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秘境内外
看阳凡还在迟疑，冲虚又道：“宗门重宝大都随着宗门毁灭而损毁，虽然留下的想来已经不多，却也是我天左一门数十万年无数前辈的心血，我实不忍让它们灰飞烟灭，更不说落入宵小之手遗祸无穷了。虽然你还未入修行之道，但我相信你能善用这些宝物，老夫还有一个私心，如果有一天，你得窥天道登堂入室，这些东西对你已无大用时，你可将其赠予有缘之人，重建我天左一宗，也算是能为我这个宗门不肖弟子略赎一点罪过吧。”冲霄说完不禁泪流满面。
阳凡见冲霄真情流露，再也不便推辞：“老先生话已至此，晚辈也不能再推诿，但晚辈能力低微，只能加倍小心保管这些宝物，如果不能力保的情况下导致这些宝物被夺或遗失，还请老先生切莫相责。”阳凡郑重道。
“呵呵，万物皆有其命数，是谓因果，丢就丢了吧，性命要紧，这些法器材料品阶不凡，如被他人得知，必有杀身之祸，你年纪尚轻，须知世道险恶，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侥幸。你来看……”说完冲霄招手让阳凡近前，指着那一方石印道：“这个储物阁也是宗门至宝，一向由掌门师叔亲自保管，名唤如意阁，乃是两位开宗祖师之一的傲天帝君所传，此物禁忌我已抹去，你且看看。”
阳凡依言神识进入，刚进去便被吓了一跳，不愧是宗门至宝，这里面的空间竟然有一座阁楼大小，上下三层，阳凡信步走到阁楼第一层的门前，却见阁门上贴着一道小小的封条，封条上金光流转。“老先生，这门有一道封条。”阳凡道。
“这是宗门规矩，宗门重宝，即使掌门师叔要动用，也要经过宗门长老同意，这道神识封条便是宗门长老之一，也是我师父所留，我师父只管如意阁第一层，第二层和第三层是两位太上长老师祖爷所留，无论是谁，如要取出阁中任何东西，都需要由宗门长老出手揭去封条才行，如无宗门长老同意私下毁封取物，马上会被施封者感知，算是叛宗大罪。”冲霄娓娓道来：“不过，这神封时间已逾万年，法力流尽只是徒具其形而已，你无需顾忌。”
“老先生手握此物万年，竟然没有进去看过？”阳凡见神封完好，不禁好奇问道。
“宗门规矩岂能相违，我赠予你的那本混沌功法残书，原来也在此阁内，我私下炼化道种时不知如何提炼天地本源之气，听闻宗门有此功法，便以修炼为由，软缠硬磨乾真师叔祖从如意阁二层取出，方才有此书相赠。你现在是这如意阁主，自可随意出入不受限制。”冲霄道。
阳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门上封条果然在开门之际，碎成点点金光消散无踪。如意阁第一层空间颇大，只是在地面的一边摆放了一排置物架，大部份位置都是空着的，零星摆着四五样物品，显得空空荡荡，阳凡沿着置物架边走边看，一支剑，旁边标着：“影来”两字，尺半剑身，古朴暗淡，另一处是一支玉笛，却是流光溢动光彩照人，旁边标着：“风杀”两字，却是气势森然。还有两处分别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和一篷乱草一样的东西，分别标注：“沉金”和“飞絮”显然是炼器的材料。每个物品前都有一枚玉简，显然是这些的说明或使用方法了。
阳凡看了看二层的阁门，果然的也有一道神识封条，他不欲多看便退了出来，将里面所列之物跟冲霄说了一遍。冲霄听罢黯然道：“也许是毁宗大战前，宗门看情势严重，将能用的都用取出来了。否则我以宗门的积累，又怎么只剩这点东西。”
“第二层和第三层，你以后有时间再去看吧，看样所留之物真的不多了。现在来看看这四枚玉简。”冲霄看着四枚不同颜色的玉简道：“白色玉简记载着宗门的历史传承和宗门大事，黑色玉简记载的是宗门的各类功法秘藉，青色玉简记载宗门弟子游历天下汇集的奇闻异事，剩下这枚绿色玉简就是宗门前辈历年来修行心得的汇集，这些玉简都有禁忌加持，如无口诀秘法进入，冒然读取定会损毁玉简，你且记牢这四枚玉简各自的法诀，千万不要弄错了。”冲霄将四枚玉简法诀一一细说给阳凡，又反复考校了阳凡数次无误后，冲霄才放下心来道：“这四枚玉简所用材料是风临界极西之地昆吾山采集，以宗门秘法制成，可经百万年而不损，而且只可续写不可复制，复制必毁，切记切记！”
“晚辈都已记下了，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阳凡回道。
冲霄见是阳凡此时心意不安，轻轻问道：“孩子，你是担心你两个朋友的下落么？”
阳凡被看破心思，有些脸热道：“来的时候，晚辈的两个朋友被巨雷所击生死不知，晚辈委实放心不下。”
“孩子，我留你在此，只是因为你体内道种的气息已沉寂不见，这天左之地凭你现在的能力无法自行出入，至于你所担心的两个朋友，你且看来……”说完冲虚双眉一立，骈指胸前默念口诀，断喝一声：“疾！”须臾间一阵清风拂过竹屋，冲虚身前浮现一片虚影，阳凡神奇地看见：王妍倒在一棵大树下，双目紧闭，口角犹有血迹，但胸口微微起伏，虽受伤颇重但气息平稳显然没有性命之忧，画面一转，又见秦天柱正衣衫褴褛摇摇晃晃地从一片乱石间爬起来，正茫然四顾，不知往何前行。“还好，都还活着。”阳凡心中暗喜。
阳凡刚放下心来，忽地画面如水波一颤，化为点点星光消逝不见，原本盘坐着的冲虚已委顿在竹榻之上，阳凡忙起向前想扶起冲虚，却见冲虚身形一顿，又慢慢坐了起来，只是此时他容貌大变，脸上已是沟壑纵横，一瞬间像是老去了百多岁，原来飘逸胸前的一幅白须，也被鲜血染红，他冲阳凡摇摇手道：“无妨，这千里摄像之术，最耗心力，待我歇息片刻。”
阳凡心中感动，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垂手静立，待冲虚恢复。
且说姚过急冲冲地向山上赶去，他没有驭起法器凌空飞行，一则耗损灵力，二则太过张扬，只是施展龙行九变身法一路向前，行至半途，却见笼罩在山顶的黑云已渐渐散去，天光乍亮，一艘银色飞舟从远处飞掠而过，向异常天象处飞去。“不知是哪个宗门的，明目张胆地飞来飞去，看样子来头不小。”姚过心中暗生警惕，放慢速度，心道：“这么短时间的异象，肯定不是有人渡劫，如是重宝现世，现天象已散，恐宝物已唯人所得。”就在他心下犹豫是要赶去那里还是去他处寻阳凡四人时，一声粗豪的声音远远传来：“哈哈，剑宗的朋友来得好快，这天左秘境还需两日才开启，你们太心急了吧，哈哈哈。”
“我道是谁，原来是天灵宗风秃子，十年前你重伤无极门会明，居然还敢现身天左秘境，就不怕无极门群殴？”剑宗的五师兄一边高声答道，一边和九师妹飘下飞舟，九师妹玉手轻招，把飞舟收入储物袋。
“这飞舟不错，这小妹妹也挺水灵，剑人，你也不给介绍一下？”被称为风秃子的粗豪男子用手摩挲着光秃秃的脑袋稍稍近前，一副馋涎欲滴的骚样。
五师兄毫不在意地笑道：“我同门九师妹纪萌，主修落云飞花，虽入门多年，却少在外走动，你要不要用你的光头试试我师妹的剑锋？”
“呃……剑人，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本人姓风名突，乃天灵宗亲传弟子。”风突显然被这落云飞花吓了一跳，马上变脸一副庄重模样地道：“见过剑宗纪萌师妹，纪师妹风姿卓绝，风某初见惊为天人，颇有失态，见谅见谅。”
纪萌也不是初出宗门，并不怯场，微笑道：“过奖了，风突师兄大名如雷贯耳，今天得见实属有幸，见过风师兄。”说完纪萌微微一礼。
风突连连摇手，一脸肃然地道：“一点虚名而已，纪师妹不必在意。”
正说话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风突身后跑出，一袭黑衣，黑巾覆面，黑巾上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的眼眸转到五师兄时突然一亮，黑衣女子娇声道：“原来是剑宗仁师兄到了，难怪我哥哥这么兴奋，你们是不是又要打一架了？”说完黑衣女子一把扯下黑巾，却是明眸皓齿，冰肌如玉，风采不在纪萌之下。
“这位姐姐好漂亮，是剑宗的天骄么。”不待姓仁的五师兄回话，黑衣女子的目光又在纪萌身上扫了扫，
“呵呵，小妹，这位是剑宗落云飞花传人纪萌，是剑人的同门师妹，纪师妹，这是我小妹风青，少不经事，无礼之处请纪师妹莫要挂怀。”风突满面春风般地道。
“哼，风突，别以为你是我哥哥，就一副管教人的模样，你是什么货色以为人家不知道么，装什么装呀。”风青不知为何突然变脸道：“你怕人家的落云飞花，我却不怕，还有仁剑飞，你有个美女师妹很了不起么，还藏着掖着的，怕飞了么？”风青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恨恨地跺了几下脚 ，转身走开了。
“这……”仁剑飞双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妹妹呀，唉！”风突看了看仁剑飞，脸上虽无表情，却隐有一丝无奈。他略一抱拳，返身追赶风青而去。
“五师兄，你怎么惹着天灵宗的美女了？”纪萌一脸促狭地笑道。
“九师妹，别开玩笑了，这风青年纪虽轻，却天赋异禀，她修炼的乃是天灵宗顶尖魔功九玄真经。”仁剑飞在暗堂多年，对此类消息颇为留意：“别看她跟你一样才结丹不久，却已将九玄真经修到五层，你知道上届魔族圣女，只是将此功修到七层，就已令人族各宗门头疼不已，宗门前辈甚至想亲自对魔族圣女出手，若非师父制止，怕早就引发人魔两族大战了。”
“五师兄所言甚重，不过一旦相对，我也绝不会辱没落云飞花的威名。”纪萌咬牙道。
“那风突数次被九华师叔用落云飞花打得落花流水，想必天灵宗早就对这套剑法进行了深入研究，你看他先前一听落云飞花便畏畏缩缩的样子，多半是故意为之，诱我们轻敌而已。”仁剑飞皱眉道：“天灵宗派出这两个金丹弟子，看来也对这天左秘境所图甚深呀。”
“对了，五师兄，刚才天呈异象，现在居然消散无踪了，天左秘境并未开启，也无人在此渡劫的气息，莫非是有宝物现世，被人捷足先登了？”纪萌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凡逆天宝物现世，多有异象相随，只是此处……”仁剑飞四下看看，也用神识探测一番后道：“你看这里除了巨雷劈落的几处痕迹，哪有一点宝物的气息，据说有门异法，可引天雷攻击敌人，莫非是刚才有人用此法交战？”他移步到阳凡曾被落的深坑前，指着坑底那片焦黑的痕迹道：“这是有东西被巨雷劈中留下的印痕，如此威势，不管是人是兽，难逃灰飞烟灭，我们还是先去天都城汇合赖师叔和落霞门弟子，想必他们早已探知秘境具体位置了。”
“好吧，我们走。”说罢纪萌取出飞舟正欲施法变大，却被仁剑飞伸手一拦道：“此地离天都城不远，人烟稠密，我们还是步行前往，以免惊扰世人。”
二人正欲施展身法，却发现远处遁来一人，正是姚过，他躲在远处不便出声，直到确认师兄妹二人是剑宗弟子，又见天灵宗二人走远，这才现出身形相见。凌云宗开宗祖师原是剑宗亲传弟子，受宗门所派到中州开宗立派，因此凌云宗一直视剑宗为主宗，两宗往来十分密切，而这云州的落霞门只是当初剑宗长老后人所创，比起凌云宗来和剑宗的关系要略为疏远一些。“凌云宗弟子姚过见过剑宗前辈。”姚过怕引起误会，远远施礼道。
“哦……姚过？”仁剑飞细细看了姚过一眼道：“你是古辉师兄的三弟子吧，上次见你时你刚刚筑基，现在也到了大圆满之境了，不错不错。”
“想不到仁师叔还记得我？”姚过有些惊喜道：“仁师叔记忆力惊人，上次家师两百年寿辰，弟子有幸见过仁师叔一面，多谢师叔挂怀。”
“呵呵”仁剑飞不置可否一笑转头对纪萌道：“九师妹，这是凌云宗古辉师兄的三弟子，你可能未曾见过，姚师侄，这是宗门新任娥女峰峰主纪师叔，也是我的同门师妹。”
姚过藏身处离得远，除了听到风突最初大声嚷道剑宗朋友外，并未听见后面几人对话，当即上前对纪萌施礼道：“凌云宗弟子姚过见过剑宗纪仙子。”
“不必多礼，当年我往灵州游历时，曾偶遇古辉师兄结伴同行过一段时间，你师父现在可好？”纪萌问道。
“我师父安好，弟子代师父多谢仙子挂念。”姚过曾听师父提起过纪萌，称她为剑宗年轻一代的天才弟子，如今又听闻纪萌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峰之主，更不敢半点怠慢：“弟子接了宗门的守护任务，和炼器堂弟子王胜王师兄一起，地点就在这十万大山脚下的莫柯镇，到现在已十多年，前日宗门传信道任务已毕，弟子正打算和王师兄回归宗门，不曾想弟子犬子贪玩，要在回宗门前进山围猎，却遭遇这异常天象未归，弟子放心不下，故进山来寻，才有幸与二位前辈不期而遇，我听那天灵宗前辈言及天左秘境，想必二位前辈是为此前来的吧。”
“此次天左秘境出现在十万大山，宗门已委托落霞门弟子打探出具体位置，我二人正要前去与他们汇合。”仁剑飞想了想又道：“我来时曾见一黑衣少年往那个方向去了，不知是否是令郎。”说完他指向身侧一个方向，正是摩天崖。
姚过十数年间红尘炼心，曾多次以普通猎人的身份进出十万大山，对这十万大山外围十分熟悉，也知道摩天崖盛产各类药材，心道多姚远多半是去寻采药的阳凡三人去了，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人正是犬子，多谢仁师叔指点，弟子现在就去寻他，不敢再耽搁二位师叔办事，弟子告退。”姚过重施一礼，见剑宗二人微微点头示意，便施展身法向摩天崖奔去。
“我们也走吧，这姚过有些意思，话里话外对天左秘境竟无一点的觊觎之意，却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有点像古师兄的风格。”纪萌轻轻一笑道。
“古辉向来谨慎，有其师必有其徒，他这样做的意思其实是消除我们的疑心，免得落个偷听的名声，呵呵，走吧。”仁剑飞说完，二人便施展身法一路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