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拜师
《假扮太子被拆穿后死遁了》最快更新 [lw77]
第5章
“……”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赵曦迎瞬间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有些疼。chuoyuexs
她心虚得不敢看赵元正,只抱有几分侥幸地出声质疑:“裴晏礼的官级才几品啊?再怎么破格,也不能从御史一跃成太子太师吧?定是弄错了。”
杨时英没说话,只看向赵元正,后者苍白笑了笑,“英叔办事素来稳妥,这种事,不会出错。”
“那这么说,太师真的定的裴晏礼?”
“嗯。”
赵曦迎瞪大双眼,脱口:“父皇是疯了吧?!”
这话一出,赵元正的眼神立刻扫过来,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察觉到自己失言,赵曦迎心虚地耸了下肩,仍旧嘴硬:“小英叔又不是外人。”
赵元正没说话,眉心渐渐拧紧,放在左胸口的手掌暗暗用力。
杨时英低头解释:“裴大人是少师。太师一职仍旧是宋先生,只不过陛下念在宋先生年事已高,特准他过几日告老还乡。”
“那不都一样吗?”
少师是太师之副,品级虽有高低,但职权相同,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让其他人闭嘴而做的面子功夫罢了,宋文一走,少师便等同于太师。
赵曦迎在心里暗暗嘀咕,怪不得母后和舅舅会发那么大的火。
想到这里,赵曦迎看向旁边的赵元正,满眼都是悲悯和同情。
赵元正莫名其妙,“怎么了?”
赵曦迎回想起一个月前在御书房见到裴晏礼时的情形。
虽说她已记不清那青衣御史的长相了,可那天他浑身透着的压迫感却仍旧让赵曦迎下意识地惧怕。
他个子生得高,在当时跪在地上的赵曦迎眼里,就跟个巨灵神一样,便是宋太师在他面前,似乎也矮了一头,那刚正无私又不讲情面的活阎罗模样,可是让赵曦迎做了好一段时间的噩梦。
好在,这人是东宫少师,不会和赵曦迎有什么交集。
赵曦迎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拍拍哥哥的肩,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没事,你自求多福。”
赵元正自是不知晓妹妹心里的小九九,只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好了,我去更……”
话音未落,赵元正只觉一阵热流在往头顶上冲,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似的,痛得他头皮发麻。
他听到妹妹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眼前一黑。
“哥哥!”
“太子殿下!”
赵曦迎和杨时英立刻扶住赵元正绵软的身躯,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唇色,赵曦迎急得都哭出来了,还是杨时英提醒,她才想起去叫人。
东宫一时大乱。
杨时英把赵元正抱回寝殿之后,东宫的太医立马齐刷刷围进去,赵曦迎不好进屋,只能在外头等着,担心得直掉眼泪。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着哥哥发病。
七岁那年,赵曦迎抱着舅舅送给她的猫儿去找哥哥玩,想恶作剧作弄一下哥哥,结果哥哥当即便倒在地上抽搐,脸色乌青,连手背都紫了,整个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赵曦迎当时就被吓傻了,抱着猫儿不知所措,母后知晓后便打了她一顿,守着哥哥哭了几宿,好一段时间没有与她说话。
后来赵曦迎才知道,原来哥哥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是会致命的。他每一次发病,都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公主殿下。”
赵曦迎正六神无主地坐在寝殿外头的台阶上,听得身后杨时英的声音,立刻站起身问:“哥哥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杨时英安抚道,随即提醒:“不过太子殿下暂时无法见少师、行拜师礼了。裴少师这时已在来的路上,公主,您知道要怎么做吗?”
赵曦迎点点头,“知道了。”
太子有顽疾这件事,是皇室与温家宗族之间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旁人知晓的,这也是温季和皇后一定要温氏的宗亲来担太子少师一职的原因。
于是,赵曦迎立刻擦干眼泪,随着杨时英往寝殿的另一间房走去。
……
一炷香后,皇帝跟前的严公公亲自领着裴晏礼到了东宫,宣读了圣旨。
已换了身衣裳的赵曦迎乖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让人瞧见自己的脸,她一面听着公公扯着嗓子宣旨,一面记挂着哥哥的安危,等旨意宣读完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严公公看了眼裴晏礼,不由轻咳一声,提醒:“太子殿下,还不接过旨意,向裴少师敬茶行礼?”
“嗯?哦……儿臣领旨。”
赵曦迎接过圣旨,不情不愿地向裴晏礼行了跪拜礼,又端过一旁内侍准备好的拜师茶双手奉上,压着嗓音道:“先生吃茶。”
她头也不抬的,态度极为敷衍,明眼人一瞧便看出她的不甘愿来。
旁边的严公公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裴晏礼倒是不觉有他,他俯身接过赵曦迎手里的茶,小抿了一下,便放回了内侍手中的盘子里,而后伸手想将赵曦迎从地上扶起来。
男人宽厚的手掌隔着衣衫轻微相触,赵曦迎几乎下意识避开,抬头的那一瞬间,她慌张的眼神便撞入了裴晏礼的视线当中。
四目相对,一人愈发慌乱,一人略微困惑。
行礼敬茶之后,为师者将学生从地上扶起来,表示师徒关系正式确立,裴晏礼依礼办事,本无僭越之意。
只是,赵曦迎到底是女儿身,有着男女之防,回避也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可这一举动落在不知情人的眼中,无疑成了抵触。
裴晏礼怔愣片刻,大抵是想到了什么,便站直了身子,淡声道:“殿下请起。”
赵曦迎这才低着头站起身,脸上依旧是未掩去的慌乱,她想着刚刚那一眼,会不会露馅了。
领旨行礼之后,严公公把皇帝交代的事情传达完,便离开了,东宫的掌事姑姑领着裴晏礼去了偏殿,又命人抬了屏风过来。
裴晏礼有些困惑,便开口问询:“为何要设屏风?”
掌事姑姑面无表情地回答:“东宫自有东宫的规矩,少师大人还是少问为好。”
裴晏礼便不多问了,正襟危坐,静静地等着太子。
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期间无人过问,殿内的宫女和内侍都仿佛没这个人似的,连杯茶水也没倒上。
裴晏礼既不恼火,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
赵曦迎来的时候,便见到笔直跪坐在屏风之后的青年,他一身绯色官服,头戴黑色冠帽,身姿卓然,好似庙里供奉的神佛塑像,一动未动,又带了几分神圣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近身,惟恐亵渎了一般。
她没有立刻进去,只站在殿外静静地注视着青年的侧颜。
一个初入官场的青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从七品御史跳到了太子少师,这样跳跃式的进阶方式让赵曦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裴延松那只老狐狸从中作梗,在父皇耳边吹了什么风。
赵曦迎与裴延松并不相识。
对这位能在朝堂上与舅舅针锋相对的裴相爷,赵曦迎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可他德高望重,又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若是他开了口,父皇未尝不能破例提携他的儿子。
于是,赵曦迎对这位被破格任用的少师又生了几分鄙夷,加上先前挨打的事情,她对裴晏礼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她昂着头走进殿内,与裴晏礼隔着一扇屏风,对面的青年听到动静,便也站起身来。
屏风是半透的绢丝所制,上头绣着幅精美的百鸟图,鸟身的翎羽有各种珠宝点缀,十分奢华,是今年年初赵元正十三岁生辰时,江南地区的某位州府大人献给他的礼物。
两人隔着屏风相望半晌,赵曦迎终于开口,声音冷冷的,“裴少师今日是打算先让本宫将四书五经抄个几遍,还是干脆用戒尺,打到本宫服气为止?”
裴晏礼不卑不亢,“殿下今日并未犯错,无须受责罚。”
“上次我也没错!”
“微臣知道。”
没料到裴晏礼会是这个反应,赵曦迎愣住,早已打好的腹稿瞬间派不上用场了。
她重重地哼了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全然忘了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裴晏礼等了片刻,试探问:“殿下还在记恨上次之事?”
“你还有脸问?本宫能让你站着进东宫,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脱口而出后,赵曦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父皇钦定的少师,而自己如今扮演的角色的是太子,立刻惊得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再出声。
裴晏礼往前迈了两步,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吓得赵曦迎连连后退。
“你干嘛?这里是东宫!就算是父皇派你来的,本宫也……”
她看到裴晏礼从袖中抽出一把戒尺,瞬间双腿一软,立刻认错:“对不起裴少师,我知道错了。”
裴晏礼问:“殿下错哪儿了?”
“您是师长,是长辈,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同您说话,”赵曦迎跪坐在地,低着头闷声道:“我错了。”
赵曦迎面儿上乖巧认着错,实际上小手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外侧,咬着牙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现在扮演的是太子,不可与这活阎罗有言语冲突,以免落人口实。
听了这话,裴晏礼不疾不徐地后撤一步,高大的身躯半蹲下来,隔着一扇屏风,视线与赵曦迎平齐。
“殿下没错,”他说,“殿下心里不甘愿,方才的拜师礼便是不作数的。既未形成正式的师徒关系,殿下便是君,不必向臣下认错。”
声音平和了许多,与上次在御书房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令赵曦迎有些迷茫,甚至于怀疑屏风那头的人是不是真的裴晏礼。
可态度再怎么温和,他手里毕竟拿着把戒尺,赵曦迎有心理阴影,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那……您可以把戒尺收起来吗?我瞧着有些怕。”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哪怕隔着屏风,她也看出那戒尺应是御赐之物,尺身镀了层金,上面刻了一个篆体的“圣”字,意味见此戒尺犹如见到父皇本人。
父皇虽是个重礼教之人,可他从来节俭,赐予臣下的物件从未这般奢华过,先前宋文做太师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可见这次任裴晏礼为太子少师,是动了真格了。
“殿下不是还记恨着上次之事吗?”
赵曦迎赶紧否认:“不记恨不记恨,上回的事儿,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微臣记得,”裴晏礼将金戒尺双手奉于屏风前,“臣让殿下挨了打,殿下记恨臣,不愿拜臣为师,实属应当。可圣命在上,殿下与臣都推辞不得。既然要长久相处下去,当然要与过往的恩怨做个了结。”
“所以,太子殿下,上回您挨了多少回打,今日便在臣的身上打回来,此后便恩怨两清。”
“请殿下动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赵曦迎:我认错了,就不能打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