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你们凭啥抓我们?这大道是你家的,不让走?”
被逮着的男人一叠声喊冤,尖嘴猴腮贼眉鼠目的,瞧着就不像啥好人。
文灵被一股气顶着,虎着脸揪人衣领子拽到她妈跟前,跟只小斗鸡似的问:
“你们说,认识我不?!”
俩男人目光闪烁,连喊冤都不自觉停顿刹那。
“不认识!”
俩人目光复杂地看了文灵一眼,心里自动换算成大把的票子,吞口口水之后才齐齐摇头否认。
回头非把这死丫头弄到手卖了,这可是上等的好货!
俩人明摆着有猫腻,文灵简直要被气哭了。
“你们要说实话,我真不认识你们对吧?”
“好了文灵,你让到一边去,叫大队长他们来审。”
岑迎春拉过情绪失控的大闺女,让出位置等着看戏。
大队长他们随后跟上来,看见这闹哄哄的一幕,都有些发懵。
有那嘴快的便怎么来怎么去的给学了一遍,大家伙看文灵的眼神便都有些异样,只都厚道地没当面议论罢了。
许海燕往人群后藏了藏,眉头紧皱,心底不住暗骂俩废物,绑个人都干不利索,可千万别把她给咬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
面对斗争经验丰富的大队长,还有一呼百应撸袖子想动粗的群众,俩赌徒没坚持多久就给撂了。
当然他们也不傻,没说自己是来绑人的,避重就轻地顺着话头,特别干脆地承认来跟文灵幽会的事。
文灵好悬没给冤枉死,红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奋力辩驳:
“他们胡说!我压根不认识他们!”
相由心生。
大队长瞅瞅文灵文文静静的水灵模样,再打量俩男人獐头鼠目的猥琐德性,深觉不配。
他们大队是没人了?文灵眼睛再瘸,至于看上这样的歪瓜裂枣?这岁数家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大队长心里有了结论,就想仔细审审清楚,可别冤枉了自家大队的好闺女。
就问问他们,到底咋跟文灵“好”上的,听听他们能编出啥花来。
文灵见天搁自家社员眼皮子底下呆着,哪天上哪去干了啥都有数,能找着人证明,不怕被人诬赖。
当然,为了防止串供,分开审问是必要的。
在大队长眼里看来,这俩货大概其就是四处流窜偷鸡摸狗的街溜子,运气不好犯到自家社员手里头,憋着坏想攀扯自家大队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好脱罪罢了,审明白教育一顿就完事。
重点还是岑迎春弄丢的大几千块钱,以及文钟、岑继业甥舅俩争夺那个上大学的名额。
他可收了岑家的红包,那这个名额就必须是岑继业的,不是也是。
刚好,岑迎春想要钱托关系再给她儿子买个学上,岑家想保住岑继业上大学的名额,那就花钱消灾嘛,皆大欢喜。
大队长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再没想到岑家人也有自己的算计,哪里肯出血?
不等他开口吩咐把人带开,就见王桂芬拨开人群跳出来,不由分说先啪啪俩大嘴巴子扇过去:
“好哇,就是你们俩黑心烂肝的玩意儿,哄着我外孙女拿走她家好几千块钱不说,还想连人都给拐带走私奔去?你们是真不怕天打雷劈啊,丧良心的狗东西,把钱给老娘吐出来!”
王桂芬这两下用了死力气,常年下地干活的手劲,也不是每天晚上聚众耍钱的盲流子能受得住的。
俩男人脸被扇到一边,张嘴呸呸吐出口带血的唾沫,有个倒霉催的还被打掉颗牙,黝黑的脸皮都见肿。
“啥钱?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俩男人被催债惯了,耳朵里头嗡嗡的,一时间听岔了,还以为要债的又找到头上,想都不想地回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王桂芬见他们没反驳,心头一喜,赶忙继续往他们头顶扣黑锅:
“钱都去哪了?不会叫你们花了吧?那么老些钱,咋花的这样快,你们是不是拿去赌了?”
俩男人这会儿就听不得一个赌字,凶性上来就要跟人拼命,意外看见人群后头鬼鬼祟祟的许海燕,脑子一转,改口:
“是她叫我们来的,你们问她,我们都听她的!”
也不是俩人记性好,实在是许海燕太好认了。
这会儿妇女们都时兴编两条麻花辫梳齐刘海,穿着黑蓝灰或者碎花的衣裳,衣裳还都肥肥大大的不显身条;
唯独许海燕嫌土气,花费些许小心机在衣着打扮上,裤子改瘦褂子掐出腰身显得格外合身不说,还别出心裁地扎了个丸子头,看着跟以前小脚老太太绾的发繤似的,还不如人家梳得利索,沥沥啦啦掉下不少碎头发,瞧着就各色,想忘记还有点难。
许海燕万万没想到能被认出来,僵着脸再往人后头藏了藏。
“别藏了,就是你。你说跟你村一个叫玲玲的不对付,叫我俩来给她个教训,可别不认账!”
赌徒甲大着舌头指认,连那天碰头时候许海燕穿啥衣裳梳啥头发都给说了,细节得很。
一起跟许海燕上公社逛供销社的几个女孩子脸色变化,不约而同离她远些。
有那正义感爆棚的女知青仗义发言:
“他们说的没错,就是许海燕,那天我也在。”
许海燕见躲不掉,硬着头皮出来辩解:
“你们说话谨慎点,什么就没错了,我只跟你们夸文灵长得好家世好,哪里说过和她不对付了?说话要负责任的!”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于是都不说话了。
许海燕暗自得意,心说这帮纸片人就是好对付,没脑子,比她上辈子看过的宫斗剧差远了。
按住几个乱出头的女的,许海燕又郑重朝文灵解释一句:
“文灵,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没出卖你,你相信我。”
文灵木着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得不到回应,许海燕有些讪讪,自己打圆场说: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说完,她又转向俩反水的废物,义正辞严问:
“你们说是我找来的,证据呢?我一枚权二没钱的,凭什么支使得动你们?”
村民们眼露恍然。
是啊,许海燕是许老太太捡来的,平常能混口干饭吃都是烧高香了,还想要钱?做梦比较快!
不给钱,别人凭啥给她跑腿?说不通啊。
俩赌徒见势不妙,脑子转得飞快。
“你,你是没给现钱,你说有笔大买卖介绍给我们,事成后分你一半,我俩这不就被你骗来了么?”
赌徒乙大着舌头补锤:
“没错,好几千块的大买卖,谁听了能不动心?你背着人私底下找我们的!”
王桂芬一听这话来劲了,几千块钱的窟窿这不就逮着冤大头来堵了么?
“好哇,我就说是许海燕你个小娘皮把钱给寐下了你还不承认,这下露馅了吧?大队长,报公安,抓他们去木仓毙,大家伙都安生!”
俩赌徒急了,咋就要木仓毙了?他们坏事可还没做成呢!
“我们没见着钱,白跑一趟啥都没干,你们找她!”
许海燕再镇定,面对这种千夫所指的局面也有点慌神。
她知道这会儿严打有多厉害,搞不好真能木仓毙的!
她不能死,她才穿书几天啊,还没逆袭当上女主呢,往后还有大把风光日子好过。
不能承认,得想办法甩锅。
许海燕情急生智,柿子捡软的捏,直接找上木木绌绌心若死灰的文灵,圣母傻白甜女主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我压根不知道什么钱的事儿,谁家会把存款告诉外人,那不缺心眼吗。文灵你说句话啊!”
“好了都别争了,报警吧。”
岑迎春看够了这场狗咬狗的好戏,见火又烧到自家嘴笨的大闺女身上,及时喊停。
她是苦主,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众目睽睽,大队长也不好太偏颇,微一沉吟,同意了。
事情已然闹大,想堵住悠悠众口有点难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今天还是各家姑奶奶回娘家走节礼的日子,与其让大家伙以讹传讹地乱传话败坏他们一大队的名声,不如请公安过来查清楚,给出权威论断。
派出所来人很快,分头询问之后,将情况了解清楚。
“事情稍微有点复杂。”
所长先跟岑迎春通气,大队长在旁作陪。
“王丙坤和徐德胜明显有备而来,目标很可能是文灵,目的不纯。据他们说,是经由许海燕唆使过来针对文灵,但许海燕拒不承认。”
他顿了顿,留意观察岑迎春的神情:
“目前证据不足,恐怕不能立案。
至于你丢的钱,因为数目巨大,这个可以立案,只是案件性质还待商榷。你坚持说,钱是借给你娘家了吗?赖账不还和偷窃抢劫还是不一样的。”
所长做基层工作多年,深知此时普法工作不到位,好些群众法律观念淡薄,因而耐心解释。
岑迎春点头:
“这些我懂。钱确实是被我娘家以借的名义拿走的,没打欠条,我知道这钱想要回来不容易。
这么的吧,我也不给咱们同志添麻烦,你们帮我调解一下,看他们能不能把这笔钱还我。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退一步,就当这钱是提前给他们的养老钱,以后我就不管了。希望你们给出具一份书面文件,证明确实有这么码子事就行。”
所长看看桌上摆着的邮局汇款单、死期存折、信件外币等证物,以及按下大队长红手印的证词,点点头:
“你这个要求不过分,我们可以答应,当然,前提是查证属实的情况下。”
岑迎春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起另一件事:
“至于许海燕唆使外人针对我闺女文灵的事情,我请求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最好往深里挖挖,不能留下丝毫隐患。”
她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神色,口气也带着点异样意味:
“毕竟,我爱人工作性质特殊,我合理怀疑这是针对他而起的一桩阴谋,不排除间谍卖国的可能。假如你们权限不够的话,可以申报上级,或者我直接给京城科学院打电话?”
京科院是文浩然明面上的工作单位,实则他本人保密级别很高,具体情况此时的岑迎春不应该知道。
包括京城文家等一干家属,也都被蒙在鼓里。
重生回来的岑迎春却知道,文浩然这会儿正被拘在戈壁滩上吃沙子,身边乌泱泱一大群人保护,可以说是国家的宝贝,谁碰谁死。
她毫不心虚地拉虎皮做大旗。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