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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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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婆婆眼珠子一转, 指着他们道:“你们等着啊, 我喊我们当家的去。”

    说完,她忙往屋里跑去,不多时, 拉来一个面目黝黑的高壮男人,看起来四十多的样子。

    “就是他们,说是县衙的人。”倪婆婆道,“县太爷好像也来了。”

    倪老汉看门外一眼, 骂倪婆婆道:“你缩头缩脑得什么劲儿?县里的人来了才好, 来了咱才能跟他们谈条件,开门!”

    倪大郎也跟着出了来,他身后跟了几个小孩, 还有他的叔伯婶婶和舅舅舅妈们, 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从低矮的屋子里鱼贯而出,好像冲垮了堤坝的洪水倾泻而来。

    亲戚们都到场了, 倪老汉的腰杆更直,指着那个比他高了一头的衙役鼻子嚷嚷道:“县令爷在哪儿呢?我们来说道说道。”

    “幸会。”

    那衙役没说话,退到一旁手握佩刀,立正站好,一个矮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的身影走来。细看他脚下,一只黑黄斑纹的小老虎迈着小碎步跟上, 因为腿短的关系,几乎是小跑着的。

    童冉身后,十六名高大的衙役排成两队, 人人整装肃穆,手握佩刀,整齐的脚步声几乎要把倪家的小院落震蹋。

    “哇!”小老虎侧身挠挠童冉裤腿。

    “你怎么也跟来了?”童冉弯腰,小声抱怨道,把它抱了起来。

    倪家的院落用的是篱笆墙,里面的情形外头也能看个大概,童冉如此阵仗,自然引来不少人围观,有低声碎语在院外响起。

    “带着老虎的,是县太爷了。”

    “倪家人也不少啊,你听到刚才倪老太婆说的没?要玩命呐!”

    “怎么可能,你看她脸色青灰,哪里是要玩命的样子。”

    “倪老太婆不顶事,不还有倪老汉么,他家的叔伯舅舅都在,真要跟县太爷干起来也不带怵的。要是他们能要到好处,咱也把亲戚叫来,白给的银子。”

    倪老汉双手抱胸,斜睨着童冉:“你就是县太爷?”

    “正是。”童冉道。

    “这头虎崽子还没断奶吧?”倪老汉又瞧童冉手上的小老虎,“还没断奶的娃娃就该回去找老娘,来咱们这里可是要吃苦头的。到时候再要找阿娘去哭可没这么容易了,哈哈哈哈。”倪老汉一语双关,他后头的亲戚们会意,也齐齐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把童冉放在眼里。

    跟在童冉身边的袁三上前一步,喝道:“大胆草民!见了县太爷还不跪下?”

    袁三佩刀出鞘,亮出明晃晃的一截刀光,余下衙役有样学样,唰唰几声,所有人佩刀齐出,亮出数道刀光。衙役们的刀都只出鞘半截,但刀光噌亮,晃得倪老汉眼花,他身后的两个亲戚不由将自己孩子往身后挡了挡。

    倪老汉瞥了两眼袁三的佩刀,梗着脖子道:“如今是县太爷有事要求咱们,凭什么要咱们跪?”

    院外的人翘起大拇指:“倪老汉这一回够硬,是个真汉子。”

    院里的倪老三听到,仿佛又多了几分底气。

    “哼。”童冉似笑非笑,“我倒不知,本县有何事要求你的?”

    倪婆婆道:“你要修路表功,得从我们家的地上过去,可不得求我们把地方腾出来?咱们家这么多人,你说让就让?得给钱!”

    童冉扫过这些人道:“你倪家老两口带着小两口过,膝下还有两个孙子辈的,一共也就六口人。大人补偿五十两每人,小孩补偿三十两每人,一共是二百六十两银子,你们搬走便能拿到钱。”

    “谁说的,你没看我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么?”倪婆婆道。

    倪老汉上前一步,低头俯视比他略矮的童冉:“我们倪家二十六口人皆是住在这里的,一共十八个大人,八个小孩,一共要赔偿我们一千一百四十两银子,少一文钱我们也不搬。”

    “对,少一文也不搬!”倪婆婆道,她的儿子女儿纷纷应和,后头的叔伯舅舅们也呼应起来,小孩子们跟着又跳又叫,一家二十多口人的声势好不壮大。

    “对对,该赔偿的得赔了这是县太爷自己定下的规矩,可不能坏!”院外也有人帮腔,大家都盼着童冉让步,这下他们也能有样学样,好叫来亲戚坑县太爷一笔了。

    “安静,县太爷在此,不得喧哗!”袁三喝道,他这句是运了正气说的,声音洪亮,一下便把那三四十人的喧闹盖了过去。院子里陡然安静许多。

    童冉抬眸瞧了倪老汉一眼,突然笑了。

    倪老汉戒备地瞪着他,提起一口气,预备一会儿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狠狠地顶回去。

    童冉却轻飘飘地道:“看来我和您的看法有些不同,这件事便押后再议吧。”

    倪老汉一把力气没处使,噎了片刻才道:“你可别以为拖上几天我们就能改变主意!”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童冉笑。那笑意一闪而过,他脸色沉下,调动起正气朗声道:“倪氏一家,目无尊上,见县令而不跪。本县特念其家中尚有幼子,只抓倪老汉一人以敬效尤。来人,拿下!”

    衙役的佩刀齐齐出鞘,刀光飒飒,倪家人不由往后一退,倪老汉被两名高大的衙役押下,倪婆婆抢上来救人,被一把推开。

    倪家众人碍

    着刀剑不敢上前,看童冉的眼神却似要喷出火来。

    童冉视而不见,轻抚小老虎背上的皮毛,道:“倪婆婆年纪大了,一时算不清数也是有的。本县限你们三日,好生计算清楚家里共有几人。三日后,本县会再来拜访。”

    话音落,不等倪家反应,童冉转身,带着十六名衙役和被扣押的倪老汉离开。

    倪婆婆腿脚一软,扑坐在地,哭喊道:“当家的啊!当家的被绑走啦!我一个老婆子该怎么办哟!”

    院外的人面面相觑,一股庆幸之感不由涌上心头。幸好他们没听倪老汉的一起反,否则被抓走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中的某个了。

    “哇!”离开很远后,小老虎叫了一声。

    童冉笑:“好,要自己走是不是?”他弯腰将小老虎放下,这里已经是工地附近的草坪,小老虎在这里玩得习惯了,童冉倒也很放心。

    小老虎一溜烟钻进了草丛。

    刚刚小侍从的表现可真让它大吃一惊。童冉生性温和,先前整顿县衙时展露了一点棱角,他以为那就是全部了,没想到今日之事,他既拿出了官威震慑,又不是一味强取,处理得进退有度,很是得当。

    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预备如何?

    童冉那里,袁三上来请示:“大人,那倪老汉要如何处置?”

    “关进县衙大牢,不用特别苛待,但不许人探视,我要他安安静静地呆着。”童冉道。

    袁三即刻去办。

    袁三走后,童冉又叫来吴富强。

    “你挑几个靠得住的工人一起,在倪家的院子外围砌四面墙,理由就说这路要继续施工,唯恐磕碰了小孩老人,要将他们保护起来,墙上留一扇门,不用太宽敞,能出入便可。”

    “是。”吴富强领命而去。他们已经会用水泥和砖头砌墙,村里的新房都是那样造起来的,很是牢固,且便捷。

    一切吩咐好,童冉到一旁供人休息的木棚子里坐下。

    卓阳府那里的原料运来后,工地上忙碌如初,现下隧道里的路已经快铺好了。

    吴富强他们的动作很快,翌日清晨童冉到工地时,墙已经砌好。见到来汇报的吴富强,童冉都有些诧异:“这么快?”

    按说倪家既然要和他作对,断断不会任由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这砌墙的活不该这么容易才是。

    “嗐,大人,我带着兄弟们过去砌墙,那倪家二十多口人吐痰的、动手动脚的,还有往水泥里尿尿的,我后来被他们闹得没办法了,也学大人,请了两个衙役大哥过去镇场子,好歹把墙砌了。我们兄弟也就是活儿累一点,两位差大哥可挨了他们不少骂。”

    “骂什么了?”童冉问。

    吴富强挠挠脸:“那些个闲言秽语大人就别问了,我真的说不出口。”

    童冉笑:“他们还骂我了是不是?”

    吴富强点头:“大人别往心里去,他们迟早会明白大人的苦心的。”

    童冉睇他一眼:“你觉得小锅县其他的人可懂得?”

    吴富强一愣,遂道:“自然是懂得的。”

    童冉道:“我倒觉得未必。我所做之事,是为了整个小锅县,而并非为某一户人家,人多趋从私利而少问大局,其他乡村不用拆迁,我又不问他们另收税赋,于他们而言修路只有利而无弊,他们自然乐意。可对于草菇乡第三村而言,未来的利益未知,当下要搬迁的麻烦却是很大,即使我们替他们准备好了新的房屋,生活有此大变,难免心里没有着落,有些极端言行可以理解。若换了别的村,情形也未必比这更好。”

    若从一县而言,修路自然是好事,但具体到某一户人家却未必。且利益有长有短,有人看得见,有人看不见,有这样一些反对的声音,再正常不过。

    “那大人砌墙把他们围起来,是真的不用他们搬了?”吴富强道。他虽然执行了童冉的吩咐,却并不是很懂。

    “怎么可能?”童冉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修路是为了整个小锅县的繁荣,怎么可能为他一家闹事,放弃整个小锅县的未来?”

    吴富强忙道:“是我想岔了。”

    “无妨。”童冉道。他转头叫了袁三,袁三过来,童冉吩咐道:“你去安排人到倪家那里轮值,十二时辰不得间断,他家那道门人和物都可进出,唯有一样,不准他们把粪水运出来。”

    “大人?”袁三和吴富强都一脸疑惑。

    童冉笑:“如果二十多口人住在一起,排泄物却不能运出,你说里头会是怎样的光景,他们那些亲戚可还呆得下去?”

    袁三和吴富强想象了一下,当即脸色发青,又忍不住好笑。

    “那,如果他们出来方便呢?”吴富强道。

    “这容易,”童冉说,“你领几个附近村里好事的孩子去围观他们便是。”

    袁三和吴富强面面相觑,童大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竟然也能想得到这样下三滥的法子。不过倪氏一家本就在撒泼耍无赖,这样教训他们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恰到好处。

    明白了童冉的意思后,袁三和吴富强告退,分别做事情去了。

    “呜哇哇哇!”小老虎挠他小腿。

    “崽崽。”童冉见它便笑了

    ,弯腰抱起来,“可是玩累了?哥哥抱。”

    “哇——”小老虎打了个呵欠,在童冉怀里找了舒服的姿势睡下。小侍从这一招可真是狠,有效不说,还让人抓不到把柄。他有手段有抱负,这样的人只做县令着实可惜,该给他再多找点事情做,省得他每天净想着揉它的毛毛。

    童冉揉揉小老虎的毛毛。

    “哇!”小老虎一挥爪子,凶巴巴地赶开他的手。

    倪家四面围起高墙,只有一扇小门出入,二十几口人挤在里头,出入均要报备,很是不便。

    “嫂子,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怎么不去县里问问?”一早,倪老汉的弟弟道。

    倪婆婆刚弄好早饭,见了这个天天白吃白住不干活的小叔子就烦,随口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他一老爷们能去么?你男人被抓了不该你去啊!”小叔子的媳妇反唇相讥。

    “阿娘,叔叔,别吵了,这恭桶能不能倒倒啊,太臭了!”倪婆婆的女儿道,抱着双臂在寒风里,就是不愿进屋。

    “阿娘,我要回家!”她儿子抱着她大腿哭喊,已经闹了许久。

    “饭好了没好了没?”另一个男人跑出来,看到倪老汉的弟弟便道,“你一大男人去砍个柴挑个水会不会?我妹妹是你嫂子,一早上就对着嫂子吆五喝六的,有没有点教养了!”

    那人是倪婆婆的兄长,与倪婆婆关系不错,所以这次带了全家来助阵,却不想让他瞧见亲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叔,看了就晦气。

    “我干活儿?这里是我二哥家!我哥不在那就是我做主!”小叔子跳起来道。

    “你大哥我还没死呢!你做什么主?”一道雄厚的声音喝道,房间里出来一个白发老头,看起来比倪老汉还要长几岁。

    小叔子头一缩,躲到他媳妇身后去了。

    媳妇白他一眼,低声骂道:“没用。

    “饭好了没啊!”又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好了好了。”倪婆婆的儿媳道,她辈分小又是媳妇,这几天谨小慎微,只盼着公公快点放出来,他们好拿到银子搬家。

    “蠢丫头,你端里头去干什么?那马桶都还没倒,臭不臭?”舅妈骂了一句。

    倪媳妇立刻应是,又把饭端了出来。

    另一边婶婶却道:“端出来干嘛?外头一股尿骚味,进去吃!”

    倪媳妇楞在当场,不知如何进退。

    “你指挥什么你?这是你家吗?”

    “你凶什么呢?你管的着我吗?”

    舅妈和婶婶谁也不饶谁,推搡着就骂了起来。

    “阿娘,我饿。”倪媳妇的儿子挂着鼻涕跑过来,一脸泪痕。倪媳妇手上就端着粥,可放里头不是,放外头也不是,儿子饿得哭了起来,倪媳妇不知怎么,鼻尖一酸,也哭了。

    “里头又吵了。”外面守着的衙役道。

    “活该,这样的地方哪个人能心平气和住着的?多吵吵才好,这事情早点了了,我们也不用天天守在这个破地方。”

    “快了快了,明儿就是县令爷说好的时候了,等他们肯搬了就好。”

    “哎,就怕他们还不肯搬呐。”

    童冉在书房里批文书,小老虎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时晃晃尾巴,很是惬意。

    桑乐端着热茶从廊上经过,推门要进书房。

    小老虎耳朵一动,也起了身,撒开四条腿,抢在桑乐关门前蹭进房里。

    “崽崽过来。”童冉刚好处理完公务,招招手喊小老虎。

    小老虎睇他一眼,转头跳上了博物架。

    童冉习以为常,问桑乐道:“倪家院子那头怎么样了?”

    桑乐放下茶道:“听守门的衙役说,里头臭气熏天,时时都在吵架,他们一家人倒也有趣,吵成这样了也不见有人走的。”

    童冉喝了口茶:“坚持下去便能有银子拿,当然不会轻易走了。”

    “可大人,咱们修路所费甚巨,不能这样跟他们耗着呀。”桑乐道。

    “所以,”童冉放下茶杯,“咱们今天就去给他们添一点柴。”

    童冉招招手,桑乐凑了过去,小老虎也竖起耳朵。童冉在桑乐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桑乐领命而去。小老虎的尾巴从左边摆到右边,又从右边摆回左边,它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这未免有些平常了。

    倪家媳妇一闹,二十多个人的心情越发不好,衙役们得了童冉的令,在他们进出时诸多盘问,扰得人心绪更糟。

    入夜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倪家也有炊烟,不过伴着男人女人的骂声,还有阵阵恶臭。

    一个外乡过来的工人给守门的衙役送饭,道:“差大哥,这里头的人还倔着呢?”

    “是啊,也不闻闻里头什么味。”一名衙役道,他们只是站在门边,都快吃不下饭了。

    “嗐,他们也只能倔下去,”另一个衙役道,“欺骗县令爷可是重罪,要杀头的,难道还自己打自己嘴巴?”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他家那些亲戚都是外县的,他们走就走了,县令爷也抓不到何必强撑呢?”那工人道。

    “是这个理儿

    。他们当家的已经给抓了,县令爷脾气好,没追责其他人,否则早把他们全关牢里去了。”

    “就是。”说完,三人互使了个眼色,又假装寒暄几句,那工人便走了。

    几人看似闲聊,里头的人在院里吃饭,听者有心。

    当天晚上,小叔他媳妇就劝自家男人道:“我看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你听外头的人说了没?万一真的被县令爷治罪就不好了,上次你跟我也都是没跪的,他要真的追究,我们怎么办?”

    “可是那银子……”小叔有些不舍得。

    “笨呐!你以为那银子都进你口袋么?你那大哥二哥都是厉害的,亲家那几个也不好对付,咱们说不定分不到什么,还要被连累一起下狱。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地方啊,臭气熏天,白吃的饭都不香了,我是待不住!”

    小叔子仔细想想,自己媳妇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明天县令爷就要来了,他们还是早走为妙。

    说罢,两人收拾了包袱,带上家里两个小的,趁夜离开。

    守门的衙役早得了童冉的令,见到拿包袱的一概不拦,远远瞧着他们趁夜色跑远。

    第三天一早,童冉先去看了倪老汉。他见了童冉依旧强硬,几天牢狱之灾也一点没磋磨他的锐气。

    “童冉佩服,不过你家的人就不一定了。”童冉道。

    倪老汉嗤之以鼻。

    童冉转头吩咐衙役:“带他一起去。”

    他之所以要把倪老汉单独关到县里,就是看出这家人数他最有主意,是领头的。领头的若是没了,其他人要么无头苍蝇乱飞,要么各顾各的,早晚要起冲突。

    倪家这些日子的鸡飞狗跳早在他意料之中,昨天他又吩咐衙役和工人在他们门口添了一把柴,童冉今天去,便是验收成果的。独自验收未免寂寞,不如让倪老汉一起瞧瞧,省得以后他再想主意给自己添乱。

    “真臭。”临近倪家,一股恶臭远远就传了来。

    “哇呜——”小老虎后腿一蹬,猛地扎进童冉怀里。

    昨晚守门的两个衙役迎上来,汇报道:“禀县令,我们昨天傍晚按您的吩咐在院外说了那些话,果然是很灵验,倪老汉弟弟一家,还有倪婆婆表姑一家都连夜走了。”

    “没用。”倪老汉被押在后头,闻言嗤了一声。

    童冉看他一眼,吩咐继续往前。

    倪老汉也闻到那股臭味,他在牢里呆了几天,对这个味道很是熟悉。衙役押着他往倪家的院子走,恶臭越来越甚,他远远瞧见自家院子被四堵高墙围着。

    “小比崽子,你做了什么?”倪老汉道。

    “县令爷跟前,嘴巴放干净点!”袁□□手一掌,扇得他脸歪了过去。

    童冉道:“工地里危险,我让人建了墙,保护倪家老小的安危。”

    “卑鄙!”倪老汉骂。

    童冉扫他一眼,不怒反笑:“你们敲诈我不叫卑鄙,我略施手段倒卑鄙了,可真是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倪氏一家: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童冉:给我砌四堵墙把他们围起来。

    小老虎: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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