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慌
冬雪猜的没错,在他们游玩的一下午,厉晟集团内部水深火热。modaoge
一沓报表扔在了庄子焕脸上。
伴随着庄弘毅怒不可遏的声音:“你是搭错了哪根脑筋?交给一个外部经理人,公司那么多人,你自己的团队还不够用吗!”
庄子焕如丧考妣,从他联系不到何逢源起,他就猜测会出事了。
他以为最多是自己私聘经理人的事情败露,谁能想到何逢源竟然敢干商业间谍的勾当,把厉晟集团的机密泄露给鹏洋集团。
泄露出去的正是庄函之前交接给他的文件。
庄子焕清楚那份文件的内容有多详实全面,从前期预算到后续跟进,还有利比斯过去几年发展的指向性,以及他们高管团队本人的意向喜好,全都涵盖在内。
何逢源极力怂恿他调高厉晟集团原本的股份占比,现在厉晟没谈成,鹏洋集团却凭一份偷来的文件后来居上。
庄子焕想杀了那个王八蛋的心都有了,“爸,是我看错了人,我认罚。”
“罚你?罚你有用吗?”庄弘毅肝火大盛,疾言厉色,“你犯了最原则性的错误!把公司的机密透露给外人,愚蠢!不可救药!”
不管他私下里有多信任那个人,就算是亲外公亲舅舅,他也不能为了取经支招儿,在关键节点泄露公司内幕。
这种浅白的道理还要人来讲!
连认错都认不到点上!
此刻,并购面临告吹、李琳背刺跳槽带来的怒气一齐涌上庄弘毅的心头。
“我跟你说过,不懂的事情去请教前辈,不要想当然地乱来。自己力有不逮,就打电话让你大哥回来,宁愿去找一个下三流的经理人商议,也不愿意甩掉那些臭架子!现在因为你一个人的过失,一切还不是重新来过?”
庄弘毅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外面的员工听得心惊胆战。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当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无论关系多亲近,还是会下意识地厌恶造成麻烦的人,怀念能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人。
而庄弘毅此刻实在没有心情去当一个慈父,也掰正不了他歪到沟里的思维。
这时于秘书敲了敲门进来,说:“董事长,张董事他们来了。”
自然是来要个说法的。
大家是利益共同体,虽说厉晟是庄家做主,但是股东也不是空气。
你儿子闯了祸,你这个当爹的总得想办法解决了吧?
不把利比斯一行人拉回l市,庄弘毅是别想从这些董事的烦扰里脱开身。
庄弘毅铁青着脸,让儿子出去,自己跌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于秘书微微侧身让路,垂着眼面无表情,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撞见庄子焕挨骂了。
就冲这一点,于秘书也知道自己在二少爷这儿讨不了好,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免得引火上身。
可是放在庄子焕的眼里,那又是另一个味道。这些狗腿子,墙头草!都认了主了是吧,好的很!
庄子焕忍得下颏骨处“咯咯”地响,疾步从办公室离开,路过张董事他们身边,掀起了一阵风。
张董事指着他,“这!”
竟然就这样目中无人地从长辈面前走过去了!
“好!好家教!”张董事气极反笑。
其他两个董事看在眼里,也各有衡量。
而外面的员工一瞥到庄子焕出来,齐刷刷埋下头,露出整整齐齐的后脖子。
老板不高兴,下属跟着遭殃。
唉……又是想念庄总、想念庄总带的下午茶的一天。
……
庄弘毅在办公室忙到了天黑,眼疼地揉揉鼻梁,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
庄函正跟冬雪计划着明天的行程,冬雪嫌他身上热,从叠罗汉的姿势变成了他后拥着她的姿势,耳边听他絮絮叨叨,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心绪纷乱。
床头边的手机正好煞风景地响起,冬雪一激灵。
“谁啊……大半夜给人打电话,谁这么没眼色。”
庄函伸出长臂捞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微变,“庄弘毅。”
冬雪瞪着圆碌碌的眼睛,“那你接啊。”
说实话,庄函不那么想接,但还是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半靠在床头,呼了口气:“……爸。”
冬雪仰着头,见庄函半张脸映照在灯辉下,半张脸隐匿在窗外的夜色里,薄唇抿起。
“……对,我和冬雪明天一早的飞机。”庄函胡乱撸了一把头发,听着对面欲言又止,故意装傻充愣。
“易格瑞跟你汇报了吧。”庄弘毅用的肯定句。
“嗯,”庄函说,“您别担心,现在调整策略还来得及,利比斯只不过在左右摇摆,我们稍退一步,依旧有翻盘的机会。”
分忧解难的话说了,就是半句不提回去的事。
庄弘毅打电话来,是在给庄函一个台阶下,奈何庄函不接茬。他也拉不下脸开这个口,父子两人隔着电话僵了一会儿。
“……别在外面玩得太野了,你爷爷还惦记着你。”
“爷爷前天刚跟我视过频,让我不急着回去,好好放松。”
一句话给堵死了。
“……行,那就先这样,回来那天给我打个电话,我让于秘书去接你。”庄弘毅说。
“好,您早点休息。”
庄函弯起嘴角,冷白的皮肤散发着寒冽的气息。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之则安,不用则弃。
完全听话的,那是看家的狗!
庄弘毅还是好好尝尝被他儿子坑到沟里的滋味儿吧。
从今往后,粉饰太平的日子结束了,他们想让他卖力,就该给出相应的条件。没有道理让他一直当冤大头,给庄子焕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况且,他们可真是健忘啊,先前还把他的女朋友几次三番送进医院,把他和冬雪贬得一文不值,反过来使唤他时倒一如既往的得心应手,论厚颜无耻,两面三刀,真是谁都比不过他们!
那些贱人!
庄函阴阴地骂爽了,才再度躺下,把冬雪揽进怀里,贴贴她的额头,慢慢恢复正常人的温度。
“你不回去?”她问。
庄函挑眉,“咱们明天就要去t国了,我哪有工夫回去?”
是啊,正好明天出国,票买得真准。
冬雪安静地靠在他颈侧,心变得哇凉哇凉。
自己真的是个很好用的理由,放权、休假、旅游,都是他的借口和契机。
她说呢,他这么一个工作狂,怎么会把每周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谈恋爱上?光是在厉晟集团并购这个重要节点出来旅游,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故意让老爷子不满,一步步把庄子焕赶鸭子上架,等到厉晟遇到麻烦时,他又“正好”在和女朋友旅游,赶不回去。
顺水推舟,以退为进,就是要让庄弘毅和老爷子认清,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被他们辖制着的庄函了。
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
但是,冬雪阴森森地看了一眼庄函的侧颜,她很想抽他!
她突然坐起来,被子掀开,露出身边人精壮的躯膛,“你回去吧。”
庄函一脸茫然,也坐起来,“怎么了?”
冬雪忍住心口的小火苗儿,阴阳怪气道:“旅游什么时候都能去,还是先做最重要的事比较好,可别白费了你这么大一番心思。”
庄函稀奇地盯着她,笑了,然后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把冬雪亲蒙了。
他个王八羔子!还好意思亲她!
“宝宝你怎么突然这么深明大义?”庄函笑问。
他是根本想不到女人还能在第一次颠鸾倒凤之后转脸就生气的,更想不出冬雪生气的缘由,所以压根也没听出冬雪话音的不对,美滋滋地自以为冬雪是在为他着想。
他带着冬雪躺下,一只手在被子上拍着她,“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走?”
他亲昵地缠上来,在她耳边厮磨,又有“起兵攻城”的征兆。
冬雪屈膝给了他一下子,庄函差点痛死,不可置信地抬起脸,“你干嘛……”
冬雪冷着脸,“让你清醒清醒。”
然后就开始穿衣服,她也需要清醒清醒。
庄函还在安慰她:“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我建议你还是最好回去看看,别太狂妄自大,”她冷哼道,“如果你任性走了,那和庄子焕有什么分别?你这么多年的人设不是就崩了?”
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可以把个人情绪放在公司的利益之前,无论是陪女朋友,还是和庄子焕的仇怨,都得往后放,他非回去不可。
冬雪一句话,让他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和他们闹僵的时候。
只有让庄弘毅彻底放下戒心,才能稳准狠地一次捏断他们的喉管。
庄弘毅现在需要一个得力的臂膀,正是眼下的危机,才能让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更清楚认识到,左右手和拖油瓶的区别。
可是他真的不想起来。
庄函自暴自弃地躺着,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浪漫的环境,柔软的大床,美丽动人的女朋友就在身侧,刚刚蜜里调油地交流过,让他现在回去应付那堆讨命鬼?
怎么不一剑杀了他!
不,应该是庄弘毅父子俩怎么不死了算了!
他幼稚地蹬了下腿,抱住冬雪的腰,赌气似的闷声道:“不回,睡觉!”
冬雪冰霜似的眉眼融化了三分,眼睛闪烁了一下,恼羞成怒地直接拿起枕头砸他:“你给我装什么痴情!赶紧滚蛋!”
给他台阶还不滚,戏还演得有始有终,影帝啊他!
庄函被她打,却涌出一种温情的挂念和踏实,抱她抱得更紧了,直白地倾吐:“我不想离开。”
冬雪心头一荡,有点儿害怕他这副德性,推搡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赶紧回去,下次再出来就是了,现在不是逞意气的时候,你别犯蠢!”
随着庄函越抱越紧,冬雪没由来地慌乱,她好不容易扒开他的桎梏,爬起来去拿手机,飞快地说:“我给你订票。”
好在还有半夜的机票,冬雪订好了,又催促他去收拾行李,既然不去t国了,好多没用的东西还是拿出来,轻装简行回去的好。
冬雪烦躁的慌,差点左脚绊右脚,动作也粗暴,只想赶紧送走他,自己捋捋思绪。
庄函看她为自己忙忙碌碌,什么都一股脑往箱子里塞,生怕落下什么,胸口一片滚烫。
他过去接过行李,“我收拾就行了,你赶紧上床休息一会儿。”
他吻了冬雪一下,“对不起宝宝……”
迟早有一天,他要所有人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让她可以在任何地方横着走,再没有人可以给她气受,再没有事情可以让她迁就。
很快就会有那一天的。
他眼里的柔情翻滚出狠辣,浓烈的不甘、愤恨萦绕在心头,冬雪说的对,他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庄弘毅发现端倪,死无全尸的就是自己。
只有尽快完成一切,他才能和她彻底永远安心在一起,他不要一朝一暮,他要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