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海会首
一路远行半个月多后，阳凡一行终于平安到达泗水城，四海会和其它宗门不同，直接把总会设在城市中心，而不是选择一处山川秀美灵气充盈之地，三人沿着城东大道前行，老远就看见四海会总会的四海楼巍峨矗立在泗水城中心的东西南北交叉轴心之上，九层楼台，远观气势非凡。
阳凡三人下马步行，一路东张西望向四海楼而来，泗水城因四海会而异常繁华，商铺林立，凡人修士都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阳凡眼尖，穿过人群看见杨子晴此时俏生生地站在四海楼前引颈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她背后一字排开左右各四名护卫，阳凡神识扫过，这八人竟然都是筑基后期修为。
“她早回来了？却不安排人半路接应，我身上这玉盒，多半也只是幌子替她挡祸罢了。”阳凡心中暗忖。不过阳凡心中并无怒意，实力不济也只能做他人棋子，没什么可抱怨的。
杨子晴此时已看见阳凡三人，她面带微笑上前几步拱手道：“阳道友一路辛苦，我估计道友今天会到，果然不枉我一番相候。”
“杨姑娘有心了，在下幸不辱命。”阳凡回礼道，说着从腰间取下墨玉随手抹去他留下的禁忌，双手递到杨子晴面前。
杨子晴接过墨玉，只是把玉盒取出，瞥了一眼玉盒上的封印，又将墨玉还给阳凡道：“我看阳道友随身并无储物用的东西，这墨玉普通，阳道友如不嫌弃，可将就使用。”
阳凡伸手接过重新挂回腰间：“多谢杨姑娘相赠，在下身无长物，这墨玉甚好，我就不客气了。”
杨子晴笑笑又转头对苗功施为二人道：“二位此次任务已完成，可在这泗水城多盘桓几天，我让下面安排。”说着挥手叫过一个伙计打扮扮的少年。
苗功施为二人见状忙施礼谢过，又与阳凡郑重道别，随少年下去了。
“阳道友里面请，家师闻听道友天乙之体，也甚是喜欢，嘱咐子晴一定要请道友相见。”杨子晴束手相引道。
阳凡点头随着杨子晴进到楼中，这四海楼占地颇广，宛如一座小城般，楼内人员穿行往来，一派忙碌场面。杨子晴转身的一瞬，玉盒闪入她手腕上的绿色玉镯不见，阳凡心中暗暗咂舌，这修士看来全身都是宝贝啊。
阳凡随着杨子晴弯弯绕绕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一座平平无奇的楼前，门楼匾额上书三字：思源楼。杨子晴躬身施礼向楼内道：“师父，阳道友到了。”
“请阳小友进来吧，让我看看年轻一代的天骄。”一道平和的声音传出。杨子晴领着阳凡迈入楼内。光线一暗，阳凡抬眼望去，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一身白色长袍，浓眉大眼，脸上像条刀砍斧削一般不怒自威。身上没有无一丝灵气波动，虽只是坐着，却给一种岳峙渊渟之感，正是四海会会道龙四海。
“晚辈阳凡，见过龙前辈。”阳凡原地站定，深施一礼道。
“阳小友切勿多礼，子晴已回泗水城多日，每天在老夫面前念叨阳小友，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池中之物。”龙四海呵呵笑道。
“师父又在乱说，我哪里天天念叨？”杨子晴俏脸一红，从手腕的玉镯中取出玉盒，抬手揭去封印，打开玉盒，只见五枚拳头大小红黑间色的地灵果整齐地排列在盒内。
“师父请看，阳道友不辞辛苦，平安带回来的地灵果。”杨子晴双手奉上玉盒。
阳凡目光闪动，他感知能力超人，杨子晴取出的玉盒确是他在楼外亲手交还的那个，玉盒上封印的气息一模一样，如果杨子晴调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看样子还是我多心了，这杨子晴胆色确实过人。”阳凡想到此处，不觉为当初自己无端猜疑略有歉意。
“嗯，确实是地灵果，品相上佳，当初阳小友慧眼识宝，现又万里相送，确是为四海会立下大功，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可喜可贺呀。”龙四海兴致很高。
“不敢劳前辈夸奖，晚辈应尽之力，不敢当功。”阳凡谢道：“还是杨姑娘胆大心细，敢让晚辈一人携带如此贵重的东西万里独行，晚辈也是相当佩服。”
杨子晴抿嘴一笑，眼角弯弯却不说话。
“小友当是怪我四海会未派出人手接应吧，呵呵，你一进入中州，就在四海会的暗中看护之下了，那晚问道城康家派人截了你去问话，也是康家老祖康盛节事前与我商议好了的，不过你表现得不错，没有坠了我四海会威名。”龙四海笑道。
说着龙四海站起身来走到阳凡面前，伸手拍了拍阳凡肩膀，满脸欣赏安慰之色。
“晚辈唐突了，确是地灵果关系重大，晚辈能力有限，若是被人抢了去，真不知如何交待了。”阳凡欠身道。
龙四海定睛又瞧了瞧阳凡，神色一变，突然伸手抓住阳凡手腕，阳凡吓得全身一僵，只觉一股气流顺着他手腕的临关穴而入，沿着他的奇经八脉飞快地转了一圈。“小友不必紧张，我只想看看你这天乙之体，如何了得。”龙四海笑呵呵道。
没一会龙四海松开阳凡手腕，沉思良久，才转头对杨子晴笑道：“子晴啊，你虽然精明，这次还是走眼了。”
阳凡在旁一脸迷茫，心里却是大惊，被看穿了么，那道种的秘密难道今日就不保了？
龙四海挥手示意让阳凡坐下，又对杨子晴道：“你去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思源楼三十丈！”杨子晴面露诧色，领命出去。
“孩子，老夫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拜我为师？”龙四海和煦地看着阳凡道。那语气让阳凡想起了当初在天左秘境的冲虚。
“前辈……”阳凡一愣，呐呐道：“前辈创立四海会，威名远扬，晚辈资质愚钝，只怕折了前辈威名。”
“孩子，我知你身负血仇，你自己又藏有惊天秘密，你若不愿意拜我为师，许多话我也不方便再对你说。”龙四海神色郑重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就行了，你可答应？”
“前辈请问，晚辈只能尽力回答。”阳凡此时打定主意，如果不该回答的，坚决不说。
“我听闻天左秘境已坍塌，冲虚上人可还好？”龙四海突然问道。
龙四海的声音象是一道天雷，直击阳凡大脑，阳凡顿觉脑袋嗡嗡一片：龙四海，怎么认识冲虚前辈？
“前辈……什么冲虚上人，我不认识什么冲虚上人啊？”阳凡下意识地回答道。
龙四海神色一松，呵呵笑道：“你且听我说一个故事，几百年前，有一个年轻人，修道有成，初出茅庐，立志要长生天地羽化飞升，却不知江湖险恶诡异叵测，有一次他为争夺异宝，被朋友相害，重伤之下逃进一处秘境，又被秘境内阴魂阻杀，好容易逃出，却在一处牌坊外倒地不起，濒死昏迷之际，被一老者声音唤醒，那老者居住在一间竹屋之内，他唤醒年轻人让他爬进竹屋后，年轻人又昏迷过去……”
说到此处，龙四海叹息一声：“当年那年轻人就是老夫，当年我被老者所救，一番交流才得知，老者名冲虚，和天左秘境一起来自风临界，上人说与我有缘，不忍我重伤身死出手相救，留我在竹屋一年有余，不仅用无上玄功治愈我伤势，还传我天左一宗无上神功翻云覆海，此功练至瑧境，可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威力无匹。上人功参造化，却未至大乘，不敌此界天道，因此困于秘境不得逃出。在我离去之时，除了嘱咐我不要将秘境之事外泄外，更不准我日后提及天左一宗任何事，言道若被人得知我与天左一宗有牵扯，必有大祸。至于何故，上人沉吟再三，却不愿明言。此后我虽知天左秘境每隔百年就会现世，却担心泄露上人行踪引发不测，故一直未曾回去，如今这个秘密已在我心中保守了数百年，直到今天，你才是第一个得知的人。”
“前辈如何知道我与天左秘境有关系？”阳凡震惊之余不禁问道，毕竟与冲虚相处两日，冲虚从未提起与神武界有任何瓜葛。
“冲虚上人曾与我闲谈，这世上有一种体质，可修炼天地本源混沌之气，看似凡人实则资质超凡脱俗，远在所谓绝代天骄异体之上，上人见我不信，曾炼化出一丝天地本源让我感知，所以我一探你体内经络就发现你经络之中竟然是天地本源之气，而且还含有天左秘境的本源气息，我在天左秘境内呆了一年有余，曾央求上人授我炼化天地本源混沌之气的秘法，虽然自身无法吸收，但对秘境天地本源的气息可谓铭心刻骨熟悉无比，显然这天左秘境在坍塌时所释放的本源之气已被你所炼化，孩子，我所说的，可是事实？你就是上人所言的天生道体。”龙四海笑着望向阳凡。
阳凡听后心中再无疑虑，当即跪拜道：“想不到前辈与冲虚前辈还有这一段因缘，晚辈适才无礼，只因事关重大，请前辈海涵。”
“当初秘境坍塌前一日，冲虚前辈寿元已经耗尽，以神火坐化归天了。”阳凡回忆起当初冲虚坐化的情景，已是双眼含泪。
龙四海闻言低头无语，只是轻轻扶起阳凡，阳凡见他已是泪流满面，龙四海又跪地长拜抬头向天道：“晚辈龙四海受上人活命授业大恩，无以相报，敬祝上人永脱轮回，早登极乐。”阳凡见龙四海如此悲伤，也不禁陪跪在一旁，长拜不起。
阳凡见龙四海不知道种之事，心知冲虚谨慎，当下也决定隐瞒不提，毕竟这事曾让天左宗一朝覆灭，可见为祸之烈。
只是龙四海已探察阳凡体内经络，若是问起丹田内道种一事，该如何搪塞，倒是要好生想想。
好一阵后，龙四海才止住悲伤起身，顺手扶起陪跪在一旁的阳凡。
“孩子，老夫对这混沌之气的修炼甚是不熟，你现在修到何种境界？”龙四海问道。
“晚辈愚钝，半年多时间，才修至炼气六层。”阳凡自知修行缓慢，也是面色一红。
“常人如修炼五行灵气，半年，怕是进展一层都难。你何须妄自菲薄？”龙四海道：“当初你是如何进入到天左秘境的？”
阳凡将当初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道种一事，托言冲虚神识化作独角异兽，准备在他寿元将耗尽时外出寻找可夺舍之体，却被天道察觉，驱动天雷攻击，裹挟着自己逃进天左秘境。又说起自己当时逃离坍塌的秘境时，装神弄鬼一事，倒让龙四海微笑不已，连夸阳凡机智。
阳凡讲到他领悟空间破碎一事时，龙四海却处之泰然，天生道体，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对阳凡担心以后遇到那几个金丹修士被认出不好处理时，龙四海笑道：“孩子，你看我装下那个逸尘如何？”
阳凡顿时觉悟，跪地拜道：“蒙前辈不弃，弟子今日拜入师门，请师父恩准。”
龙四海哈哈大笑，神情畅快之极，他伸手扶起阳凡，左看右看，连他刀确斧削满是楞角的脸此刻都柔和得象一团揉好的面。
“子晴，通知长老会，开香堂，今日我要收阳凡为关门弟子，招集众长老各堂执事香堂见证。”龙四海扬声对外面喊道。
杨子晴一直守在外面，离得较远，也不敢用神识窥探，听到龙四海此言，也不禁大喜，应声不迭地跑了出去。
“凡儿啊，须知修行一途，可不仅仅是灵力境界提升，还涉及到炼器炼丹阵法符箓，此后为师一一教导予你，你虽天生道体，资质卓绝，也不可自恃，现神武一界风云四起已有乱象，你当潜心修行，他日才能应付自如，以免受制于人。”龙四海拍拍阳凡的肩膀沉声道。
阳凡低头应是，等龙四海入坐后，再躬身施礼道：“弟子逃离秘境回家后发现家母竟被人逼得自尽，弟子身为人子，当报此血仇，望师父成全。”
“凡儿，你的事情，你师姐子晴在天都城时，就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报仇一事，待拜师礼成后，让你师姐为你细说端详，我龙四海的弟子，要报仇就算天王老子也阻止不得！”龙四海此言霸道无比，让阳凡胸中豪气顿生。
不一会，杨子晴的声音传来：“师父，香堂已准备完毕，各位长老已在香堂相候，请师父移步。”
龙四海起身示意阳凡跟随，刚出大门，却见杨子晴笑意盈盈地盯着阳凡，阳凡只得躬身施礼道：“见过子晴师姐。”
杨子晴呵呵笑道：“阳师弟无须多礼。”又向龙四海施礼道：“恭贺师父收得好弟子，这次要大大庆祝一番。只是师父为何说我走眼了，难道阳师弟不是天乙之体？”
“呵呵，子晴，这也不能怪你，在这神武一界，能看破凡儿修行的，怕只有为师一个人了。”说完龙四海当先大步而去，杨子晴在后面冲阳凡挤挤眼睛，用口型描话无声道：“好师弟，原来你也会骗人啊。”
阳凡苦笑无语。
四海会若非大事不开香堂，听闻会首收关门弟子，众长老甚至各堂执事顿觉事大，乌泱泱一堆人聚在香堂前面，三五成群地议论纷纷。
“老三，老大五十年前收子晴为弟子后，这几十年从未言及收徒一事，你经常跟老大喝酒聊天，可曾听会首漏过口风？”五长老常宽出言相问。
“五弟，三哥我虽然酒量还可以，但从来都只是喝酒，其它事一律不问也不听，会首老大的心事，我哪里知道？”三长老杜豪挺着能装三十斤酒的大肚子回道。
“这倒也是，只是不知什么绝代天骄能打动老大，竟让他突然有了收徒之念，还是关门弟子。”七长老风不平捻着几缕不多的鼠须摇头晃脑道。
“还打听个屁，一会老大就带人过来了，到时一看便知。”二长老李异粗声叫道。
“六妹还没到么，当心迟到被老大罚钱，哈哈哈”四长老诸冰笑道。
“诸头，你很想老娘被罚钱么，你上次借我的三万灵石，什么时候还我？”一阵香风飘来，六长老凤琴几步走到诸冰面前，气哼哼道。
“六妹啊，不是一年期限么，怎么这样不讲规矩，胡乱逼债，我诸冰人品高洁如冰，最忌讳别人说我赖帐不还？”诸冰颇不以为然道：“各位兄弟也不管管六妹，到处坏我名声，气煞我也！”
“真新鲜，老四还有名声，我以为早被狗吃了，哈哈哈……”三长老杜豪笑道。
“三哥又在欺侮人了，想当年我可以为救你出迎春院，到处借钱赎你，你忘恩负义，不知羞耻。”诸冰抱屈道。
“要不是你把老子的钱都赌输了，我会让你救？你那叫还我的钱好不好，不知好歹！”三长老杜豪气哼哼道。
这几人都是当年跟随龙四海一起闯荡神武界的兄弟，向来没大没小，几个人也不管各堂执事都在，不顾体统兀自吵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