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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嶂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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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瑾瑜今日一早就去了宫城西路的崇宁宫里,安琼枝起得早,她来时,安琼枝早已从园中走了一圈回来。moweiwenxuan

    路边的积雪基本化完,只剩几处混着泥泞的冰坨子在墙角。安瑾瑜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寒气,她解下大氅给侍女,又到炭盆的薰笼处烤暖了身子才向安琼枝走过去。

    八仙桌上摆着红枣姜茶,安琼枝没带着护甲,正捧着那茶盏喝着。安瑾瑜坐在一边,神色不是很好。

    “听说你昨儿个晚上来过,是有何事?”

    安瑾瑜昨天晚上确实来过,不过那时安琼枝已经歇下,她只好回去,今日一早再过来,“母后,昨儿个晚上陛下来臣妾宫里用晚膳,闲谈间说是打算在来年开春调那顾侯到大都督府去。至于现在么……说是要给顾侯赐飞鱼服。”

    安琼枝一听,当即拧着眉坐直了身子,“陛下怎么跟你说的?怎就突然要调顾侯到大都督府去了?”

    “陛下就随口提了一句,臣妾不好追问。陛下是觉着,川陵暂定,却难保查几人不再闹事。眼下是用人之时,陛下担心川陵坐大,扣了顾侯和齐王在檀京,却也不能不顾川陵将士的心思。陛下重用顾侯,就是安抚川陵。”

    安琼枝闻此,眉目依旧不曾舒展,只是到底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倒也是这样。只不过…这不似陛下的性情。陛下将顾侯放在兵马司,不就是为了让你父亲看着他?若是把顾侯转到大都督府去,这顾家可就……这是内阁给陛下出的主意?”

    安瑾瑜就摇头,快速望了安琼枝一眼,遂道:“臣妾听了这事,昨晚就遣人去打问了打问。说是…陛下前几日去了崇华宫,出来后就召了内阁几位阁老商议。臣妾花大价钱买通了崇华宫一小丫头,这主意十有八九是周太后提的。”

    安琼枝重重地将檀香扇拍在桌面上,气得面容紧绷,“又是她!都成了太后了还不安分!后宫能干政吗?啊?谁教她和陛下商谈朝政之事的?以前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在陛下面前嚼嚼舌根,哀家不与她计较。现在用人之事她也敢掺和了?”

    安瑾瑜忙给她满上了茶,又持起一旁的扇子轻轻给她打扇,劝道:“姑母也不必动怒,陛下既与她提起这事,想来也是陛下本身就有这意思,周太后不过是顺嘴附和几句罢了。而且现在不也才十一月么,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变数多着,陛下现在是这个想法,谁知明日就不会变呢?”

    安琼枝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冷声道:“那贱人既然要干政,哀家作为陛下母后,就不能不管。只是她到底没在明面上说,仅私底下和陛下提了,要治她就不能用这个由头。”

    “那…不如让言官来说?姑母只要放个风声出去就好,至于是她们宫里谁多嘴的,这让周太后自己猜去。有了这风声,就算没能大动了她,以后她也不敢在陛下面前瞎说了。”

    “不成。”安琼枝道,“言官里头要不是两边不沾的,要不就是周家的人。”

    安瑾瑜就想了想,道:“既是这般,那姑母就要另想办法了。只不过周太后一向谨慎,恐怕难以抓住其把柄。”

    安琼枝双眸稍眯,“她不犯事,那就想办法让她犯事。朝堂上那么多沉沉浮浮的事,若是都靠着老天爷赏机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三年哀家让她舒服得过了,倒是给她惯出一身毛病。”

    顾长俞回去的时候穿着新得的飞鱼服,一身崭新的面料与精致的刺绣穿在身上显得人也多了几分神气。他从宫里谢恩出来,照例先去了顾南豫府中,拜见过爹娘,本想着也到一趟齐王府去,终是没去,打道回府。

    府中今天来了好些人种树,林舟渡不在屋里,而是在那条游廊上坐着,后面依旧是几棵梅花树,只不过这几棵是今天新种上的,种的位置与之前的几棵一样。

    他不常见林舟渡出来,想了想,上前道:“是不是觉着无聊?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同到宪州小住几日,二叔在那有个小宅子,平常从不住人。宪州有温泉,我还从未泡过温泉,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林舟渡听到他的声音,就微微抬头,“今年只怕不行了,侯爷刚刚回京,顾家容家两边的族亲就够侯爷拜会几天的。”

    “也是。”顾长俞本想坐下的,只是身上还穿着赐服,怕被那座上的木刺勾住,“你出来多久了?今天冷,早些回去吧。”

    林舟渡本就是出来小坐,章煊扶他坐下后就不知跑到哪去了,正好顾长俞来了,他便起身,“好啊,回去。”

    顾长俞就几步上前扶着他,握住他手的时候,只觉那手冰凉,“先到我那地方坐坐吧,暖暖身子再回去。”

    这里确实离顾长俞住的院子更近,林舟渡就和他去了,没走了多远就到了屋内。顾长俞关上门,林舟渡就摘下眼前的白绫,他见顾长俞的住处陈设简单,东边一张榉木架子床、西边一张榻就是两个最大的摆设,剩下的就是些桌椅柜子。细墁铺地空空荡荡,没有炭盆,更没有香炉。

    顾长俞进来才想起自己屋里没炭盆,又忙叫了人拿来,不过屋内总是比外面暖和些。林舟渡随便找了一处坐下,才发现顾长俞身上的赐服。

    “陛下赐了侯爷飞鱼服?”

    “嗯,今天下午赐的,之前也没和我说。”顾长俞见他看过来,就抚了抚衣袖,“这面料倒是少见。”

    林舟渡的目光在他身上稍稍停留,旋即微笑道:“这身衣服倒是挺衬你的,难怪人们要说人靠衣装,侯爷这身比平日里那些衣裳出彩得多。”

    “是吗?”顾长俞就低头看了看衣摆,又抬起头问他,“不过你这话……难道我平日穿的那些衣裳不好看?”

    林舟渡哑然了一瞬,道:“侯爷是铁血征战之人,不事穿着。只不过现在到了檀京,侯爷不妨也花些心思,毕竟陛下也希望看到你这般。现今是所有人都谈食论穿之时,侯爷格格不入,未必是好事。”

    顾长俞心中明白,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他说这话也相当于默认了自己平日里的衣裳难看,就道:“殿下说的没错,只是这档子事我还真不大擅长。”

    林舟渡凝着他看了片刻,遂起身走到他那衣柜前,看了看里面有些什么。顾长俞倒是不缺衣裳,这些衣裳大多都是他母亲容瑛替他备下送来的,他自己平日也不添置。里面好些衣裳都不曾见他穿过,他穿过的占少数。

    其实这样一看,容瑛挑的衣裳都不错,只是他喜欢穿的那几件是里面难得的丑衣裳。

    林舟渡不用仔细挑,随手就拎了两件出来,“侯爷可以换上这些试试。”

    他说完,就坐在一边找了本书看。顾长俞接过那衣裳,在一边换下飞鱼服,又窸窸窣窣地把那几件衣裳穿好。穿好后,见林舟渡不曾抬头,就自己先低头审视了一番,觉着松松垮垮,就将一旁搭着的革带拎过系在腰间,这么一系,就觉着整体利落顺眼了不少,方才唤林舟渡。

    林舟渡就抬头,然后默了片刻。

    “殿下的眼光果真是好,我先前都没发觉,这两件还能搭到一起去。”

    林舟渡没回他这句话,只是向他招手,“过来。”

    顾长俞虽不明所以,却也是依言走到他面前,随即就觉得腰带被什么一勾,带着他整个人又上前一步。再回过神的时候,就见那榻上坐着的人正双手环在他腰间,替他解着腰间革带。

    仅一瞬,他的呼吸就全部滞住。

    他也不知怎么就紧张了起来,反正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随便来个人给他一击便能将他轻易打倒。因为他从头到脚的每一处都僵住无法动弹,胸口处的压迫感使他难以呼吸,再紧些,只怕心跳也要被压停。

    可他的心跳不一样,那拳头大小的心脏,跳动间似要冲破胸腔而出。

    顾长俞艰难地低头,只见那人头顶的墨发与高耸的鼻梁。再一瞬,他腰间一松,而林舟渡也将那革带丢在一边,面上的表情似是舒坦了不少,“这种长衫是常服,松着才是正常,侯爷弄条革带上去,虽是利落,但终究怪异。我记得过几日是顾夫人生辰,届时顾府应是要设宴的,侯爷穿这身去正好。”

    顾长俞退了两步,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才抬头,道:“好。”

    “顾家满门忠志之士,只是不敌朝中奸佞横行,这些年总督大人和侍郎大人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侯爷这一进京,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可愈是这个时候,侯爷便愈要适当高调一些。檀京府是高调惯了的地方,侯爷不想惹人注目,便要跟上这里的调子。在我们尚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他们相抗之时,必要先顺着他们的步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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