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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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待了两天,姒云的骨架都要被颠散了。fangzexs听前方总算传来了热闹声,她连忙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威武的城墙,墙上士兵七步一岗,整肃警敏,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城墙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盛京”二字。
城墙下,恭敬整齐的站着一群人,中间为首的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身大红广袖缂丝花纹锻袍,绣着凤雏的摸样,上嵌北海明珠,樱红的络子,华贵异常。想来就是百姓饭前茶后最爱讨论的太女殿下了。
在她的两边分别站着几名女子,身穿紫色官袍,上面绣着白鹤的图样,应当是各部尚书及侍郎。另外有数名身着绿色官袍的官员,他们有男有女,皆恭敬的迎候着。
见到他们的车架,他们脸上露出喜色,连忙上前几步迎了上来。
“阿云,这次你被污蔑身份的事,母皇已经知道了。她大为震怒,已经将世子殿下押解进京的金武将军一干人等全部下狱。皇城司主副都指挥使也已经被革职在刑部听候发落。”太女气愤道。
“此事实在太过荒唐,母皇的意思是一切等你回来亲自参审,必要为你讨回公道!”
“朝云被刺,泽以为绝不仅仅是皇城司一家可以承担的起的。”姒容泽下了车架走近,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不满道:“太女殿下,皇城司专为守卫皇家安全所设,仅供皇家驱策,如今却将刀刃反向直指皇室。其背后之人必是用心险恶,所图甚大!甚至有意挑拨盛京与云州的关系!”
听到此话,太女神情严肃,态度诚恳道:“母皇与凤王一胎双生,盛京也一向与云州联系紧密。母皇对阿云的喜爱更是天下皆知,这些年但凡遇到什么好物什,有我的一份就一定会有阿云的一份,此次遇刺绝非盛京本意!”
“今日,母皇特地让我率各部前来迎接,便是盛京对云州的表态。朝中各部人马,均无条件配合世子查案,只要查出幕后真凶,不论是谁,皆交由云州亲自处置!”
这时,姒云在雅儿的搀扶下踩着侍人准备的脚踏,脚步虚浮的下了马车。
“表姐,我与哥哥自是没有怀疑盛京的意思。此次遇刺,姒云也因祸得福,体验了一场百姓疾苦,懂了许多以前不懂的道理,也遇到了不少恩人。姒云别无所求,只想向姨母讨个恩典。”姒云虚弱的咳嗽两声道。
太女温和的看着她,带着一丝怜惜道:“你素日里想要什么,是母皇没有答应的?如今你好好的站着这里,别说一个恩典,就是几个、几十个又有什么要紧?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好好调养身子,准备好今年的祭祀大典!”
凤霖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是整个凤霖国全年最重要的事情,它不仅仅是一个庆典,更是关系着整个凤霖国这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大事。
祭祀大典的筹办也绝不仅仅是筹备典礼的一应事务,更重要的是由钦天监汇集各属地上报的近三年的降雨量及其水质情况,并对未来一年的降雨及水质进行预测,最终确定凤霖皇女的布水区域。
既避免皇女过多使用能力损伤身体及能力,也避免各地因为水源问题造成大面积灾害。
姒云应了声,太女看她脸色不佳,连忙让她先行回府调养,千万不能像她母亲凤亲王一样损伤了身子。
姒云按下不解,回府的路上,她连忙问系统:“凤亲王为何身子有损?”
系统道:“十几年前,女皇初登皇位,曾经缠绵病榻两年之久。彼时的另一位皇女夭折,又无上一辈帮衬,只剩下凤亲王在两年间带领宗室偏房女子前往各地祭祀台布水。”
“宗室御水能力有限,最终凤亲王亲自前往了三洲十四府,共布雨九城十八县,导致凤体受损,能力大不如前。这些年,凤亲王都蜗居在适宜修养的云州,一是为了养病,二是对云州外也逐渐力不从心。青州和风州则是由女皇带领宗室勉力维持。”
“也就是说凤王是因为女皇的缘故身体受损,难怪这些年女皇隔三差五就往王府送东西。也就是说这幕后之人绝对没有女皇陛下咯?”
“是的,当年女皇登位也是历经一场血雨腥风,若是没有双生妹妹不惜一切的鼎力支持,结果可就尚不可知了!宿主,女皇对你的疼爱是发自真心的!”
姒云看着窗外因为她的车架到来纷纷退避的百姓,心中一叹,自从哥哥接她回来,身边的侍卫便一天多过一天。如今进了京,更是把她围的密不透风,别说百姓了,她看着都喘不过气来。
“只是背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目前也别无它法。毕竟皇城司只听命于皇室,只有留着皇室血脉的人才能成为正副统领,这是摄政王和傅水寒无论如何也无法策反的。所以不管背后之人是否是欺瞒利用了皇城司,但能命令其痛下杀手的,必是皇室显贵。”
姒云暂时还没有人选。毕竟原主骄奢跋扈、不思进取,毫无夺位之心,也从不参与党争。此次更是成年后第一次入京,怕是连皇室众人的脸都认不清。她实在想不到皇室中人究竟谁有杀她的动机。
路过朱雀大街,转过几个巷口,车外的喧哗声渐渐平息,巡逻的侍卫却渐渐增多。姒云知道这约莫是到了原文中所写的凤梧巷了。
凤霖国的权势贵族大多居住在城南,其中首当位置最好的便是凤霖皇室所居住的凤梧巷了,而占据整个凤梧巷半壁江山的就是凤亲王姒霜在盛京空置多年的凤亲王府。
其次便是凤霖国三品以上的官员所居住的琼华巷,摄政王、傅越、傅水寒的府邸就在此处。
其余官员大都围绕着这两条大街分别居住在梨花巷,双忠巷等形成环绕之势,以靠近这两条街为荣。
进入凤梧巷没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凤亲王府的侍人们早已恭候多时,纷纷跪拜高呼。
“恭迎郡主回府!”
“恭迎郡主回府!”
“恭迎郡主回府!”
姒云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王府。这是一座七进的宅院,屋顶的琉璃瓦反射着华丽的光华,东西有两个花园,假石林立,名贵花草遍布,与主院厢房之间以精致蜿蜒的游廊。呈现出古代大宅院的高墙大宅,气象不凡。
一直走到汐云院,姒云都没有看到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陪在自己身边的景南,于是开口问道:“景南去哪了?怎的没看见他?”
陪在她身旁的管家元福顿了顿,道:“景南他护主不利,正在掌罚堂受罚。”
此事乃是有心之人有意设计,即便景南在场,怕是也无力回天,如何能怪他。姒云皱了皱眉道:“把他放出来吧,此事不怪他。”
管家看了看她,面露为难之色道:“是世子让景南”
姒云了然,定是她失踪后,景南立马向姒容泽汇报情况,姒容泽知道她失踪后大发雷霆,让景南去掌罚堂领罚。她面露威严道:“福伯,传我的令,让景南过来见我,掌罚堂他不用回去了。”
见福伯还在犹豫,她冷脸道:“怎么?如今我的话都不起作用了吗?”
福伯连忙跪下,擦了擦额头的汗:“小人立马就去。”
看到念过半百的老伯给自己下跪,姒云心中一惊,差点侧身回避。看来原主只是在姒容泽那里没什么威信,在其他人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嘱咐芷香安排好小八和小兽的住处后,她就走进了汐云院。她在雅儿的服侍下洗去舟车劳顿后,思绪繁杂间,不知不觉进入了梦香。
再次醒来时,姒云透过袅袅的香烟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立在雕花书案前,正在翻看着什么。
她心中一疙瘩,意识到是老师来检查她的作业了!
只见姒容泽微微皱眉道:“阿云的字,当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当然没有长进,这是系统按照原主生前的字模仿的,只能一模一样,哪里可能有长进!姒云摸摸鼻子,讪笑道:“哥哥,我这些时日又是被刺杀又是在村子里挨饿受冻的,连支笔都没有,哪里会有长进啊!”
说完她泫然欲泣,可怜巴巴道:“姒云日后乖乖练习就是了。”
姒容泽看着她万分委屈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些日子你着实辛苦了,这字就暂时不抄了。你且与我细说说你进京后的情况。”
听到这话,姒云微微一僵,原主进京后做了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了,第一日她进宫见了太女给了她一瓶□□,第二日与苏家公子苏玉偷情被抓,第三日她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傅水寒被刺杀,只是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她可以说的?
“一定得说吗?”姒云苦着脸,欲哭无泪。
姒容泽看着她,笃定道:“是。事无具细都要说清楚!”
说完,他还补充道:“你身边的人,我也都会过问,所以你最好全部都交代清楚。”
姒云:“”
一炷香后,姒容泽铁青着脸看着她,半响,气笑道:“可以呀姒云,小小年纪,竟学会玩弄男人了!不过放你短短几日,便和三名男子纠缠不清,以后还得了!”
要知道,“清风明月”二公子之一的清风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最讨厌花心的女子,尤其讨厌既花心又不负责任的女子。
而恰好这两点她都占了。当日在傅水寒的马车上她可是信誓旦旦否认了与苏玉的关系。但她是否和苏玉曾在酒楼共处一室暧昧不清,众所周知。
眼见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沉,马上要暴走,姒云连忙软下神色,拉着他求饶:“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姒容泽脸色阴沉,蕴含着怒气,但看着她这般摸样,神色也忍不住稍缓。
“再没有下次,你明日便与我前去苏府道歉。若是此人品行优良,就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以后你便老老实实与苏家少爷日子,莫要再想其他!”
姒云:“”
这下完蛋!姒云在心中哀嚎
摄政王府,夜深人静,只有正中心的书房还亮有灯光。从外看去,站岗的侍卫们个个高大笔挺,神情警觉。巡逻的侍卫一轮接着一轮,仿佛遵循着五行八卦的阵法。在这样的严密防守下,让人毫不怀疑,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逃不出来。
房间内,摄政王正在批阅着奏折。他对坐在房中的人道:“你寄回来的书信我都看了,军饷的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还需徐徐图之,不可妄动。”
傅越颔首:“义父所言,孩儿知晓,只是边关的情况不容乐观,恐瞒不住玄海军。”
傅修宸叹了一口气:“此事先莫要声张,对外只说京冀军军务松散,令你趁回京述职之机,作为教头加以整顿。一切等你找到确凿证据,一切水落石出之际才可一击即中。”
“是!”
“吱呀!”一声,极轻的关门声响起。
傅修宸头抬也不抬,轻声道:“回来了。”
傅水寒:“嗯。”
“对于此次朝云郡主对你当街调戏,并且通过你逃离了金武将军的死局,你怎么看?”傅修宸看向自己这个自小天资聪慧,难得棋差一招的义子道。
傅水寒尚未说话,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义父,朝云郡主心思单纯,应只是巧合。”
傅修宸动作一顿,看向傅水寒:“寒儿以为呢?你与朝云郡主朝夕相处月余,有什么发现?”
傅越看向傅水寒,两人目光相交又迅速分离,傅水寒道:“暂未有发现。”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照在傅修宸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神色。他继续批起手中的奏折,道:“嗯,你下去吧。”
凤亲王府,三更天,天还麻黑,迷糊间姒云被雅儿强行拉起,按坐在梳妆台上。紧接着一群人一拥而上围绕着她,往她脸上扑腾描画着。然后里三层外三层往她身上套着繁复华丽的宫装。
一直折腾到天色微微泛白,他们才总算放过了她。牵着泪眼朦胧的姒云上了马车。
姒云这才记起,昨日姒容泽临走前,告诉她今日要作为云州少主正式进宫觐见的事情。她坐在细腻丝滑的软垫上眯着眼睛问一旁的雅儿:“哥哥呢?”
雅儿恭敬道:“世子已经在外面等着您!”
“外面?”姒云面带疑惑,这才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好像一出房门便上了马车,姒容泽应当是在府外等着她。不由汗颜。
原主真的是娇宠到一步路都不愿意多走。
此时姒云还只是以为朝云郡主只是在自己家这样,万万没想到在马车到达玄武门后,几乎未做停留,便在众侍卫的跪拜下长驱直入,仿佛进入了自家的后花园般畅通无阻。
而除了她这辆极其华丽显眼的马车之外,包括姒容泽在内的所有人都按照宫中规制接受侍卫的盘查然后步行进宫。
她这才对朝云郡主在朝中的超然地位有了深刻的认识!
也因此她早早的到达了紫宸殿门口。殿前侍卫看到她连忙上前行礼,接引她前往偏殿稍作休息。
走在前往偏殿的行廊上,每隔几步就会遇到庄严的大红色棱柱。这些棱柱直通五米之上的顶端色彩明丽的彩画,映衬着宫殿门窗的镂雕,显出一种大气磅礴的庄重气势来,让人心声敬畏!
只是在她马上要进入偏殿时,偏殿正走出一个人,迎面差点撞在一起。来人一个踉跄站稳,刚想抱手致歉。
只是待看清她的样子后,他的眉头倏的皱起,施礼的手也顺手放下。如果姒云没看错,他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轻视和厌恶。
可即便如此,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和这庄严沉重的宫殿丝毫不相称,显出一分天真和正气来。
这人似乎一句话都不屑跟她多说,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或是他人的教导,极其敷衍的朝她行了一个礼,然后也不等她回应,就侧身从她身旁离开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除了原文主角傅水寒外唯一一个对她不恭敬的人。
似乎还有些眼熟。
思索间,她踏入了偏殿,原以为此时殿中应是空无一人,没想到香雾缭绕间竟坐着一个优雅清丽的美人。
姒云正待问系统这美人是谁的时候。身后传来太女银铃般略带威严的笑声:“阿云,今日怎的来的这样早?不是一向对这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总要拖到最后一刻进场吗?”
姒云回头,见太女风流的摇着烫金水墨折扇,眼带揶揄。姒云摸摸鼻子,讪笑道:“阿姐与我几年未见,岂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是吗?是应当刮目相看还是因为此次世子同行呢?”太女姒熙折扇捂嘴对她低声笑道。
姒云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这太女对朝云郡主果真是臭味相投,了解甚深!
还没等她回应,耳边响起一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姒莲见过太女殿下,朝云妹妹安!”
姒云回过头,见刚刚的大美人起身身姿绰约的朝她们走来,她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果然人如其名,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听说妹妹前些时日遇刺,可有受什么伤?”她一上前便关切的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似乎没事,又道:“那歹人当真狂妄,竟敢在盛京刺杀皇室亲贵,当真是无法无天!”
姒云连忙道谢,说自己无事。
太女笑道:“阿云,你久居云州,回来的少,怕是对姒莲不甚熟悉。她是福王叔的女儿,三年前被母皇封为清莲县主。”
姒云心中微微惊讶,这是个女尊的世界,皇子就如前世的公主一般可以有不同的品级然后嫁人,但不会被封为王爵。只有皇女成年后才会赐宅邸封邑,就像她的母亲凤亲王一般。
太女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示意她稍后再说。转头对清莲道:“朝云年纪小,又甚少来京,你有空可带她四处逛逛。”
“你们还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御水心得,阿云虽比不得你用功,但凤王与母皇一胎双生,她的血脉天赋可不比我差。”
清莲垂下眼眸,微微笑道:“殿下说的是。姒莲今日一见朝云妹妹便心生欢喜,日后定会常常走动,只要妹妹莫烦了我。”
姒云连忙道:“怎么会呢?能和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同出同进,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女听到她说“大美人”,摇着折扇,笑得不能自已,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好美色,男的女的你都不放过,你的小情人前脚刚刚才走呢!这头你就开始勾搭人了?”
姒云一头雾水,刚刚才走的人,不就是刚刚那个少年吗?与她有什么关系?
太女见她这样,不由连连摇头,叹息道:“你这才进城才几日,怎么蓝颜知己就已经多到记不清了吗?”
“唉,当真是流水无情,连我这个外人都记得朝云郡主初至京都留宿楚月楼的事,没想到这本尊到是完全忘了!”
一提楚月楼,姒云回想起刚刚那个少年的面容和愤怒唾弃的神色,渐渐与当日对她破口大骂的少年重合。
——户部尚书之子谢正。
姒云抚额。
“咚!”
外面的庄严的钟声响起,悠远绵长,时上朝的钟声响了。
姒云跟着她们进入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正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位于大殿正中央的高台之上,紫檀木所制的宝座之上坐着的雍容华贵、威仪俨然的凤仪帝。
凤仪帝凤目一扫,站于两侧的百官纷纷垂首。
放眼望去,姒云看到了好几个熟人。她的哥哥姒容泽自是不必说站在左侧百官之前,位于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左手边。
这名男子约莫四十余岁,身着一袭黑袍,勾着金丝纹路,华贵异常!与满朝的文武大臣官袍制服格外不同,想来就是传闻中总揽朝事的摄政王傅修宸了。
他们身后第三排是一袭绯色官袍,被映衬的面若桃花的傅水寒。姒云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目不斜视不为所动。
但姒云仍然忍不住在心中道:真特幺好看!
而刚刚对他唾弃不已的谢安一身着浅绿官袍位于后列,身形笔直一身正气,看他的位置应该是个言官,倒是符合他的气质。
她一边想着一边随着太女往前走,最终站在了右侧百官之前。而姒莲站在了她身后。
见众人已经到齐,女皇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今日是云州郡主和世子正式入京的日子,本应设宴款待。但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朕实在是没有心情!
“竟有人在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利用皇家亲卫,刺杀当朝郡主!”
“这可有把皇家威严、把云州、把朕放在眼里!”女皇显然气急,一声比一声高,愤怒的尾音在大殿中余音不绝。
众臣连忙跪下一片,高呼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姒云抬眼望去,发现除了太女以及她和姒容泽以外,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摄政王傅修宸
他不似满朝大臣面对女皇的怒气那般诚惶诚恐,反倒显得异常平静,有一种游刃有余之态。
只见他微微拱手朝女皇道:“陛下不必息怒,好在朝云郡主平安无事,这已是凤霖社稷之福。”
女皇看了他一眼,怒气渐渐平息,神色稍缓。只是下一刻她的眼神就满是冷意。
只听摄政王继续道:“然,胆敢如此藐视皇威,不严惩难以昭国威,平民愤,更难以向云州交代。两位皇城司指挥使更是违背了保护皇室的初衷,无论如何都不可再留,以免后人效仿。”
女皇不再看他,面带威严道:“摄政王言之有理,然真相尚未查清,此时便要处置他们,恐怕寒了一心为国的皇室宗族的心。也给幕后有心之人逃脱罪责的机会。”
说完,见摄政王似乎还有话说,转头对姒云道。
“朝云,你觉得呢?”
姒云突然被点名,神情一愣,大脑飞速运转。
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女皇最后终是缓和了神色,“皇城司终是对你有愧,险些害你丧命。若你当真要立即处死他们,姨母也不会反对。”
姒云看了看女皇,又看了看摄政王,两人看起来彬彬有礼有商有量,实际却暗自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她感觉到了两人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虽然她初至盛京,尚且没有摸清楚朝廷格局,但原文中说过,摄政王励精图治,不论政治还是军事,在他的治理下都日渐繁荣。再加上凤霖皇女的御水天赋,使凤霖国日渐稳坐九州第一大国的位置。
但显然摄政王与傅水寒乃是同一派系,最终破皇城,推翻凤霖皇女统治的就是他们。
而皇城司指挥使素来出自皇族宗室,排在第一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手握八万皇军,是皇族宗室中最有实权的位置。
也是整个宗室共同选出的最有能力的人担任,代表着宗室的利益。若是未查明真相就地处决,岂不让女皇连血脉相连的宗室的支持都失去了。
摄政王这是在利用云州向女皇施压!而以原主跋扈的性子,答案显而易见,必是要致皇城司于死地的!
想到这,姒云出列,向女皇行礼道:“姒云愚钝,不知初至盛京惹了哪路人马,惹下如此事端。但进京前,母王再三叮嘱,云州永远与陛下一心。姒云什么都听陛下的。”
此话一出,不仅摄政王和文武百官,就连女皇也愣怔了一下,颇感意外的看着她,感叹道:“朕的阿云,长大了”
女皇见她还有话要说,示意她继续讲。姒云接着道:“诚如摄政王所言,皇城司不论是否知情,失责之罪在所难免。不能因为抓不到幕后之人便拖延处置,这会引起云州百姓的猜忌,怀疑盛京以此为借口为两位御下亲信脱罪。”
“不如将两位叔伯交由云州处置,姒云代表云州向陛下保证,除非有明确证据证明两位叔伯与歹人勾结,否则一率疑罪从无,姒云必当以礼相待。而华容世子在云州百姓中颇有威信,也深受宗族信任,姒云私认为他是最好的人选!”
傅水寒在刑部任职,已官至刑部侍郎,这些年屡破奇案,已渐渐架空刑部尚书。若将两位指挥使放在刑部大牢,不论是被屈打成招或是畏罪自杀,还是其他手段,总是变数太多。
想来女皇也是有此忧心的。但朝局之上涉及多方利益,这话谁都不能说,只有她作为受害人并云州少主才是说出这番话破局的唯一人选。姒云心中想道。
听她说完,女皇眉头舒展,温和道:“就按你说的办,云州这次进京也带了不少属官,若是缺了人手,六部官员任由华容调遣。执此金令,如朕亲临!”
说完一旁的侍者接过女皇从身上取下的一枚金牌,恭敬的走下高台,将令牌双手奉给姒容泽。
姒容泽表情复杂的看着姒云,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都不像是她往常胡闹的样子。
下朝出宫后,马车平稳的行驶在朱雀大街上,姒容泽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姒云心中冷汗连连,最后实在顶不住,讪笑道:“哥哥怎么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些话以往的你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姒容泽笃定道。他不似盛京中之人多年未见朝云郡主,觉得有所变化在所难免。
他是看着姒云长大,知道原主的本性就是个没脑子的纨绔,今日这样的场面绝不会是这样镇定自若的反应,定是要大吵大闹一番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姒云心中波涛汹涌,好在她迅速想好了托词,玩笑道:“莫不是哥哥以为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姒云确实是假冒的?”
姒容泽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这些日子的变化确实与往常不同。”
姒云叹了一口气,道:“这些时日,姒云在村子里看到了许多,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样贫苦的地方,百姓为了生存竟然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这段时日,姒云也常常反思自己。”
“哥哥,我不明白,朝廷每年都会在各地轮番布雨,祭祀那日更是水量充沛,涉及范围甚广。为何还会有百姓,连最低等级的饮用水源都无法获得呢?”
姒容泽温柔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欣慰,轻声道:“阿云,你能思考这个问题,是云州百姓之福。至少未来百年,云州都不会出现盛京这样惨烈的情形。”
姒云不解的看着他。
姒容泽眼中带着无奈,叹息道:“盛京不比云州,各派利益纷杂。”
“而水源珍贵,由凤霖皇女亲自施展的御水之术有洗髓伐经延年益寿的功效,这是整个九洲都闻名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其流通价格昂贵,在一些市场上尤其是境外,价格堪比黄金。”
“为了确保已方势力壮大,钦天监测算的布水区域,水份极大,是以以盛京为首的门阀贵族聚集之地水源充沛,贫苦之地惨状丛生。”
姒云心中波涛海浪,想不到在这样性命攸关的事情上竟有这样大的腐败,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女皇陛下可知晓?”
姒容泽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姒云心中有了答案。不免感到失望。如果说官员腐败,百姓还可以敲登门鼓告御状,那么如果宝座上至高无上的皇权腐败呢?百姓又能去哪里求取公正呢?
傅水寒及摄政王一派想要推翻这样以凤霖皇女为首的腐败的利益集团从来不是没有缘由。
水能载舟,亦能覆州。凤霖皇女以御水之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可若是如此分配不均,百姓无法得到庇佑,凤霖皇女的统治也终将岌岌可危。
马车内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姒云觉得心里憋闷,打开了车帘,发现马车并没有进入凤梧巷,而是拐进了另一个巷口,上面写着——琼华巷。
姒云立马看向姒容泽,只见他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心中一警醒,这家伙不会来真的,真带她去苏太傅府提亲吧?
她转转眼珠,小心试探道:“哥哥,咱们走错路了吗?”
“没有,正是去琼华巷苏太傅府的路。”姒容泽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道。
姒云:“”
她顿了顿,抱着一丝希望道:“婚姻大事,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这般会不会太草率了些?也委屈了苏家公子。”
姒容泽漂了她一眼,仿佛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般,勾起唇角道:“临出云州时,母皇和父后就叮嘱我在盛京给你寻一个懂事的儿郎,重在人品贵重,不看重家室,尽早把婚事定下来。”
姒云:“”好歹是云州少主,她这么拿不出手吗?
马车在琼华巷奔驰着,路遇不少一同下朝的官员,见是她的马车纷纷驻足避让、面露诧异,而后暗暗观察着她的来意。
苏太傅年纪渐大,主要负责教导太女国政事宜,无事特许不必点卯。因此今日早朝姒云没有看到他,也不在同行之列。
眼见离苏太傅府越来越近,姒云急的抓耳挠腮。她可不想因为原主的一场荒唐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偏偏还有苦说不出,没法对姒容泽说这不是她干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前面一辆马车,虽然较上次楚月楼初遇醒目了许多,但在不起眼处仍然标着莲花暗纹。此时正停在一处宅邸门口。
她灵机一动,连忙高呼:“傅将军,今日怎未见你上朝?”
一旁的姒容泽听到她的呼唤,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对车夫唤道。
“停车。”
马车一停稳,姒云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马车下跳。生怕后面的人发现她瞎掰,让马车继续走。
只见姒云呼的跳下马车,绕过三两辆车驾,爬上了那辆带着莲花标志的马车。辅一登上马车,她看也不看,死死扒在傅水寒身上道:“主人,救我!”
“我哥哥要绑着我跟苏玉成亲,你现在就去找他说你要跟我成亲好不好,你跟我哥哥齐名,肯定更符合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