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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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飞速地拱起又落下,又是一场人猫大战,反反复复,最后筋疲力竭地归于平静。yywenxuan
剧烈起伏的呼吸中。
傅容卿被迫感受着贴覆在他身上的胸前柔软,如置身于温泉中,不由闭了闭眼睛。
若不是猫崽有一层雪白的皮毛覆盖,他绯红忍耐的脸颊即刻暴露无疑。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与一个女子这样肌肤相贴,且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体内涌动的热潮又再次席卷而来,他皱了皱眉。
初春的夜里,寒气深重,姒云抱着怀里的愈加升温的暖炉眉目舒展。
一夜好眠。
清晨,雨水一点一滴击在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屋檐上雀鸟的啁啾融汇呼应,仿佛催眠的乐章,让人忍不住睡意浓重。
姒云抱着怀里的暖源,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下一刻,一道软乎乎的爪垫呼在她脸上!
发出一声脆响。
握住脸上的毛爪子,睡得浑身酥软的姒云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头看去。
惺忪中,她竟从毛绒绒略显严肃的眼神中看到了傅容卿的影子,不由摇了摇头,暗道自己魔怔了。
她一边揉巴揉巴它毛绒绒的小脑袋,一边嘟囔道:“怎么又想到傅容卿这臭家伙了”
还没说完便沉沉睡去。
傅容卿顶着满头翘起的乱毛,耳朵抖了抖。
经过一夜睡眠,她的亵衣难免有些松散。他一瞟之下眼睛被扎了似的迅速撇开,顿时恨不得暴打这女子一顿。
果然生性懒散!不知廉耻!
而沉睡过去的姒云,此时还尚不清楚这次回笼觉的珍贵及代价。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堂屋里,有方伯采摘好的草药。姒云将草药捣碎后给团团敷上,又将用水煮过从她里衣撕下的一条给小心绑好。
是的,经过一夜姒云慎重考虑,毛绒绒有名字了——团团!
虽然团团好像并不认可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头朝一边不理她。
“团团乖,呼呼不痛哈马上就好!”姒云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心打着结。
傅容卿耳朵抖了抖,有些不自在得将头转过来些,在看到这个形似蝴蝶的大结后,又面露嫌弃,抬手就要打掉。
姒云双手叉腰,生气道:“团团,你要是再把绷带打掉,姐姐就要打你屁股了哦。”
傅容卿身子一滞,抬起的手再也打不下去,僵硬地默默收了回去。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十分不愿意想象这个场景。
虽然厨房里有方伯留下的一点蔬菜,和傅容卿昨日剩下的一只鸟雁。但姒云还是想找方伯打听下村子里的情况。
她想知道凤霖国的百姓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而凤霖皇室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因为她既不愿意顺应剧情就此赴死,也不愿意改变起义方胜利的结局,让千千万万的百姓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经过一路打听,姒云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道,终于找到了方伯所在的田埂。
说实话,在这辗转一路,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情况不太好的心理准备。
可真到她来到这,她才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这里,
既没有一望无际的绿色,也没有茁壮成长的芽苗。
更别说鲜艳的各色瓜果了。
有的只是一小块一小块斑驳的暗棕色土地,带着黏腻的质地,一脚踏上去仿佛踩在流质硅胶上,完全没有小时候在乡间看到的细腻松散。
且上面覆盖着一层形容不出的白色絮状物,裹挟着钻出土地矮小发黄的零星作物,看着便让人喘不过气来。若不是看到方伯并一些青壮年都在此处劳作,打死她也不会认为这是处耕田。
此时方伯正弯腰小心掀起一根根麦苗上的絮状物,看见她来,有些吃惊又有些惭愧的笑笑:“姑娘怎么找到这了,可是留的吃食不太够?”
“是小老儿没有考虑的周到!”
看着方伯慈祥的笑容,姒云连忙摆手说:“方伯您误会了,我就是闲来无事四处逛逛,听说村里的人都到这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她并没有说谎,白日里村子一片安静,就连烟火气都格外寡淡了些,十分像现代的空巢老人村,所以她才想着到这里了解情况。
方伯闻言笑笑,四处瞅了瞅,最后走到食篓旁,将上面挡灰的白布拿起,放到她身旁的石头上:“云姑侄儿,这不是您这样的人该踏足的地方,别脏了脚。”
看着满身泥土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方伯和石头上本用来遮盖食物的白布,姒云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有去坐在石头上,也不敢胡乱帮忙,只能上前蹲在方伯旁边,同他聊起天来。
“大伯,我看村子里是有一些田地的,大家为什么都早出晚归到这里劳作”
且人们的脸上却泛着浓重的苦相。
方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即便大家伙日夜劳作,山下的收成七成要上交给官府,两成要上交给领主,还时不时要征徭役,若不是还能在山上开垦点收成存些粮,怕是熬不过每年冬天啊!”
原来凤霖国采取的是类似王田制与屯田制相结合的耕地制度,也就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土地都是国有的,也就是——皇家的。而领主则是蒙受皇室封邑的王公贵族,他们可以平白享有土地两到五成的收益。
而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农民,只有区区不到一成,若是收成没有达到标准,甚至连剩下的一成恐怕也保不住还要吃杖落。
再次听到凤霖王朝的残暴统治,姒云不由苦笑。若村民们得知她就是造成他们生活困苦的凤霖王族。不知是否还会对她这般友善。
方伯还在继续感慨:“咱们活了大半辈子了的也就罢了,只可惜村里没人要的小娃娃,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啊!”
脑中浮现出一双仿佛碧海长空般纯净的眸子,想起他懂事的模样,姒云心中一痛,不由开口问:“方伯,那些孩子难道就没有人管吗?官府也不管?”
“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娃娃,又不是金贵的女孩子,谁会费心费力抚养。苟且偷生罢了!而且他们的境况还不是最糟糕的。”
“曾经我见过的有一个孩子。”
“大概十几年前吧。”方伯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在回忆:“那个时候,我也才刚刚搬到这里,只知他的父亲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夫人离他而去。他拖着一个漂亮的五六岁的小娃娃,被打断了一条腿流落到这里。”
“据说那那书生的妻主原本家境贫寒,不过是有些蹩脚的御水术,靠着这个富裕的书生才过上的好日子,可书生家一朝获罪败落了,那女子转头便找了新家,有了新的孩子,造孽啊!”
“自从这书生知道那女子有了新欢,便彻底失了希望,整日里自暴自弃,酗酒打人,骂小娃娃是个讨债鬼,克他的灾星。”
“小娃娃身上也常常伤痕累累,整日饥不果腹,越来越沉寂,只能跟着一群孤儿到处讨饭吃,时不时还要多讨一些养他父亲。”
“终于有一日,这个父亲醉死在屋里,青筋破裂,面皮发紫,死相极为凄惨,于是乡里便有了厄童一说。”
“据说厄童所经之地,厄运缠身,轻则摔泥打滚,重则影响世代气运。自此那小娃娃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甚至有成年男子组队进山抓他祭祀。他躲入了深山,所幸一直没有抓住,只由实在病得重了才会冒险出来。”
见方伯停止了叙述,姒云心中酸涩一片,红着眼睛的问:“后来呢?他怎么样了?”虽然她问出了口,但她其实并不想知道,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只是心里稍稍有那么一点希冀。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方伯的田地,他摘了一把菜放进了篓子里,似是悲伤又似怀着一丝希望道。
“没人再见过他,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尸骨。”
泥泞的土路上,方伯的话自刚刚起就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失魂落魄地背着菜篓子,面色沉沉往回走去,就连前世心心念念的的山间美景也丝毫不再吸引她的注意。
或许她知道这个那个漂亮的小孩儿是谁。
傅容卿。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呵斥与脚步声,好像有什么扭打在一起,隐约间伴随着野兽的嘶吼声,和拳拳入肉的闷响。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加紧脚步向前赶去,在拐过一个拐角时,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陷入了一片恍惚之中!
一群十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着。
“狗东西!”
“灾星!”
“野狗!”
他们似乎深谙人身体的关节要害,手段刁钻,分别以一种痛苦的姿势反剪着地上之人的四肢,
在他们的压制下,瘦小的身影彻底丧失了挣扎的能力,只能瘫软在地,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吼叫声。
“小野狗,叫你还敢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不是!”
打着补丁的,有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孩子,站在人群最中间,用一种最粗俗的语气骂道。
那时一种姒云从未在小八脸上见过。
也从未想过会在他脸上出现的一种神情。
蔑视,暴虐,狠厉,愤恨,压抑、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