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年少时（七）
盛澜清有些出神。
她要不要去找个男生试试，看看她自己是不是真想谈恋爱了。
反正……席玉不是说她没有感情吗？
那她总得去谈一段恋爱，才能领会到感情吧。
“快吃饭。”
席玉反握住筷子，敲了敲她的额头，不满地说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让你耽搁。”
盛澜清抿了抿唇，仍旧呆呆地提起筷子，去夹油条，一看就是还在神游天外的样子。
心思不定是真的，但也有两分刻意。
那天做了这样的梦之后，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你在想什么？”
席玉观察了许久，冷不防出声问道。
“我在想，”盛澜清咬着筷子，有些纠结地说道，“我要不要去谈个恋爱，这样就能更好地体会昆曲中的感情了。”
席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道：“听起来还有点道理，但你不应该先怪自己蠢么？”
“都像你这个样子，那么扮关公的岂不是要先去参军？扮武松的，就真要去打头老虎？”
盛澜清闻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席玉这几天，除了骂她蠢，就是骂她笨。
好像她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
唯一好的就是，他很谨慎地避免了跟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言谈举止都很注意。
那天的吻，就像真的只是个意外。
“小师父，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盛澜清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道：“你行行好，再教教我吧。”
席玉略一矜持，在她的目光越发可怜的情况下，才勉强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了，你再要是学不会，我可就要生气了。”
正在两人交谈时，敲门声响起。
“席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化了精致职业妆的女人，在门边礼貌性质地敲了三下门。
“好，”席玉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让他先等等。”
盛澜清双手撑在桌面上，注视着那个灰色西装裙的干练“白骨精”走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普通的大学女生跟职场女精英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性格能力，都有很大的区别。
她这几天常常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来找席玉，外表穿着都不一般。
这让她好不容易对他萌生出的一点好感，又被扼杀在了心底。
“你很忙吗？”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拿过一边的包装袋，想给他装点油条带走。
“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席玉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摊手说道：“我啊，无业游民一个。就靠着一丁点儿的才艺，在各处的宴会上给人卖艺为生。”
“真的啊？”
盛澜清眉眼弯弯，忽然有些高兴。
她没听说过有席玉这号出名的人物，那么他铁定只是一个长得还可以、会点小乐器的普通男性。
这样一来，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很多。
“那你会些什么才艺？平时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工资收入稳定吗？”
席玉见她连珠带炮的一大堆问题，微微挑眉，问道：“我怎么看你好像很兴奋啊？”
盛澜清完全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也没打算压制。
“我就是很开心啊，这样的话，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小师父了，没有那么多人来讨好你、接近你。”
席玉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对盛澜清的性格有了几分了解。
与其说她是撩人不自知，还不如说她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为她所有，再也看不到别人。
“你这几天忙得很啊。”
刚上车，谢肆就递过来一支雪茄，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熬夜工作的频率，也很多了。怎么回事啊，被哪个小美人迷花了眼睛？”
席玉从不是个为了玩乐就能放下工作的性子。
他现在更频繁地往剧团这边跑，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拿出更多的休息时间，用在工作上。
“没什么小美人，只是我自己累了，想休息休息。”
席玉接过雪茄，却没有要抽的打算，一想到那个小姑娘泪眼婆娑地说他暴殄天物、这样毁掉嗓音，他就失去了抽烟的心情。
反正他对此并不上瘾，无非就是缓解过分焦虑的情绪。
现在它失去了这样的效用，那么抽不抽都一样。
“哎，稀奇啊。”
谢肆见他把烟直接熄灭，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的烟瘾，可是一向比我还要重啊。现在你怎么回事啊，被人夺舍了？你还是不是席玉啊？”
“莫非……”
谢肆的眼珠子一转，由己度人地猜想道：“你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席玉不由得失笑。
盛澜清这样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的黄毛丫头，应该还称不上是女人，顶多就是个小女生。
她跟他聊天，也从来只局限于生活，更多的则是昆曲。
他不会跟她提工作方面的事情，她也没有一点替他排忧解难的能力。
“不过……喜欢，应该是有的吧。”
席玉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是这样的感情，还不能被称作是男女之情。”
“就好像你在路边，看到一株颜色鲜艳的花，一只毛色鲜亮的小狗，你也是喜欢的。”
谢肆眯了眯眼，看了他许久，忽然嘲笑道：“席玉，我发现你对感情的认知，好像是有点问题啊。”
寻常人会为一株花耗费心力，会为了可爱的宠物而日思夜想，但席玉不会。
他从未对某种事物，有过稍微异样的感情。
似乎在他的生活里，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那这样吧，”谢肆心知一两句话，没办法打破席玉固有的认知，“我问你啊，你最不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席玉略一沉吟，想说是昆曲，但是现在他好像没那么厌恶昆曲了，而且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其中可能也有盛澜清带动的原因，但确实是不讨厌了。
“我最讨厌浪费时间，”他考虑片刻后，回答道，“像逛街啊，打游戏啊，看电影啊，这些都是浪费时间。除非它们在玩乐之外，还增添了别的附加值。”
谢肆点了点头，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是你啊，把别人生活的乐趣贬低得这样厉害。”
“那么，如果那个姑娘能够让你发现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甚至你还沉浸其中。那你就是喜欢她了。”
席玉断然否认道：“那不可能，她没有这么大本事。”
他现在在剧团，也只是为了麻痹席家那些刚愎自用的人，而不是为了盛澜清。
他可是比她大了足足八岁啊，三年一个代沟，他们之间隔着千沟万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