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撩的傅同志
被无良堂弟取笑又“趁火打劫”了一把的傅敬疆, 在两天后,拎着请人帮忙弄回来的一袋花生饼,再次踏上了前往坡南生产队的那条熟悉山道。
正是晌午时分, 太阳依旧高悬,阳光却是难得的不愠不燥, 照在人身上少了几分燥热,多了几分安逸, 一身军衬衣军裤军皮带, 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傅敬疆, 踩着标准的75厘米步伐, 走在山峦间弯弯拐拐的青石板上,上身躯干保持不动,只动胳膊和腿, 给身后不远处挎着篮子背着背篓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 留下了一个惹人眼球的挺拔背影。
几个女人脸上都有些红哒哒的,边走边时不时地像飞去飞来的鸟儿一样, 瞥一眼他的背影,边嘻嘻哈哈地小声咬耳朵,其中一个长辫子姑娘,被其他人拿胳膊推搡了几下,惊得她立马像红炭丸烙了脚,差点跳起来, 故作羞恼地瞪了几个同伴一眼,跟着, 姑娘小女儿脾气般跺了跺脚,下一秒,忽然加速, 几步小跑着上来与傅敬疆擦肩而过——
跟着,突然猛一回头,丢给傅敬疆一个含羞带怯的媚眼儿,一对长长的辫子像两条乌蛇,在肩膀上舞动……
同一时间,身后“咯咯咯”地飞出了一串串欢快而又放肆的笑声,还有人酸溜溜地唱起了山歌:“大阳出来红似火哟,晒得妹儿精神散,有心喊云来打伞啰,不如情哥搧一搧,一只巴掌拍不响哟,请问阿哥哪里人……”
猝不及防被人撩了一把的傅敬疆:……
别看傅敬疆在部队里沉稳干练,在一干族兄族弟面前也是说一不二,但在大姑娘小媳妇儿面前还是颇为束缚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垂下脑壳,紧走几步,目不斜视地再次超过跟前的长辫子姑娘,一溜烟儿把几人甩在了身后……
傅敬疆走得干脆利落,也没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副迫不及待避嫌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嵌在了某个姑娘的心坎坎上,还差点给他惹来了一场避之不及的“桃花运”……
当然,此事暂且尚未发生,无需多提,且说,就在傅敬疆往苏家而来时,苏兆安正在灶房里,守着个小炉子,闲适而又耐心十足地熬药。
炉上的小罐子“咕嘟嘟”地冒着气,满屋都是浓郁的中药味儿,苏兆安捡起一枝柴火,小心翼翼地添到炉下,火苗在他的控制下,不急不躁不愠不火,苏兆安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老杨叔说了:“药和人一样,都是有魂儿的,不管是炮制药材还是熬药,都要不骄不躁不疾不徐,否则,碾碎了药魂儿,熬坏了药性,药劲儿就大打折扣了!”
苏兆安一边想着老杨叔的话,一边慢条斯理地背诵起新学会的《新针灸疗法歌诀》,这个歌诀也是两天前他扭了腰,老杨叔给他拔火罐时,他请教得来的,据说这一套针法,是解放军某部的卫生工作人员,经过在自己身上反复扎针试验而得,非常有疗效,按照老杨叔的介绍——
“这套针法,穴少、刺激强,不留针,厉害得很,公社卫生院的同志们说了,用了这套针法以后,聋哑人能重新说话了,激动的喊出了‘xxx万岁’的口号;盲人的眼睛能重新看见了,满眼泪花花地瞻仰到了xxx的画像;瘫痪病人更是能重新站了起来,坚强地迈出了革命的步伐!”(那年代资料→_→)
“那些在这之前,被资产阶级权威宣布为‘不治之症’的阶级兄弟姐妹们,全部摆脱了病症,雄赳赳气昂昂地重新走上‘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战斗行列!”
彼时的老杨叔,激动得就像正在给领袖念政治抒情诗,听得苏兆安同样的激情澎湃,满头满脸的都是一个字——
学!学!学!
所以,这会儿他背起歌诀来,分外的认真:“医明耳后一横指,印堂二眉内陷中;下关颧骨下陷处,太阳目斜一指缝……”
他正念得抑扬顿挫间,兆康欢快的小炮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大哥大哥,傅大哥来了!”
皮猴儿一样的小兆康,向来都是人未至声先到,这次依然如此,话音刚落,就像只小泥鳅般,呲溜一下窜了进来,身边那个一身军装,手里拎着布口袋的男人,正是傅敬疆。
兆康笑嘻嘻地道:“我刚刚在渠边捡蓖麻籽,看到傅大哥,就把他带回来了!看,傅大哥还给我糖吃了!”
兆康边说边把手里的糖举给苏兆安看,脸上一副甜滋滋的模样儿。
*
和割猪草拾柴火捡粪粪一般,拾捡蓖麻籽也是兆康这群岁娃儿的日常活计之一。
坡南队村口的小渠边上,长了好些蓖麻树,因为蓖麻籽可以炼油,一斤大概能卖两毛一左右,所以兆康他们这群小屁孩儿,便时不时地去那边“捡运气”,但由于捡的人太多,加之很多蓖麻籽尚未成熟,就被老鼠和鸟儿嚯嚯了,故而想要挣上这两毛一,也是不容易的。
比如今儿的兆康,就是一无所获,但小家伙也不失望,他虽然没有
捡到蓖麻籽,但把傅大哥“捡”回来也不错嘛,傅大哥刚刚还塞给了他几颗糖咧,还不是一分钱一颗的那种水果糖,而是他没有见过的“高级货”,虽然他还没有吃,要等小蕊一起,但他就是知道,肯定比水果糖好吃,嘻嘻嘻!
这边兆康美滋滋的畅想着糖的甜味儿,那边傅敬疆的眼睛却是落在了药罐上,想到自己进来时,院子里空落落的,屋里头也是静悄悄,心里一个疑问划过,不着痕迹地问道:“这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不是!”肚里藏不了二两油的兆康童鞋,继续抢答道,“是我大哥腰扭到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对兆康来说,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他也不看他大哥正一脸便秘样呢,哗啦啦地就把苏兆安前两天拉练时的糗事扒拉了个底朝天,末了才道:“大哥除了腰伤,身子还有些虚,贫血,所以要吃药补补。”
苏兆安:……
苏兆安表示,咳咳咳,有些尴尬。
其实吧,初初扭到腰时,他的确痛得够呛,但回到半道上时,其实就觉得好多了,但为了保险,当然也是为了做给周爱国看,他还是去老杨叔那里拔了个火罐,至于贫血要补身子?
呵呵,这不是为了逃避拉练师出有名嘛,反正这年头大家都普遍贫血,适当的补补血,对身体也有好处不是?
至于这个装病的理由能用几天?苏兆安表示,癞哈蟆垫床脚——能撑几天是几天呗!
对了,在此顺便一提,那天晚上,正当苏兆安瑟瑟发抖,觉得耳边有无数的小鬼“叽叽喳喳”叫唤时,苏莽子及时出现,那一刻,苏兆安感动得差点当场痛哭涕零,呜呜呜,不愧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茸茸毛朋友,莫有把他丢下来跟大鬼小鬼们大眼瞪小眼……
咳咳咳,言归正传,苏兆安这番思想觉悟低的小心思,自然不可能对外人道哉,就算是对傅敬疆也不行,所以,苏兆安只能心虚而又不失礼貌地给了傅敬疆一个尴尬的微笑:“呵呵!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傅敬疆什么人?
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尤其是新兵蛋子们,更是各种性格都有,一言不合就就闹、吵、压床板的,傅敬疆见得多了,所以他虽然不敢自夸慧眼如炬,但苏兆安心里头打的这点小九九,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敬疆觉得心里有些好笑,说起来,这家人性子都有些不走寻常路,有时候会显出些小心机小聪明,但有时候又憨得让人忍俊不禁,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所以,对于苏兆安的小心机,他也从善如流地装聋作哑,顺着台阶道:“不严重就好。”跟着,故意往四周环顾了一圈,这才问道了心中的重点,“苏兆灵同志不在吗?我带了些花生饼过来,也不晓得合不合意……”
苏兆安忙道:“小灵子吃过午饭,带着小蕊去塘边洗衣服了……”
苏兆灵这会儿的确是正在水塘边,悲催地“嘭嘭嘭”敲打棒槌洗衣服呢,至于不伤手的“立白”洗衣粉洗衣液啥的,不用想了,这会儿嘛,四毛钱一小块的建国牌肥皂+原始槌衣棒了解一下,这,也是让苏兆灵无限怨念的一个地方。
且说苏兆灵正抑郁地碎碎念呢,偏偏又有人不开眼地撞了上来,对着她指桑骂槐——
“一帮子砍脑壳的!捉奸捉双,捉贼捉赃!我家老母猪是你们在田头捉到的嘛,没凭没据的就赖我家母猪下了稻田吃了粮!我家放圈,让猪儿遛哒遛哒不成哦,我家猴皮筋儿就在后头看着哩,能出啥子事!要我说,分明就是有些黑心烂肺的,犯了红眼病看上我家猪了,想偷!一帮子不做人要做鬼的软脚虾嘴贱货,有本事站出来跟老娘红口白牙地对质啊,躲在裤、裆里做缩头乌龟算么子本事,我呸!”
苏兆灵:啊咧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让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么么哒^3^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