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梦回最后一战
“将军！！！”
声音悲昂激切。
“不要！！！”顾凉内心紧攥，猛然睁开双眼，蓦的坐起来，入眼的是桃色的床帘，以及在床边站着的、身穿淡绿色衣物的几个女子。
额头上冷汗遍布，胸膛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顾凉看见周围之景，有些怔然，还未回过神来。
其中一个清秀的女子看见她醒了，眉峰上扬，肉眼可见的喜色，吩咐身边的姑娘:“翠儿，快去告诉娘娘，公主醒了；文月，去传夏太医前来，就说公主醒了。”
“喏。”那两姑娘福了福身，缓步退了下去。
说话那人随后上前，掖了掖她的被角。
琏儿看着公主苍白冒着汗珠的脸，眼睛有些红肿，柔声问道:“公主，除了头疼，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么？”
顾凉有些缓不过劲儿来，细眉一瞥，凝声问:“公主？”
她仍记得那穿透心脏的一箭，仍记得战场的烽火狼烟，回想起来，仍有些心悸。
琏儿一听瞳孔微微睁大，忙说:“公主，您可别吓奴婢了。”
顾凉未接话，二人目光一触，沉寂了片刻。
眼前的双目清亮，透着几分坚毅，琏儿见了都有些愣神。
“公主可是——可是不记得自己发生的事儿了。”琏儿不确定的问。
顾凉闻言顺从的点点头，并未多言。
此时此刻此景，少说些话才是对的。用目光又打量了周围一番，玲珑夺目，些许花瓶泛着柔光，屋内的诸多摆件，一看就知晓价值不菲。
“公主不必忧心，等太医到了就知晓了。”琏儿心里担忧，但也只能安慰她，拿过一旁的帕子，拭去她额头上的冷汗。
“嗯。”顾凉闻言只点了一下头。
“公主还是先躺下吧，伤本就没好的利索。”
顾凉眼睫微眨，顺着她扶过来的双手，低下身子躺在了床上，被子被轻轻的盖上。
也没过多久，顾凉有些撑不住，大脑发昏，不知不觉的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东西又回荡开来。
南盛国天晟二十三年，与北霄国战于雁南漠山。
风裹黄沙，天边残日，战场尸骸累累。
梦中的自己将手中玉河剑置于桌上，走向战事布略台，步伐稳毅。
从身后看，墨发高束，身形较为低些。转至正面，脸庞是黄沙染的色，眼是黑夜的深，肃杀之意遍布，五官冷冽也是惊天人之姿。
“进。”语调偏低。
一士兵从外走进来，双手抱拳半跪，说到:“禀报将军，此次我方计策被识破，损失惨重，秦副将携众将士仍在前线拼死抵抗。”
顾凉看着他，眉心紧皱，握着玉河剑的双手骤然抓紧。
“后营还有多少将士？”
士兵抬头看向顾凉，声音切齿:“千人余数。”随即低下头。
顾凉闻言闭上双眸，回想起从前。
她本是将门之后，母亲早亡，父亲患了恶疾而去，妾室也只生下一个妹妹，可谓人丁单薄。
她从小舞刀弄枪，眼中是对武器的喜爱，自小随父出征，旁人见了谁不夸赞一声少年女将。
而妹妹顾瓷与她截然不同，从小就喜女红，知书达礼，一个门风彪悍的林家硬是养出了一个大家闺秀。
这并非大事，只是她顾凉从小便与太子赫连致定下婚约。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仍记得太子赫连致退婚时说的话:“太子妃需要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而非你这般。阿凉，对于你家，谁嫁给我都一样，你妹妹比你更合我的要求。”
顾瓷眼眶红溜溜的，仿若下一秒就会滴出泪来，轻声说:“姐姐，我是真心爱慕太子殿下的。”
有口难言便是这般。
所幸她从没在意过什么情情爱爱，更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在他们大婚那日，亲自送顾瓷上了轿冕。
送她上轿时，还温言劝道:“阿瓷，我无心于他，不曾怪过你，他心里只有权势，万事自己留度，珍重。”
一群人随着前进，一旁礼乐之器响起，众人都在接迎新太子妃。
她自己心中平静，时光如逝水，所幸，她心中只有家国大义。
没过多少时日，北霄国来势汹汹，朝廷之中互相推诿，竟无一人可以一战。
她从未想过一个国家可以腐败到什么程度，握着师父赠与的玉河剑，叹了口气。
向陛下请旨的过程十分顺利，顺利到她顾凉都有些怀疑。
不过时间不等人，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一晃三年稍纵即逝。
带来的士兵死的死，残的残，如今朝廷昏聩，内部已断了粮草供应。
知晓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她沉默片刻。
“传下去，听本帅号令，最后一战，生死相搏。”
语气沉重。
“是！”士兵应了声退下，他是个铁打的汉子，听见这话也不由得眼眶湿润。
顾凉穿戴好盔甲，眼神坚毅，握紧手中的佩剑，转身而出。
翻身上马，身后仅千余个士兵跟随，盔甲早已不能看，风在众人脸上呼啸，无一人言语。
他们都知道，此次十死无生，身后的是国家，躺下的是国土，不惧亦无畏。
开了城门，顾凉跳下马，拔出佩剑，日色正盛，照射在佩剑上，映出一道锋利寒光。
众人迅速支援到秦副将秦易处。
“将军。”秦易身上遍布血迹，刚毅的脸庞上，眼神已不复来时清明，盔甲上沾染鲜血，早已不能看，右手仍微微颤抖。
顾凉看着敌方黑压压一片，在对比己方千人，眸中隐隐有泪光浮现，说:“没想到本帅的葬身之所竟在此处，三年前将你们带到这里来，如今，却是没有机会带你们回去了。”
“将军言重，我等跟随将军，本就是将性命置之度外，死在此处，我秦易，无憾！！！”秦易语气坚定，四目相对，顾凉看出他眼里的不惧。
“我们亦是，跟随将军来到这里，早就知晓性命要交出去，不惧！”
“是啊，将军，我们不怕！人多怎么样？照样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顾凉心中震动，看着自己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