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钟离相助
翌日,巳时已过,还未到烟雨楼开门纳客的时辰。moweiwenxuan整个楼内,只有几个小厮在做清扫。
“哟,姑娘,这大清早的就出门啊?”红姨嗓音历来清亮,稍稍提高些调门,声音便响彻烟雨楼的角角落落。
“嗯,香粉用完了。昨个儿大街上闹哄哄的就没买成,今儿可不得赶早了。”水无波边走边回着话。
烟雨楼内大家都知道,花魁有个习惯,自己的胭脂水粉向来都是亲自打理,从不假手他人。
眼下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片熙熙向荣,丝毫不见昨夜满城风雨的痕迹。
往来人群络绎,总能听得一两句闲闲讨论声。
“你说这太尉府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满门抄斩了呢?”
“听说是通敌叛国。”
“什么?太尉大人当年为亓国立下多少功劳啊,而且还差点连儿子都搭进去了,现今说他通敌叛国,这你能信?”
“可不是。但皇上说他叛国了,那也得认了。”
“唉,伴君如伴虎啊。”
“不要命了,这国事岂是你我小民可以随便讨论的。”
“我们说的也是实话啊。”
“实话也不成,想活命就得管住自己的嘴。”
人群一阵推搡拥挤,有个婆子身子不稳崴了脚,一把抓住撞人的男子不让他走, “哎哎……你挤什么啊,都踩我脚了,哎呦喂……”一个提着菜婆子堵住一男子不放。
男子急了,赶紧道:“听说那边张贴告示,说什么太尉的公子昨个晚上被抓住正法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脚上也不疼了,立马跟着那人一道去围观。
水无波行走在人潮中,那些讨论的声音虽微弱,还是被她如数纳入耳中。这会子闻言亦是心头震惊,随即加紧脚步跟随那名男子去寻告示。
告栏处人潮蜂拥,好热闹者皆是见缝插针,将那处围个水泄不通。她站在外围,听着官府人员在诵读告示内容。寥寥数句,便说清了何时何处,前太尉之子已被正法。
水无波面色凝重,且不知这告示是真是假,眼下只要登出,墨倾已是危险。红姨之所以留下她,全是碍于墨阑之势。如今墨阑人没了,她若知道消息,便再无顾虑,势必还会将人交予官府处置。当务之急,唯有将人速速转移到城外才是。但如今全城戒严,想要把一个大活人运送出城,并且还要保证毫发无损,势必难上加难。
水无波一番愁思难展之际,忽听得有人唱了法号。待循声望去,前方三丈开外,立一道人模样的男子,瞧着须发微白,但面容也不过四旬而已。此刻正面上若笑,朝她看来。
“无量天尊。凡事因果已定,因病而来者,自当因病而去。”
老道说罢,轻扫拂尘转身欲去。
“道长请留步。”水无波紧走两步拦住他。
“午时一刻,吉,利出行,吉位,西南。”
水无波将手拢于袖内,眼见着那道人在人潮中没了踪迹。她抬头看看日头,眼下已近午时。
烟雨楼内,红姨歪坐廊下,倚着美人靠,嘴中嗑着瓜子也不耽误她对干活的伙计出言呵斥。
“你们倒是麻利点儿啊。那边,还有那边,都赶紧的。这等着开门迎客呢,这楼里还这么乱糟糟的,是怎么回事儿?这生意还要不要做啦?”
红姨边说边拿手指着那些桌子凳子,”这些都搬到那边去。“
“红姨,开门也得酉时去了,这时间还早嘛。”一个年轻点的小伙计小声道。
“哎,我说你还犟,你……”
昨日未得营业,已是亏了钱,她心头本是赌气。如今伙计一顶嘴,便将她蓄着的火气顶了上来,当下便跳将起来,指着那小厮就要开骂。一甩脸又看见刚进门的水无波,面上霎时换了颜色,笑意盈盈道:“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香粉可买到了?”
见她反应一如往般,想来是还不知道外面告示的情况,便只含笑回道: “货还没到,得明儿个了。”
目送她上了楼,红姨重新拎出方才那伙计,敞开了骂道:“我这烟雨楼是没给你工钱还是没给你饭吃呐,让你干个活你倒还一百个不乐意了。挪个桌子挪不动,摆个椅子摆不好,你到底能干什么?这活计还能不能干了?不干就给老娘滚,信不信老娘一个子儿都不给你……”
这厢骂得正酣畅,楼上冷不丁一道惊呼,“红姨,快来!”
红姨二话不说,提起裙角就去了楼上。
“怎么了这是?啊……”
红姨半个身子才踏进房门,抬眼看见躺在床上的墨倾,立即尖叫着往外跑。
“天花,那是天花……快把她弄出去,快……”
“红姨,你这样嚷嚷,怕是传出去咱这烟雨楼也开不得门了。”
水无波急忙扯住她的衣袖,欲制止她的大吼大叫。
“这天花是要传染的,她若留这,咱这烟雨楼更开不了门了。”
她虽是惊慌,声音倒也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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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姨,此事影响重大,那些个客人如若知道咱们楼内有人得天花,估计是没人会再来的。你先别声张,我找人悄悄把她弄出去就成了。”
“行……行,快点儿啊……哎哟……”红姨一甩手绢,急急便从房门口消失了。
水无波亲自将墨倾送出去,红姨怕她也被染上影响日后生意,想要找其他人代劳,但被她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为由制止了。故而红姨也只能远远地避着,再三叮嘱她要当心。
永安城各个城门依旧戒严,只要是小孩子,无论男女都被拦住看个仔细。
“站住!例行检查。”
西南城门处,一位道长的车子被守卫拦住。为首的走上前去就要揭开草席,跟着便有一队人上来将驴车围住。
道者也不阻拦,往旁边让了一步,只道了 “不净,不视,不留”,便不再作声。
“啊……”官兵只看一眼便惊声退避一丈开外,“这种东西怎能留在皇城,赶快送出去!”
西风古道,夕阳西下,满树的叶子已有小半转黄,正被西风吹得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墨倾坐于驴车上,冲着前面赶驴的道者问道。出了城她就吃了他给的丹丸,此刻身上已无半点天花的迹象。
“钟离期。”道者头也没回,只用手中的拂尘甩向前面拉车驴身上。
墨倾往前面爬了几步,靠的道长更近些,“那我们去哪儿?”
“藏云山。”
藏云山,顾名思义,终年云雾缭绕,属西南蜀地与大亓交界处的云断群山一脉。其山势看似平常唯高耸而已,实则内部奇特,山峰顶洞嶙峋交错,若无专人指引,外人定不能入。因青阳子长期修行于此,故依山命名自成一派,并以剑阵、谋略、医毒、机关称绝于世。山中弟子寥寥,皆由掌门钟离期亲自授业。藏云山虽于江湖朝野声名赫赫,但对世人来讲鲜有踪迹可寻,往往得其址亦不得入,故而在世间一直持有神秘感。
世人都晓青阳子堪比神人,若能得其一计相助,必能于天下一展宏图。更有甚者传言:得青阳一计,得天下半边。故而总有上位者,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寻求高人指点。
坊间虽有此传言,但真正见过青阳子的人却如沧海一粟,少之又少。
藏云山虽与世隔绝,但也并非完全不问尘世,每隔七年,山上便有三日纳前来求见者入山,但是否解惑相助,就全看缘分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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