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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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晚上的应酬,可梁爷爷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mqiweishuwu
身上的酒气不算小,站在一米远的地方都直冲天灵盖。
梁吉葵看着费叔把老爷子安置到床上,又尽心尽力地给他灌解酒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以爷爷的资历和年纪,大可不用把公司抓得这么紧,跟他同辈的那些爷爷们也早就放开一大半实权交给儿子、孙子,再不济也是聘用了一些职业经理人帮着打理。
可唯独梁老爷子,始终独揽大权,生怕他人的不轨之心一个没看住,就钻入指甲缝。
对于这些,梁吉葵都看在眼里,毕竟他们家情况特殊,已经没有所谓的儿子能继承江山了,而在她能经事前,一切都得靠老爷子费尽心思地守着。
“费叔,爷爷他是不是很希望我快点长大啊?等我长大了,就能帮他管理公司了。”
冷不丁听见大小姐的呢喃,费叔一愣,叹口气,回头道:“怎么会,老爷他巴不得您能慢点长大,这样您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梁吉葵撇撇嘴,不予置否。
等她长大了,爷爷就不用这么累了吧?
她想。
第二天是周末,梁吉葵中午从兴趣班回来的时候,梁爷爷已经醒了,正踱步在客厅里,照顾着他那两盆宝贝兰花。
她不懂花,更不看出那几株幼苗背后的天价数字,只觉得这是小老头平日里仅存的消遣。
“回来了。”梁爷爷抬眼,招呼她洗手吃饭。
习惯性地瞅了眼客房,她一边方向书包,一边问:“裴渡呢?不在家吗?”
梁爷爷:“在忙一个什么竞赛,全国性的,说不用喊他吃饭了。”
“嘿”了声,梁吉葵笑得不怀好意:“优等生啊,真不容易喔。”
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梁爷爷故作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拿回来个国家比赛的证书,那我可做梦也能笑醒!”
梁吉葵不服气地嘟囔:“等我上高中,肯定比他厉害!您等着!”
梁爷爷乐呵呵地笑着,顺着她的话接道:“行,我等着。”
穗姨回老家探亲还没回来,用饭的只有爷孙俩两人。午饭是梁爷爷打电话让餐厅外送来的,附近很有名的一家家常菜,色香味没的说。
可没想到才刚吃过午饭,意外就发生了。
“爷爷!”
看着直愣愣倒在自己面前的小老头,梁吉葵顿时慌了手脚。
大脑嗡嗡作响,连视觉和听觉都连带着一并派不上用场,她紧紧咬着后槽牙,试图把人从地上扶起来。
可无意识状态下的梁爷爷体重不算轻,饶她使出浑身力气也没多大用,无奈之下只能跑去另一个方向求助。
她刚奔到门口,那扇门就跟受到感应似的自动打开了。
苍白的小脸微抬,努力看清少年的面庞,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裴渡,爷爷他……”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手脚利落地将梁爷爷扶到了沙发上。
他眉心见褶,连带着语气也有些闷:“梁爷爷之前出现过这类状况吗?”
梁吉葵咬着下唇摇头:“没有。”
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又磕巴道:“但之前家庭医生开过一些药,说让爷爷及时吃,可能有关系。”
她小步走过来,五官拧巴皱在一起,没了平时的自在生动,像是一只精致陶瓷偶人,连表情都显得僵硬狼狈。
看穿了她强装出来的镇定,裴渡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先去把药找出来,又拨通了近年一直帮梁爷爷做健康检查的家庭医生的号码。
几大瓶药很快被找出来,裴渡看着上面的晦涩字样,眉间的川字纹不自觉加深。
家庭医生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显然很有经验,简单地说了应对措施后就表示自己马上赶到。
挂了电话,裴渡看向某个强忍哭意的小姑娘,走近:“没事的,爷爷只是低血糖了,一会儿就好了。”
吸了吸鼻子,梁吉葵有些不敢信:“真的吗?”
裴渡重重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没骗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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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爷爷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西下,澄金色的光圈越过玻璃窗,斜斜滚落在地上,涂抹上大片不规则的花俏图样。
刚艰难地睁开眼睛,梁爷爷就看见自家小孙女绷着一张脸,心疼得不行。
见他醒来,家庭医生又给做了一圈检查,确认各项数值都回归正常后,才和助手收拾仪器准备离开。
离开前,不忘又督促了遍用药注意事项。
余光看向一直用手机认真记录的少年,心底多了几分钦佩。
说起来,刚刚也是他一直在帮着做急救、打下手,手上动作麻利、脑子转的快,情绪也很稳定,倒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医生走后,梁爷爷看向摆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头大万分。
梁吉葵就站在一旁,自然看出了小老头的小心思,一本正经道:“爷爷,医生说了您这次晕倒就是因为药没有按时吃,身体损耗太大,您之后不能再那样了。”
看着小姑娘一身的严肃气势,梁爷爷乐出声:“得,这些药爷爷都吃,那你现在先打电话点个聚饕坊的外卖成不,爷爷想吃他们家的糖醋里脊和小酥肉了。”
“医生刚说完您短期内不能吃这些大油大糖的了!”梁吉葵恼了,感情人家医生说半天,这老爷子是一个字也没往脑袋里放啊。
鲜少被小孙女这么严厉的批评,梁爷爷不吱声了,略委屈地坐在沙发上。
“您要是想吃东西的话我去做吧,肯定比外卖送过来要快。”
收起手机,裴渡走过来停在两人中间,依旧笑意温和,眸光清亮。
“你还会做饭啊?”梁吉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裴渡哑然:“略会一点,做的可能不是特别好。”
“会一点就很够了,爷爷我也不挑食!”
一听马上就能有热乎饭菜进嘴,梁爷爷哪顾得上那么多,直接让人系围裙进厨房。
梁家的厨房不是开放式,赶在关门前,梁吉葵灵活地挤进来。
裴渡侧眸:“怎么了?”
“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我可以洗菜切菜!”
裴渡拒绝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陪着爷爷,厨房还不需要一个小哭包。”
小哭包……
陡然想起爷爷还没醒之前的事,梁吉葵的脸唰得一下就整个烧起来,连耳根都盈着过量的灼热感。
她垂着头,低声辩道:“我才不是哭包呢。”
见她执拗地不肯走,裴渡叹了口气,也没有着急去动锅碗瓢盆,而是矗立于原地,安静地等她接下来的动作。
虽然是厨房,可周围并没有残留的油腻腻味,空气中反而还弥漫着淡淡的清新香气,是栀子花味的清洁剂。
几净窗明,仅存的鲜艳色泽透过玻璃窗倒映在岛台上,形成大片的斑驳陆离。
十指紧紧绞着衣摆,梁吉葵始终低着头,声音也弱:“哥哥,谢谢你。”
一声“哥哥”,喊得裴渡颇为意外。
他知道这位大小姐骨子里的桀骜,骄傲得像孔雀一般谁也不服,认识这么久,她喊他要么是直呼其名,要么就干脆省略掉称呼。
喊“哥哥”,这还是头一遭。
调调偏软,裹着丝丝缕缕还没褪干净的稚气,不清脆,但很好听。
裴渡哑然:“不用说谢谢。”
梁吉葵总算抬起眼,表情没了刚刚的紧张不安,甚至异常灿烂:“嗯!一家人好像的确不用说谢谢!”
说完,她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溜了。
看着她灵动雀跃地背影,裴渡心绪万千,难以形容的感觉把心脏整个包围,像是将后者置于一间没有出气口的桑拿房。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唇边溢出浅淡的笑,眼神晦暗难辨。
长眉轻挑,不自觉抿唇。
一时间,他不太敢深究她刚刚的话,连回忆都生觉有千斤重。
他真的可以把这儿当成家吗?
像他这样的人,配有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