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探金山

    阳凡在泗水城四海楼待了五个多月，这段时间龙四海对他用心教导，倾囊相授。龙四海是元婴顶尖修士，对混沌之气的理解也远比一般修士深刻，他见过杨凡进入到无我的修炼状态，对于这种和阳凡境界极不匹配容易产生危险的状态，龙四海思前想后，教授阳凡一种极为罕见的神识分割术，让阳凡将神识一分为二，修炼时一半神识紧守灵台，另一半配合功法离体感知天地本源，极大地提高了阳凡对混沌之气的炼化速度，加深了阳凡对混沌之气的理解和运用，也让阳凡修炼的速度及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离开四海楼的时候，阳凡已是炼气大圆满境界，将天左一宗炼气期的望月九箭、疾风乱忍和浮光惊影全部练成，虽然只是炼气期的技法，但在混沌之气的加持下，威力可匹敌金丹期技法。又在龙四海手把手的指导下，将他所授的纵横八荒剑诀修炼到第二层，在混沌之气的驱动下，已经达到了剑随意动，秒杀对手的境界，和龙四海试手对战时，连龙四海都要小心防范。

    龙四海见阳凡已是炼气大成，再苦修下去意义不大，又见阳凡报仇之心甚切，便打发阳凡外出游历，寻找突破筑基契机，修行一途，不可能仅凭苦修就可连续突破境界，还需要磨炼心境感悟天地之机，所以才有这么多修士行走江湖寻找机缘。

    这五个多月龙四海和阳凡朝夕相处，师徒情份渐深，对阳凡丹田内道种本体所化的灰金相杂的气团，龙四海并未多问，他隐约感觉到天左一宗的秘密甚大，阳凡既得其传承那一切都有定数，他也不愿强加干预以免引发不测。

    临行前龙四海将一块白色令牌郑重交给阳凡，令牌上端雕刻四海两字，下面则是雕刻一条五爪金龙，昂首咆哮栩栩如生。“这是我随身令牌，见令牌如见我，你好生收着，如需帮助持此令牌到神武界任意一个城里的四海阁，即可调用一切人力物力。”

    阳凡双手接过小心收到如意阁中，又收了龙四海给的五万上品灵石，尽管灵石对阳凡修炼作用不大，但这是修行界通用的货币，多备点以防不时之需。

    泗水城外，阳凡与龙四海和杨子晴还有相送的七位长老依依相别，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龙四海一行人久久驻足相望。“师父，你看阳师弟要去哪？”杨子晴道。“除了金山门，他哪里都不会去。”龙四海道：“别看凡儿尚未筑基，这神武一界，能赢他的人，已然不多，能取他性命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说完见除了杨子晴外，七个长老都面露不信之色，他也不多言，只是叹道：“凡儿能入我门下，是我的造化，从此四海门无忧矣！哈哈哈……”

    阳凡确是出城后直接往金山门而去，金山门在中州北面的紫落山中，离泗水城也是一万余里，阳凡一路隐匿气息，既不驾驶飞舟也不御剑凌空，只是象一个普通人那样策马而行，晓行夜宿，一路往紫落山而去。

    金山门自从成了中州盟主后，规模飞速膨胀，各种亭台楼阁在紫落山中拔地而起，人群往来，一派欣欣向荣的光景。

    “盟主，这几月加入我中州盟的散修游士越来越多，虽是好事，但属下担心……”金山门聚义厅内，一众中州盟高层正在议事，一个小个子老者起身向盟主潘越禀道。

    “担心什么，琪兄，不过混进来几个奸细而已，所有新入门弟子，全部派往栖凤城一线，先和凌云宗拼上三个月再作甄别，我们现在需要人手，岂可因噎废食！”潘越一身长衫，剑眉鹰目，据案侃侃而谈，俨然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

    “另外，各入盟宗门，需多加好手，最多六个月，我盟必须攻破凌云宗，到那时，中州一地，皆是我等的天下，哼！什么三宗五……”潘越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下去。

    中州盟长老苏琪，也是烈风宗的宗主，拱手一礼，却是满脸忧虑地坐了回去。

    “好了，各位，山门外的迎宾弟子要增加，对前来投奔的修士，一定要以礼相待。”潘越想了想又道：“对于其它旁观的宗门，只要没有明目张胆支持凌云宗的，都要做到秋毫无犯，现在还不是高调的时候。另外还要加快对武修的招纳，这股力量如能都被我盟所用，实是一大助力。”说完挥手让众人散去。

    阳凡策马赶了十几天路后，终于进入了紫落山地界，这金山门本是中州二流宗门，紫落山势力范围不过二百余里，阳凡暂歇的原木小镇，就是紫落山和外面的交界之处。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原木小镇，因为金山门的突然崛起，渐渐热闹非凡起来，各类酒肆商铺客栈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立而起，阳凡甚至在镇上还看到开设不久的四海阁，里面也是人来人往，生意显然不错。

    阳凡随意走进一处热闹的酒肆，找了个坐位点了酒菜，一个人自斟自饮，耳朵却留意四周酒客的交谈。“年兄，你真的打算加入中州盟了，我等散修，一身修行来之不易，何苦要轻易卖身于他人，只怕到时几百年修行毁于一朝啊。”一个中年模样武士打扮的人对着同桌另一个已头发花白的老者道。

    “高老弟太悲观了些吧，中州盟现在如日中天，昔日凌云宗如何了得，还不是被打得有如丧家之犬，只能躲在凌云山舔伤口，我等现在不加入，等以后中州盟得了这中州天下，我等的日子，怕是比现在难过一百倍啊。”年兄说到此处忽然低声：“你看那剑宗，现在都在做缩头乌龟，儿子都快被打死了，老子还不敢吱声，你说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那些顶尖宗门的事，我等如何得知？以前我们散修只要不惹事生非，虽然资源匮乏，倒也能平平安安，如今被这中州盟和凌云宗之间的大战裹挟，却是越来越难生存了。听说凌云宗也因宗内修士死伤过重，现在也在大肆招徕各处散修加入，不如我们先云栖凤城走一圈，看看再说。”高老弟有些慎重地道。

    “老弟还看不清形势么，中州盟虽然有二十多个宗加入，但论实力，也不过和凌云宗相当而已，哪能轻易打得凌云宗丧师失地？这后面支持的宗门，你能想象么？”年兄又道：“听说中州盟现在连身手好一些的世俗武修都在招揽，这下声势更加浩大了，你说你还跑去凌云宗作甚？”

    “武修能管什么用，不是当炮灰么？”高老弟吃惊道：“不会有哪个不懂事的武修跑去加入吧？”

    “怎么没有，中州盟条件开得好呀，凡是加入的世俗武修，一旦经过筋骨测试，可用秘法为其洗经伐髓，助其踏入修行大道，这是何等的诱人，你若是世俗武修，身无修炼灵根，你动心不？”年兄低声道。

    “我倒曾听说过邪道有此方法，莫非……”高老弟刚说到此处，便被年兄打断：“嘘……禁声，可不能这样说，人家中州盟敢大张旗鼓地公开宣示，你又如何敢妄加猜测，当心祸从口出！”两人瞅瞅四周，见无人留意，才放心吃喝起来。

    阳凡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唤来伙计结帐起身离去。

    夜上三更，一身黑衣蒙面的阳凡轻轻推开客房的窗户，放出神识四处感知一番见无异状，双手一按窗户，身形无声飞起，遁入夜色不见。

    原木镇离着金山门二百余里，所以这镇上金山门并未布置太多的耳目，阳凡一路避过几个暗桩，到了镇外后才腾空而起，驾起噬血剑全力朝紫落山而去。

    接近紫落山口处，阳凡撤剑步行，远远便见山口有人把守，阳凡转身寻了个无人的小道，展开身形，一路起起伏伏向山中潜行，直到不远处灯火辉煌楼宇密集，虽已夜半，仍旧人来人往不得消停，阳凡心知那里便是金山门所在了。他小心翼翼避开好几个暗桩，来到山门不远处，仔细观瞧。金山门崛起后，大兴土木，这个山门全是用白玉石砌成，上面雕龙描凤，云纹层叠，多少有些暴发户的模样。

    看着山门外一字排开的两列守卫和按剑而行的各处巡逻弟子，都着金色劲装，一水的武士打扮，阳凡心知，金山宗门所在必有防御大阵守护，冒然撞入必触发警讯，他不精阵法，自然不得其门而入，只能耐心地守在外面寻找机会。

    不一会，山门内出来一批弟子，相互嘻笑打闹着朝阳凡藏身处走来，阳凡凝神屏息，看着他们从身边一一走过，不一会儿就见这些弟子走到先前避过的暗桩处，把那些暗桩一一替换出来，原来是这样，阳凡心中一喜，有了主意。

    待这些被替下的人走远，阳凡摄身来到离山门最远的一处暗桩，看看四周平静，突然催动混沌之气施展浮光惊影身法，瞬息间出现在暗桩身后，那暗桩刚刚有所察觉，不及转身，一把锋利的短刃已划过他的脖子，阳凡扶住暗桩身体让其慢慢倒地，蒙面巾上面一双大眼冷冷注视着那名被划断脖子的暗桩弟子，任他双手捂着鲜血四溢的伤口，看着他眼中生机飞快地流逝，最后双眼一闭就此死去。

    阳凡坐在暗桩尸体旁，轻轻地将他身上衣服剥下，试了一下，正好合身，他毫不犹豫地穿上衣服，又悄悄将尸体拖远，回来后学着暗桩的样子，手持长剑蹲在地上，把满地的鲜血用土悄悄掩盖，双目四转，警惕着四周。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天色已有些微亮，又一队弟子出了山门，阳凡知道这是换班的人，暗中退了几步离了原地，等这批弟子前来交接。

    一路上前面潜伏的弟子交接完毕后纷纷起身向山门走去，最远的这名弟子来到阳凡原来蹲守的地点却没看到人，不禁骂道：“鬼子五，狗日的又偷懒睡觉去了？”

    “哎呦……我肚子痛，刚刚方便去了……”阳凡口齿不清的答道，弯腰捂着肚子跌跌撞撞从不远处走出。

    “你小子，偷懒还要找借口，咦……”这弟子刚发现阳凡口音不对，那把短刃已穿透他的脖子，他惊恐地看着突现在眼前还在滴血的刃尖，口中“咝咝”作响，阳凡随手扭断了他的脖子，轻轻扶着他身体倒下，又放出神识感觉了一下四周，那些替换下来的弟子都已走远快到山门口了，新到的暗桩因为各自离得较远，又在自家宗门门口，哪有这么高的警惕性，一个都没发觉异常，阳凡整了整衣衫，一手持剑，一手捂着肚子微弯着腰大步向山门赶去。

    换下来的暗桩弟子此时都已进了山门十几步了，守卫山门的弟子目不斜视，任由阳凡追进了山门。阳凡心中大定，跟在那群弟子后面七八步远，一路向宗门内走去。

    这些潜伏弟子大都修为不高，在外面蹲了两个时辰，早已疲惫不堪，全都一言不发地飞快向一外宅院走去，阳凡心中暗忖那院子可能便是他们休息之所了，他瞅了个空子，身形一闪，消失在路上。

    “鬼子五呢？跑哪里去了？”在院门处整队时，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问道。

    “魏师兄，交班的时候我好象听到他说肚子痛，是不是找地方方便去了”一个瘦高个子答道。

    “呸，这狗日的，一天天尽给老子找事，你们先回去歇息，我去找一下。”魏师兄说完就往来路上走去。

    阳凡却是不知后面发生的事，他混进了山门后就直接朝建筑物最密集的地方赶去，一路人不断有人来往，他穿着金山门弟子的金色劲装，手持长剑，一副行色匆匆有事要办的样子，过了好几处关卡，居然没有人过问一二。

    这金山门内一条大道通向宗门中心，两边紧挨着的都是各种院子楼台建筑，阳凡大模大样地走在中间的大道上，心想这也不行，那万洪躲在什么地方，得找个人问一下。

    想到此处，阳凡慢下脚步悄悄四下观望，恰好见一弟子手里捧着一摞食盒，嘴里骂骂咧咧地一路赶来，阳凡停下脚步对着这名弟子拱手一礼道：“师兄为何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也不多个人搭把手？”那弟子抬眼望了望阳凡，一边回答一边还小心翼翼地照看着手中的食盒道：“都他妈欺侮老子一个新来的，这天都亮了，忙了一个晚上也不让老子歇息。这位师弟啊，谢谢你搭把手，我赶时间赶时间。”这弟子忙对阳凡道。

    阳凡呵呵一笑接过一半食盒道：“师兄这是要送到哪里，小弟正好完成任务回来，也没有什么事，帮你送到地方。”

    “这盟内长老各有各的脾气，你看这野巨门的长老，都要在半夜三更和天亮前各进一餐，还必须是新鲜的肉食，上次一个师兄送晚了，被他们一个长老当场打成重伤，脾气大得很，惹不起呀！”说完冲前面不远处一处三层高的小楼努努嘴道：“就是那里，当心点，到了后不要多言多语。”

    阳凡笑道：“小弟记下了，请师兄前面带路。”说着捧着食盒跟在这弟子后面。

    两人来到小楼前，那弟子艰难地腾出一只手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出一道阴沉的声音：“进来……”随着声音，房门自动缓缓打开，里面除了一道屏风，空无一人。

    阳凡神识一扫，屏风后一共有六个人的气息，都在金丹后期，没有一个大圆满的。

    “把东西放在案上，自行离去吧。”那道阴沉声音又响起。

    二人依言把食盒一一放好，转身退了出来，就在阳凡退出的一瞬间，“你站住！”一声断喝响起。

    阳凡吓了一跳，两人不知道是让谁留下，同时转过身观望。

    只见一个人影踱出屏风，五六十岁的年纪，胡子却是一团漆黑，面色阴冷，颊瘦无肉，指着阳凡道：“你留下。”又示意那名送餐弟子：“你可以走了。”那名弟子用同情的眼光描了一眼阳凡，转身退出。

    房门嘭的一声轻响又自动关上，那老者冷冷地看着阳凡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混进中州盟，老实交待有何目的，不然老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阳凡心中震惊，这老头是如何看出他是混进来的奸细，他心念急转，表面却神色自若地回道：“晚辈是外院弟子，只是偶遇刚才那位师兄，见他一个人捧着六个食盒力有不逮，晚辈才主动帮忙的，前辈何来混入一说？”

    “此处是外院弟子能到的么？你身无修为，却胆大包天，冒充外院弟子，如何能逃过老夫法眼。”那老者冷冷说道。

    阳凡心念急转，想起酒肆里那两人的对话，接口道：“晚辈原是一普通武修，蒙宗门不弃正要为晚辈洗筋伐髓，所以现在还没有进入修行一途，请前辈明查。”

    “哈哈哈……”那老者一声长笑，略一沉吟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洗筋伐髓一直由老夫六兄弟主持，怎么没见过你呢？”

    阳凡心中一凛，抱拳道：“晚辈昨日才进宗门，有师兄领着先在外院安歇，倒不知何时能洗筋伐髓，既然是前辈在主持此事，还请前辈告之一二。”

    “如此，老夫现在就为你洗筋伐髓。”老者笑道，阳凡顿觉全身一紧，四面八方压力有如山一般压过来，阳凡心知事情败露，眼露微笑道：“多谢前辈恩泽。”

    老者已催动灵力准备擒下阳凡，见阳凡一个凡人居然在灵力压迫下还神情自若开口相谢，大惊之下，忽觉识海一片针光闪烁，不及反应，神魂已碎如泥，一时间面无表情地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