他瞎说的,倒也没给出啥特别的反应,只是偶尔在有趣的地方“呵呵”笑笑,以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尽管如此,他依然乐此不疲。
连月来,墨倾一直不与他人做过多交流。苏岕便每日按时按点来找她说说话,天南海北,好玩有趣的,能讲则讲,不能讲的便变着法的讲。久而久之,她也开始主动去感知外面的事物了。
“阿墨,这段时间你情况转好很多。”
见她没接话,他继续道,“嗯……虽然还是不怎么理人,但至少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阿墨,你瞧这草,都枯黄枯黄的。呶,还有这两边的树,光溜溜的都不长叶子,莫不是死了罢。”
“阿墨你看,这里的云是一团一团的,都不若山中的,像雾一样。”
“阿墨,这里的水坑真大。”
“阿墨……”
墨倾一直不做声,苏岕就一直这样“阿墨阿墨”地讲下去。
“我没骗你吧,这里的景色跟藏云山很不一样。”
“你打小就住藏云山吧?”
墨倾实在忍不住了,怎会有人认为冬天的树没有树叶就是死了,云彩就应该是雾状的,池塘就是大点儿的水坑,水浅的地方怎么也有鱼……
“呃,不太清楚,反正自打记事起就在山上了。”苏岕想了想,还是忆不出个所以然,“诶?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坊间长大的人可没他这般好奇心,对什么都觉得有兴致。
“阿墨,你看这小蛇,是不是跟藏云山的那条赤练蛇一样?不过它不待在洞里准备冬眠爬出来做什么? ”
终于看见跟山上相像的东西了,苏岕弯身不知从哪找来一条小红蛇,一脸兴奋地拿给她看。
墨倾转头,猝不及防对上朝着自己吐信子的小红蛇,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退避到一旁。
见她面色一瞬间白了,想来是真被吓到了,苏岕忙将那红蛇收回,放到路边的枯草丛中。
“你怕蛇啊?”
“是不喜欢。”她低声道。
她是怕蛇,那些陆地行走却没长脚的,还有那长了许多脚的,她都怕得很。
“我见你最近在看《酉尘十绝》,那里面讲的都是世间的至毒之物,其中就有蛇,还以为你不怕呢。”
路边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墨倾看着那红色在迅速远去,须臾才道:“今后就不怕了。”
时光就如掌中的沙,一握一伸之间便悄然消逝。朝夕往复,墨倾在藏云山已度过七个春秋。
是日,绀香之月,清风拂面,日光和煦,山谷最深处的最后一片雪也渐渐消融,藏云山已四处可闻鸟鸣幽幽。
山脚下,小河如玉带一般绕山而淌。河面波光潋滟,河畔几株桃树,已悄悄绽放,一叶小舟独自横于河面上,在随波逐流。墨倾着一袭暖黄衣裙,躺在小舟内,闭着眼睛晒太阳,偶有轻风吹过,将她散在船板上的头发吹到水面,搅得水面的粉色花瓣微微跟着打转。
沉醉之际,岸边声音传来,闻之清脆。
“哎,去六飞天亭怎么走?”
声音略带稚嫩,但清澈犹如泉水叮咚作响。
墨倾正恼于有人扰了自己清幽,又听得这声音满是倨傲,自是不爽,只继续闭眼听风,听若不闻。
见她毫无反应,岸上的红衣姑娘有些恼了,语气越发不佳:“喂,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
“岄儿,不可无礼。”同行中一白衣男子沉声制止。
但见此人眉朗目清,身体颀长,却形容消瘦,面白似雪。瞧着也不过二十左右的样子,通体上下却给人一种病态的孱弱。
那人随即又上前一步朝墨倾抱拳施了一礼,缓声道:“对不起,表妹无礼,还请姑娘见谅。咳咳……”
不过是一股子微风,他又抑不住的咳了起来。
见人家已经赔礼,又是个带病的,墨倾也不好再假寐。遂坐起,抚落裙摆上的些许花瓣,起身回道:“无妨,我本也没听懂。”
“你……”
红衣女子刚要发作,一见旁边之人双眉微蹙,便立即安静下来。
“敢问姑娘,可知去六飞天亭该怎么走?”岸上之人再施一礼,重新问道。
“六飞天亭?”
墨倾扬眉,最近询问六飞天亭的人还真是多呢。
“是。”
“哦,往前直走第二个拐弯处左拐迎客松处右拐之后再右拐,看见清水潭再左拐直走,再左拐第三个岔口右拐直走再左拐。”
她一气呵成,也不管人家是否听得明白。不过,听不听的明白,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果不其然,那红衣少女被这些个七拐八拐搅得恼了,疾言厉色道:“喂,你说这么快谁记得住啊……”
墨倾一乐,这小姑娘,长像倒挺甜美,脾气却是差极。只勾唇似笑,并不开口再言。
那男子蹙着眉,沉思片刻,向她道过谢,便带人离去。
春日闲心被打搅,墨倾也不再逗留,转身摇桨,顺着水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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