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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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教室地处主副两栋教学楼间悬空的走廊上，一出来便是风口。mqiweishuwu
一楼行道旁边绿木架上的四季桂开的浓郁，遽然袭来的冷空气中都夹杂着潺潺浓香。
架不住风仍是冷的，一阵冷颤从脊背蹿升，李知漾裸露皮肤的耳脖细细密密爬上冷意催生的粟栗。
她对林枝说自己应该能帮上忙：
“上周看过的稿子我都还记得，把内容重新整理出来就好。”
林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色欣喜松口气。她连声道谢后说自己那部分还好，昨晚基本也就顺下来了：
“棘手的是，队友的部分我都没记住，有你帮忙真是万幸。”
冬日最怕的就是，嗅进鼻腔的冷气窜位，直冲眉心。那一刻又冷又痛，宛如被重物击撞大脑，说不出来的酸涩。
李知漾眼下便是如此，鼻尖酸疼，额心沉痛。
没雀跃两分钟，林枝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知漾觉得自己有可能真的要感冒了，她脑袋开始发晕：
“你们这周有修改出我没见过的内容，遇到合适的地方，我直接修改吧。”
林枝总算破涕为笑，在庄南秋的物竞班说得好听叫共处，说实话就是李知漾是庄南秋老师请的外援，给大家出题补课的。
这两种说辞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知漾高一那年就参加物竞省赛拿到一等，手握可以进入国家队的成绩，但她拒绝保送，又因为个人原因退出物竞，一度是南秋老师的遗憾。
她说直接修改，林枝只有高兴的份。曾在物竞班窥见过她的天赋和能力，那是林枝经年过去依旧觉得难以逾越的高山。
那时候没有尽头的，足以消磨一个人对物理学科所有热爱的自习，无穷的书卷试题分析，被刻意营造出来的竞争的高压气氛。
饶是林枝都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刻，可她从来都游刃有余。
不过，林枝看着面前纵使唇红依旧显得有些虚弱的李知漾，略有担忧：
“你真的没事吗？我怎么感觉你很难受。”李知漾只摇摇头。
记忆对李知漾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字不落复刻两万字曾经阅览过的文稿，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需要些时间打出来。
在复刻内容的时候，李知漾也在不够完善的部分进行了填补。
她前几年在《科学通讯》上，有读到麻省理工的研究人员发表的关于复合液滴制成微透镜[1]的相关研究结果。
对于这些可用作三维显示的液滴像素抱有比较乐观的态度，乐见它的发展。
林枝动作慢得多，李知漾不忍心她被批评，便加快速度接过她的部分，很快在近中午的时间完成了内容。
林枝手忙脚乱收拾东西，再三道谢称回头请她吃饭，走前还顺带拿走了李知漾找李娴借的电脑。
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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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潮降临后，总是阴天。
昨日的黏稠潮湿被一夜冷风吹去大半，校内也仅剩绿水湖湖畔的小道仍有几分湿意。
榆城冬日虽风盛，道路两旁的高大叶榕却始终呈葱郁繁茂的姿态，片叶未落与夏日无异。
李知漾晨起没胃口，到了中午依旧生不起用餐的欲望，思及下午没课，她计划先来找陆先和。
她本来孤身站在七号楼楼下，奈何男生往来很多，倍感不自在。
好不容易见到名美院公共课上面熟的男生，她礼貌说明了姓名和来意，请对方帮忙通知陆先和，得到对方首肯后，她方才致谢绕到远些地方静等。
等了近半小时后，仍不见陆先和的身影，李知漾打算联系下他，打开手机指尖却顿住。
信息界面，她和陆先和的对话框仍停留在昨晚她发出的疑问，没有后文。
她绷紧的小脸爬上不耐烦，皱皱眉隐约察觉身体不适，没做多想，边月的信息发了进来。
边月问：【约会怎么样？】
她沉默两秒，回了几个字：【一言难尽。】
风来的凌厉，李知漾手脚发凉站不住，挪步到绿水湖前最大的那棵榕树下尝试避风。
换了几个角度，风向骤变无孔不入，她作罢，蹲下身来。
她是太会忍耐的人。
陆先和没有动静，姜橙倒是发了好几次消息问她头上的伤好些没，她很快回过去说都好了。
似是为哄她开心，她同步发来一张照片。李知漾微怔，是她和陆先和，昨晚被拍下的样子。
李知漾清瘦的手背骨节都被青紫覆盖，在风里僵冷，她在冷硬屏幕上点了几下都没能如意。
只好交叠摩挲另一只手，摩擦出些许暖意后，她点了保存。
不知道是摄影师技术卓越还是模特实在出众，总之这张照片是不可多得的好看。
李知漾说不出来更多的形容词，只是把照片看了又看。
背景浑然天成的凌乱，屋檐的雨滴落与浑水汇合，地面如镜般照出澄黄灯光，急雨砸落溅出花。
周遭沉沉昏色，雨幕涟涟。镜头捕捉那一刻却给足了他们光亮，任他们站在夜幕街灯下做一秒明塔。
他冷着张脸，纵使少年身骨却并不瘦弱。相反，李知漾在他身侧时，曾被牵着避雨贴近，感受过他胸腹手臂饱满的肌肉群，富有生命力。
他手臂弯曲，撑出足以隔绝哗哗雨声与鸣笛的一方天地，仿似一双有情壁人。
无一刻对视拉扯，却生出旖旎缠绵之感。
李知漾怔怔凝视着屏幕，彻骨的冷自四肢蔓延开，她忽的有些无奈。
脑内被冷风吹成一团糨糊，飘忽上涨的温度被忽略个彻底，不知什么时候，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李知漾缓缓抬头，看见陆先和面无表情的脸。她迟钝的放下手机，起身一小步踉跄才站定。
他肩胛宽阔撑起落拓身姿，黑色冲锋衣的拉链被拉到最上面，动作时会碰到他的下颌。
风过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垂着眼皮，薄白眼皮上压出道极深的褶，看上去略有疲惫。
她睇着陆先和，陆先和也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贪图漂亮，她堪堪套一身单薄且短的毛衣，露出截细长脖颈，本来穿的就少，还没扣扣子。
她的坏习惯有很多。昨天之前，陆先和最讨厌她性格中爱好讨巧打圆场的那一部分。
今天得再加一个，不好好穿衣服。
陆先和作势要扶她的手在她很快站稳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他将拉链拉下去：
“我不知道是你。”
确实有同学带话说楼下有人找他，但陆先和被贸然吵醒，以为又是祁然惹来的岑愿之流，冷声说了声不见又睡过去。
直到刚刚，前几日一起打球的同学过来敲门，说李知漾在楼下站半天了。
他才反应过来，前面那人社恐不认人，带话的时候估计没记住李知漾名字。
出门前连带着之前岑愿的事，他心里来火，把祁然从上铺踹下来，给了他两脚。
陆先和还未脱下衣服，眼前便多了只洗白的手，手上还拎着袋子。
陆先和懒洋洋撩起眼皮扫眼，里面的薄卫衣颇为眼熟，好像是他的衣服。
大少爷顿住动作，唇抿成线，他面色慵淡：“？”
李知漾牙齿都要忍着才能不打颤，桃花眼微睁时，长睫刷出的阴影与红唇却是鲜亮的绯红。
“衣服还你，把猫还我，我们两清。”
陆先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被抽空，她的声音极动听，比他幼年时候，与姐姐同游奥萨约尔所见的雪还绵软几分。
如果她能用这么温软的语气，说些他爱听的话就更好了。
陆先和口气冷艳：“两清什么？都是你欠我的。”
李知漾陷入沉默，脑袋空白了一阵。她想，他说的完全挑不出错。
衣服是人家脱给她穿的，猫是借人家的光治好的，还得麻烦人家照顾。
李知漾被久不被察觉的高热裹挟了思路，她脑袋沉沉眼前发黑，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想要蹲到地上。
陆先和盯着面前没再说话的小姑娘，败下阵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软下眉眼，认命的把外套脱了下来。
陆先和把衣服披到她身上，靠近帮她整理衣服，他捞起她的头发才发现她是真的冷。
那截温润软玉的颈，宛如一握冰封多年的雪，是北风蓄意持久渲染出的冷。
他温热的大手不经意间碰上她露出来的肩颈，一片寂冷，李知漾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陆先和手微顿，眉间雪色渐起，唇线愈直，敛手不动声色用衣服裹紧她。
榆城五六度的天，就算穿厚实往室外站也是受不住的，更不用说她穿的单薄，站了许久。
他低沉着嗓：“对不起。”
一股铺天盖地的暖意围裹住她，李知漾耳鸣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扑进他怀里。她捏着他衣袖的手松开，整个人直直软下去。
陆先和眼疾手快捞起她，刚才见她气色很好，现在仔细睨她的小脸才知道是涂抹后的成绩。
他眼皮一跳，垂头看她，“哪里不舒服。”
她紧闭着眼一言不发，埋首在他胸膛沉沉喘息。陆先和伸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不出意外的滚烫。
陆先和裹紧她身上的外衣，打横抱起她往停车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