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魇
猩红的瞳孔从不断变化的脸庞中很是容易分别，很明显，这名为破魇的女神盯上了自己。
在双眼对视的那一秒中，詹姆已经无比清楚，逃跑与闪避对于祂而言是无用的，自己唯一现在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等待祂的发落。
名为神存在的祂，向前迈动玉足，祂的动作极其缓慢，但致命的窒息感却逐渐增加，周围世界全部静止，在此刻这个静止空间中所流动时间的只有他和祂。
祂来到詹姆面前，全身赤裸的祂仿佛高雅的雕塑，身体上各个部位都轻易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你的罪恶…”祂缓缓张口。
詹姆看到如此完美的玉体却生不起一丝欲望，撕裂感从心脏中突然出现，持续不断，那是何等的痛苦，五马分尸般的巨痛灌满大脑。
记得在上辈子詹姆听过一个故事，在埃及有尊神明名为阿努比斯，他会把每一个下了地狱的亡灵的心脏掏出，与羽毛比对轻重。
在詹姆眼里，祂的做法也与阿努比斯并无二致，在撕裂感结束后，他感觉到世界陷入短暂的平和，感觉全身温暖，仿佛到了天堂之中。
浑浊的黑色从詹姆心脏中分裂而出，甚至不用祂去明说，他便轻易明白，那是自己的［罪恶］。
罪恶化作实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化作一本书。
祂微微招手，那书就出现在手中，玉指微动，这书便被翻开。
詹姆第一次感觉自己从上到下，里里外外被人看透了，这种感觉，很讨厌……
他仿佛光着身子站在祂的面前，祂仔仔细细阅读着书中的内容，而那内容写满了他的罪恶。
就在这时，系统靠谱的声音响起
叮，检测到异常。
叮，检测到威胁宿主性命存在。
叮，为宿主开始避嫌。
在祂的眼里，书中每一页空白。
空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名信徒并无罪恶，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曾存在过。
祂愣住，抬起神明的头颅，猩红的瞳孔再次注视到眼前这个［可爱］的信徒。
名为［情感］的存在从神明心中出现一刹，又瞬间消失。
但仅仅是这比秒还稀少时间单位的情感萌发，祂便对这个信徒欣赏程度超过其余信徒。
“你是真正信仰破魇的凡人。”祂开口说话，百年来，这是祂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字。
“我会赐予你看破梦魇的双眼，来作为你高尚信仰的［奖励］。”
祂慢慢抬起手臂，手指的掌纹轻轻碰触詹姆的左眼。
对于詹姆来说，这份奖励有些过于大了。
剧烈的疼痛从左眼中传来，他在这一刻仿佛真的［睁开］了双眼，他似乎褪去凡人的身份，感受到一股纯粹的温润。
眼中先是一片最为漆黑的黑暗。
逐渐他恢复视线。
然后，他的大脑传来阵痛。
在祂的身后，一颗颗眼球作为祂走过的地面，它们看起来新鲜无比，仿佛都是刚刚从人身上摘下来。
当然，这也毫无疑问，这颗颗眼珠确实是少女身上拔出来的。
他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一名少女扭动着身体，躲避着被取掉眼珠的命运，少女惨叫着，疯狂的惨叫，直到眼珠被取下之后，少女才昏厥过去，詹姆不敢再乱想起来，他的身体不断颤抖，他死死闭住眼，不想再继续下去。
“让我离开…”
少女的惨叫是那般凄惨，一旦听到便无法忘却，仿佛刻入耳膜一般，不断回荡。
“快让我离开……”
惨叫声逐渐混杂，一名名少女的惨叫融合起来，回荡在詹姆的耳中。
詹姆满脸煞白，嘴里哆嗦着呢喃。
忽然一声呼唤响起。
“向上看。”
那是谁的声音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满是敬畏对着这句话照做了。
詹姆看向上方的那一刹那，破魇女神化作点点星光。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什么东西啊！！！
詹姆瞳孔紧缩，呼吸接近停止，他的大脑就快要爆炸了，巨大的，颇为巨大的躯体出现在远方，上面那是什么东西……
千万根触手来回扭动，触手一齐向下分散在世界各处，末端被烟雾笼罩，但糜烂的呻吟明确的告诉詹姆，那片迷雾到底发生什么事。
淫糜之神恩卡尔，几乎是瞬间，詹姆的脑海出现了这个名字。
代表淫糜的祂自然注意到破魇女神在这个世纪的代表——詹姆。
詹姆控制不住自己，未知的欲望逼迫他不断的向上探头望祂的真容，触手不知到底多少根，祂仿佛便是用触手所构成的神明，触手不断的降落到这个广阔世界的某处。
在最为顶端的地方，詹姆看到两张脸。
一张中性的人类脸庞美艳到了极点，男女绝对都会倾心，一张被母山羊面具所遮掩。
他毫不犹豫的爱上了恩卡尔！
作为男性的生殖器官仿佛在这一刻充沛了蓬勃的能量，不断的向上勾动，就在那一刹那，他满脑子都是愿意为恩卡尔献上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
事实上，他也如此做了，他愈发渺小，生殖器官愈发变大，直到控制不住，身体随着那硕大之物变成血肉。
下一秒，恢复身形的詹姆立马挪动视线，望向祂之后的神明——祂浑身上下长满嘴，嘴中满是利齿，呼吸之间嘴不断的咀嚼，从咀嚼［空气］到咀嚼［血肉］，有的嘴就像黑洞吞噬，甚至开始咀嚼空间。
吞噬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动，一遍接着一遍，这简简单单的吞噬之音，好似演奏世上美妙的乐曲。
暴食之神——卡修。
在了解祂名字的瞬间，詹姆的细胞都开始饥饿起来，不断的争取周围的能量，吞噬，每一个细胞仿佛想要夺得卡修的注意一般［呐喊］。
因为细胞的疯狂吞噬能量，詹姆很快变得瘦骨嶙峋，仿佛碰一下就会死去，但即使这样，卡修依然只顾着自己的进食。
直到詹姆饥饿到极点彻底被自己的细胞［吞噬］殆尽，卡修任没有注视，哪怕一眼。
在经历过再一次的死去后，在观察过淫糜和暴食后，他心中对观察祂真容的渴望愈发膨胀，作为人类，他仍不知足，贪婪的想要继续一睹祂的真容。
碰——
那是詹姆眼珠炸碎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仿佛破裂的玻璃，直接被炸裂成繁多的碎片，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虚无，都是詹姆脑海中的幻想。
在詹姆感到浓浓的可惜后，下一秒他便捂住自己的左眼，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