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难以控制的感觉
桑也愣了一下,顷刻间又恢复了笑容:“等姐姐去医院了去我家坐坐吧,自从我妈知道我见到你后激动坏了,老催我带你回家吃饭。mbaiwenzai”
百里衿点点头,毕竟十多年前她的父母救过桑也的妈妈,他们这家对她感激也正常。
桑也对百里衿的丈夫很好奇,但他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和睦,甚至能算得上是…恶劣。
不忍心揭她伤疤,他便也没再问下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追究。
百里衿身边没有家人陪护,桑也晚上也没回家,一整晚都守在病房。
他还定了闹钟,每隔一个小时查看一次她的状况。
第四个闹钟响起,他醒来觉得有些口渴,到医院走廊上打水。
桑也拿着杯子回病房,没走两步就听到什么声音,警觉的看向右边。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快步与他擦身而过,额头浸满了汗珠。
看着他的侧脸,桑也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你是百里衿的丈夫?”
江迟握在门把上的手停了片刻,冷漠凌厉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见任何波动。
桑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警牌,在他面前打开:“京城公安刑侦科一部,桑也。”
江迟淡淡地嗯了一声,看样子没把他放在心上,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桑也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伤得很严重,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既然是她丈夫这几天请务必陪在她身边。”
“如果你抽不开时间照顾,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桑也递过了一张名片。
江迟眉梢轻佻,接过名片:“这里暂时还不需要你,桑警官可以走了。”
两人的对话结束,简短而迅速,却又字字刀光剑影。
江迟推开门,面前的百里衿睡得正熟,只是面色苍白得吓人,原本白皙细腻的脸颊变得青一块紫一块,胸骨更是包满了纱布。
他盯着她的脸庞,心里一沉。
眉宇间尽是寒霜。
她给他来电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他在加班。
他早就预料到百里衿会给她打电话,一个没钱又名声烂臭了的医生,没了他的倚靠,在京城怎么混的下去?
江迟提前结束了会议回家,等到半夜却也没看到她人。
他派人去找,才知道京城郊区有人报案,百里衿给她打来的,是一通被绑匪威胁的求助电话……
江迟承认,那一瞬他有些慌了。
……
百里衿又做了一次噩梦。
她每晚都会做梦,每一次梦里的场景都不会太好。
可是这一次,尤为真实。
她梦到,那天下午,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迟晓晓,而是她自己。
她身体被打了麻药,和死人似的毫无知觉,灵魂却抽出那俱躯壳漂浮在无影灯的上方,像寒风中的一片枯叶,升起又落下,深情地抱住它的宿主。
那俱灵魂仿佛在说:“你听,没心跳了。”
手术室里的铃声瞬间响起,一个小护士慌张跑出门外:“患者紧急大出血,我们会尽力抢救。在这之前请您签一下家属知情书,跟我去交钱!”
江迟面无表情,冰冷的声音穿透手术室的铁门。
“既然救不活,就别救了。”
就别救了……
梦里,他的回答仿佛如魔音一样一遍遍盘旋在百里衿的脑海里,江迟俯身看着她,眸色森寒,厌恶的说:“百里衿,你这是罪有应得。”
她被吓得睁开眼睛,额角满是冷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又是他的声音!
百里衿侧头,发现江迟坐在原本桑叶坐过的椅子上,腿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像在工作。
他还是来了。
她一看到江迟心里就不舒服。
见她没反应,江迟皱着眉头,伸手想试探她额头的温度看是不是还在发烧。
百里衿下意识地侧头避开。
“没有不舒服。”
她终于能说话了,只是声音哑的很难听。
江迟忽然觉得胸口闷的厉害。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也没计较她的脾气:“我叫阿坤给你买早餐。”
“不饿。”
“医生说了你血糖很低,不吃饭怎么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
结婚三年,这倒是江迟第一次这么关心她,百里衿唇角勾起苦笑,侧头避开男人的目光:“我说了,不想吃。”
“你这是怪我的意思?”
百里衿沉默良久,薄唇轻启:“我怎么敢。”
江迟不想再解释了。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随后,他合上电脑,语气已有不耐:“百里衿,吵着离婚的是谁?赌气不回家的是谁?三更半夜跑到郊区的是谁?你在这跟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耍脾气?
百里衿已觉得浑身麻木,就连痛觉也被抽干,就连眼角湿润也没发觉。
当悲剧发生时,人们总会第一个责备受害人,而不是施暴者。
责备她们无知愚蠢,责备她们,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他只选择欺负你一个?
她想歇斯底里的大叫,想发疯,可她现在连说话都困难,只能木木地,红着眼眶看着天花板。
江迟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百里衿,你真是出息了。”
百里衿样子让他有些心烦,江迟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他倚靠着墙壁想抽烟,病房内传来一阵哭声。
不是歇斯底里的大哭,而是抽泣。
百里衿抱着双腿,把脑袋埋在膝盖里。
她连哭,都不敢出声。
烟雾缭绕,江迟的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下一秒,手中的烟被他碾碎,胸口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江迟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一个角落在被撕扯,揉碎,是用理智控制不了的痛觉。
阿江气喘吁吁地提着饭盒上楼:“江先生,都按照您的要求买好了,全都是太太喜欢吃的。”
一大早江迟就给她列了一个菜单,还要求他一定要到指定的早餐买。
他一想到百里衿那个倔脾气,再发起疯来,山珍海味都能给她砸个稀巴烂。他拧了拧眉心:“其他的放下吧,把面条给她送进去就行。”
“先生,你不进去吗?”
“你看着她把饭吃了吧。”江迟穿上外套:“人找到了吗?”
阿坤点点头,递过一卷录像带和资料:“证据都在这儿了。”
百里衿遇害的地方在石河口区附近,两年前被江迟买下来做地产规划,目前归属于江氏企业的管辖范围。
也就是说,所有的住户资料和监控都在江氏有记录。
“作案人叫李强,无业游民的小混混,这两年一直睡在烂尾楼里,常年靠抢劫为生。江太太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
阿坤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警方怀疑是团伙作案,因为除了李强之外,还有一个刀疤脸和江太太有过接触,就是他指引江太太去李强的住所附近的。
这张照片是太太靠记忆画的画像。”
江迟看着两人的照片:“人在哪?”
“刀疤脸没找到,光头被我们的人抓起来了,需要交给警方吗?”
阿坤跟着江迟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一直看不透这个男人,但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还是很笃定的。
虽然江迟平日里对太太表现得毫不在意,可有可无的态度,给人一种谁都能欺负百里衿的感觉。
但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更不要说江迟这种睚眦必报的人。
况且,
阿坤不相信他对太太,和表面上一样冷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恐怕自己老板到现在都没发现吧。
“不用交给警方,自己的地盘自己处理。”江迟整理好衣袖:“你好好看着她,没我的命令她哪儿都不许去。”
阿坤立马应下,拎着两手的饭盒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推开门,一条腿刚跨进房间,就被一个枕头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