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悲悯
夜吞噬最后一点光明，在夕阳之后，死神携带祂的镰刀，在人世间收割着幸存者的灵魂，迫使每个人堕入地狱。
森林中，两个人走的很急。
“简…”路上詹姆小心翼翼的来到一直向前奔走的简身边，抓住简的手，犹豫说道，“要不，先召集一个小队再来清剿吧。”
“别废话，刚刚让我杀的人是你，现在找别人来援助的人也是你，既然我答应你了，就肯定有十成的把握，跟紧我。”简怒气冲冲的拨开詹姆的手，在密林的不远处，一个黝黑的洞赫然出现，这里弥漫着的淡淡臭气便可以证明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
对于詹姆来说，他总觉得靠着简一个人就可以把那群淫魔杀穿有点困难，更何况简现在是这么一副状态——保不齐就被哥布林当做猎物了。
当看到哥布林巢穴时，简顿住躲在树后，她那雪白的手放在剑刃处，随着精灵的血融入长剑中，简开始念诵起三十二诗篇。
至于为什么叫三十二诗篇，詹姆并不清楚，他不是精灵族的，但记得很久之前，血月升起时，原宿主也听到过简念诵过。
“简…你就这样闯进去？”詹姆看着已经准备完毕，身上冒着淡淡圣洁光芒的简，不解问道。
“躲开。”简没有回答詹姆的问题，黝黑的洞中木头制成的大棒子从里面猛的飞了出来，在詹姆的视线中，简仿佛褪下了某种东西，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仿佛两块黄金发着耀眼的光芒。
詹姆赶忙照做，大棒子砸到詹姆刚刚待着的位置，看着被砸出的大坑，詹姆心有余悸的吞下一口唾沫。
简扔出手中的长剑，长剑仿佛一枚太阳，在闪烁光的同时，冲刷着洞中的黑暗，甚至在詹姆没缓过神的时候，声声独属于哥布林的惨叫声响彻洞穴。
精灵的语言随即响起。
简猛的冲入洞穴，她身上附着着更加耀眼的光芒，看着孤身入哥布林洞穴的简，詹姆放心不下，赶忙随着跑进去。
当詹姆走入洞穴时，他硬生生被吓了一跳，还没走几步，两名衣衫不整的女性与哥布林的尸体躺在黑石上，那两名女性面容有着扭曲的妖艳，肚子高高的，仿佛一戳就破。
詹姆很难形容，这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他猛的想起自己上辈子看到的《黑兽》眼前的淫靡程度比这部老片都要高出几分。
哥布林的惨叫依旧回荡在耳内，若仔细聆听，其中是有人类女性的惨叫，不过更多的还是呼救与求饶。
詹姆赶忙随着深处跑去，路上都是哥布林那瘦小的尸体，一些大的，穿着石甲应该属于精英哥布林也是翼部位置破了个洞，明显是被简一击毙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名已经“受孕”的中世纪女性（大概二十多了）浑身上下附着浓浓的静斑，她眼神慌乱，不断退后，看着简那逐渐靠近耀眼的身躯，双手死死护住那高高耸起的肚子。
詹姆很快便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着女人的求救，简的脸庞毫无慈悲，手上那长剑便要刺出。
“等等！”詹姆用尽力气大声吼道。
“等等，简……”詹姆制止住简的行为，简顿住，疑惑的望着詹姆。
女人也明白了詹姆似乎要救自己一命，她猛的下跪对着詹姆答谢。
“我想…”詹姆不忍直视吓鬼的女人，他看着简缓缓道，“放过她。”
“好。”
简不再废话，向洞穴更为黑暗的地方冲去。
“谢谢你…谢谢你。”女人身上弥漫着一股臭味，这是必然的，詹姆实在无法直视，他在附近找了块布，扔给那女人。
“谢谢…谢谢……”看着女人宛如捣蒜般的点头，詹姆苦笑一声，他这才想起，在他前不久的预示中，这女人便是在自己身边前后的“白马”。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詹姆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刃，他想起来一些事，低着头翻看着哥布林的尸体。
“在哪呢？”在女人的注视下，詹姆嘟囔着翻过一个瘦小哥布林的尸体，在确认不是后，他又向别的看去。
“不…不记得了……”女人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缓慢且犹豫的摆动着指头，最后由于可能无法想起，便又放下肮脏的手掌。
废了老大劲后，詹姆总算找到了那个哥布林死去的尸体，他高高上扬断刃，狠狠插入那哥布林的心脏又重重拔起
待到那只哥布林胸口彻底模糊时，詹姆才抹去一把汗，望着一边瑟瑟发抖的女人。
“你叫什么，还记得吗？”詹姆扔走断刃，洞穴里的哥布林惨叫逐渐消散，应该是简快要猎杀结束了。
“琼娜斯顿。”女人挪动着身子，坐到洞穴高处那窗内撒入的月光，月光披在这个将要成为母亲的女人身上，不知为什么，詹姆感受到的只有荒诞。
“你的家在哪？”詹姆耐心的问着问题，老实说，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类中的平民女性接触，他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科尔曼爵士的封地里，就在那……。”琼娜不由得抬头想要指着方向，她的眼睛不由看到远方的月光，可能，可能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月亮，一时，她竟然陷入其中。
“多久没看到月亮了。”
“好久了，不过我更想看到阳光，想感受它的热量。”琼娜回过神，她仿佛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现处于什么阶段。
詹姆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可悲的希望，这希望就连詹姆看来，都有些飞蛾扑火……
“你等不到阳光了。”简的声音忽然在詹姆身后响起。
为什么。
听到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詹姆开口去问。
命运的戏谑仿佛这一刻出现在詹姆的眼中。
奇怪的声音响起，女人发出声惨叫，她紧紧的捂着肚子，脸色变得煞白，不断的扭曲着身体。
她的身体在坚硬的石头上留下血痕。
“琼娜！”詹姆刚想要去帮忙，简便抓住他的肩膀。
“别过去，詹姆，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最后。”
詹姆想要挣脱，但简的手宛如烙印，他回头狠狠瞪了简一眼，但简依旧不让他离开。
“詹姆，我说过了，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最后。”
这个世界的疯狂与邪恶，第一次出现在詹姆的眼中。
羊水涌出，在琼娜的下方，一个绿色脑袋的小哥布林奋力挣脱，在它母亲的惨叫之下，哥布林幼崽“冲”出抚育它的温床。
“这是…我的孩子……”琼娜顾不上痛苦，在她看到小哥布林的那一刻，名为母爱的愚蠢的情感也出现在詹姆的眼中。
疯狂，邪恶，愚不可及。
詹姆这一刻总算明白，他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中。
琼娜扑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那宛如狗的哥布林幼崽，那哥布林仿佛也感受到那特殊的情感，在发出一阵阴阴笑声后。
“嘻嘻嘻。”
它用嘴里的牙撕下母亲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