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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河东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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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南行过了麻城,苏轼要去岐亭拜访他的朋友陈慥。msang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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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访陈慥!”

    温暖的房车里,谢运煮了两杯红豆奶茶,端着马克杯走到沙发卡座旁,递给苏轼一杯。

    苏轼接过杯子,点点头,“怎么了?你好像很惊讶。”

    谢运连忙掩饰着在对方坐下,“没有,只是这个名字比较耳熟。”

    陈慥,字季常,也就是传说中的陈季常。

    河东狮吼的典故就是出自他,因为苏轼这个损友,他怕老婆的名声得以名留青史

    在苏轼贬谪黄州期间,陈慥多次帮助过苏轼,是苏轼在黄州期间的好朋友之一。

    苏轼端起马克杯,轻轻尝了一口奶茶,“陈季常的父亲,是我曾任职凤翔府签判时的长官□□亮,他是陈老最小的儿子,因为我们年纪相仿,我在凤翔府的时候就和季常相识了,但我在凤翔府时和他父亲关系不好”

    苏轼叹了口气,他两眼露出怅惘的神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时我刚入官场,年少气盛,又刚刚在会试,殿试,制科考试一路顺遂,被周围人吹捧得洋洋自得,和凤翔府的其他官员相处时,难免恃才傲物,盛气凌人。”

    “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又自负又自傲陈父可能是为了杀杀我锋芒毕露的锐气吧,一本奏章参上九重,说我懈怠公务,蔑视同僚,哈哈”

    苏轼捧着马克杯笑起来,谢运也跟着笑。

    苏轼道,“让初出茅庐的我领略到的官场的危险,当时不仅被罚了俸禄,还在为官履历上记了不大好看的一笔。”

    谢运隐隐记得史料上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已经记不清了,只能听苏轼讲。

    苏轼道,“当时我很生气,觉得陈父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所以特别讨厌他,后来在嘉佑八年的时候,陈老奉旨修建凌虚观台,没想到他竟然邀请我为楼台写记。”

    说道这里,苏轼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当时身为下属的我虽然应承了下来这件事,但在为凌虚台写记的时候,因为想起了陈父的各种尖酸刻薄,就想借此机会骂他。”

    苏轼说道这里,谢运也想起了这段典故。

    《凌虚台记》,这篇文章后来因为流畅洒脱,一气呵成的超凡文采流传于后世,同时苏轼暗讽□□亮的事也因此流传。

    谢运知道,苏轼当时二十岁出头,已经名声大噪,年少成名加上连续几场考试都很顺利,他又才华横溢,名声在外,所以非常桀骜自负,陈季常的父亲表面打压苏轼,实际是有意磋磨苏轼的锐气。

    这对苏轼后来的性格,在官场上的行事风格和修养有了很大的影响,苏轼在后来的官场生活中也不再像刚入官场时一样矜骄自许,目无下尘。

    苏轼如今时隔多年,显然也明白了陈父的用心,感慨地道,“陈老算得上是我的良师了,要不是他,我说不定会在官场上栽多少跟头呢,估计都挨不到乌台案。”

    他想了想,有补充道,“但除了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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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州距离岐亭不过一百二十公里左右,在交通发达的现代世界,开车上高速不到两小时就能到达。

    但宋朝的路况要更复杂一些,且古代的官道虽然平整宽阔,比起现代的高速公路来还是差很多,房车大概走了三个小时,终于在天将入暮时赶到了岐亭。

    陈慥的宅邸位于岐亭山上,谢运把房车停在山脚下,和苏轼两人把冰箱里面新补上的几瓶葡萄酒,和两根没来得急吃的火腿带上作为登门礼物,便一起上山来到陈慥家门口。

    这是一座由白墙黛瓦圈起来的宅邸,从墙外可以看到里面硬山氏的建筑房顶。

    日暮时分,绛红的冬云垒在西面山脊处,太阳已经落山,沉在天边的云彩像刚冷却的烙铁般灰暗中带着殷红。

    昏暗的暮色中,眼前这座独自坐落在山腰的宅邸,廊檐,屋脊,波浪样式的围墙,都在晚霞的映衬下显得错落有致。

    两人来到大门前,苏轼敲了下门,便听门“知呀”一声,打开一条小缝。

    门没锁,虚掩着。

    苏轼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走进去。

    “季常,我来看你啦!”

    进门后是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两边种着翠竹,花草,矮冬青,墙边还有两株红梅,都被雪压着红的,绿的,白的点缀着这方小院生气盎然。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栋硬山房,看上去应该是待客用的正堂,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苏轼提着几瓶果酒,跟猴王出山一样,径直就跳进屋里去。

    谢运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正屋廊下,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屋里果然没人,苏轼又朝长廊另一边看去。

    只见长廊往右边一折,连着后面的另一栋房子,那房子里,从窗口透出暖黄色的烛光,里面隐隐有人影闪动。

    苏轼又顺着游廊,往右边的房子里走。

    谢运发现他走得鬼鬼祟祟的,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走路啊?”

    苏轼头也不回,直盯着右面的屋子,回答道,“我打算给陈季常一个惊喜。”

    谢运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想,“希望真是个惊喜……”

    走到亮着烛光的屋檐下,苏轼不走正门,偏要溜着墙移到窗下,他悄悄朝屋里看了一眼,隔着窗户纸,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影,好像正在说话。

    苏轼对跟在身后的谢运道,“是陈季常……看我推窗进去,吓他一跳,哈哈!”

    苏轼起身,刚准备推窗,但还没等他推到窗棂,那窗户便被人从里面大力推开,窗棂一下子撞到了苏轼的鼻梁上,苏轼因惯力被仰面推飞出去……

    “啊呀!”

    一个身手矫健的男人从窗户里跳出来,

    “谁?鬼鬼祟祟躲在我家窗外有什么图谋?……哎?苏子瞻!?”

    那人先是气愤地质问,然后定睛一看,发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鼻血喷涌而出的人,竟然是他几年没见的好朋友苏轼。

    他脸上有些猝不及防,然后高兴地上前扶起苏轼,“怎么是你啊,子瞻!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轼被撞得鼻血狂窜,狼狈地捂着鼻子被陈季常扶起来,欲哭无泪地道,“我去黄州赴任,顺道来看看你呀,季常……”

    陈季常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轼,“啊?”

    苏轼道,“你怎么还这么大的牛劲!呜呜……我鼻梁好疼……”

    陈慥把苏轼扶进屋里,谢运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屋里各个角落燃着蜡烛,把屋内照得通亮,一个穿着对襟褙子,打扮得很是端庄的女子举着一个烛台缓缓从内室走出来。

    “官人?这是……”

    陈慥看了对方一眼,回答道,“哦,这个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子瞻兄,苏子瞻,我们相识在凤翔府,当时父亲也在凤翔府任职。”

    苏轼鼻血依旧在狂喷不止,非常狼狈地向陈慥的夫人柳氏问好,“尊嫂好,在下苏轼。”

    陈慥的夫人柳氏看了一眼苏轼,有礼节地颔首行礼,“见过苏大官人,你这是怎么弄得?”

    柳氏指指苏轼的鼻子。

    “呃,这……”

    苏轼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场乌龙,有些哑口无言,他看看站在旁边的陈慥和谢运。

    后两人则非常默契地低着头,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柳氏夫人非常聪慧,见此场景,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佯嗔陈慥道,“主君真是鲁莽,怎么也不给苏官人拿块棉布止血。”

    说着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小丫鬟吩咐道,“盈娘,去取两块棉布来。”

    “是。”

    一阵裙裾窸窣声,一位穿着窄袖罗裙的女子,从内室里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两块白色的棉巾,走到苏轼面前,递给他。

    苏轼接过棉巾,捂在口鼻上。

    陈慥又道,“子瞻,你怎么会去黄州赴任?我记得你不是在湖州任职吗?”

    显然,陈慥长期离群索居,还没有得知苏轼被台谏围剿,而落狱被贬的事。

    苏轼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了……我肚子有点饿了。”

    谢运,“……”

    你这话题跳得挺快……

    陈慥见怪不怪,回头吩咐道,“盈娘,你去叫人准备一桌好菜来。”

    青姬微微一躬身,行礼道,“是。”

    柳氏夫人也很有眼色地道,“我也一起去吧。”

    苏轼道,“对了,我还带了几瓶好酒,哎?我酒呢?”

    谢运在一旁道,“刚刚你摔倒时都打碎了……”

    苏轼无比惋惜地道,“啊!?那怎么办?我特意带来想今晚和季常你把酒言欢的啊。”

    陈慥道,“没事,我这新得了几壶好酒,盈娘,一会儿一块端上来。”

    苏轼满脸笑容,满意地道,“嘻嘻,这真是不好意思。”

    谢运看着苏轼呲着大牙美滋滋的样子,小声逼逼,“真没看出你哪里不好意思……”

    陈慥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也呲着大牙掩不住脸上的喜色,他和苏轼欢喜地看着对方,旧友重逢,笑得像孩子一般欢欣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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